[赤黑]心房 - 10兔子先生

『七宫、十二宫、十五宫，有土相星座跃入。牌面小丑被翻至逆位，成为主轴。』

『想触碰。想拥抱。想吻吻你的唇。』

外面的世界暗流涌动，即使是在RAKUZAN也能感受到平静下来涌动的暗流，只有在YOSEN才能短暂歇息片刻的赤司抬脚跨进火焰的一瞬间是很轻松的。

哦，当他和黑子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想了。

大脑立刻空白到自己该迈哪只脚都想不起来，紧张到耳畔传来的心跳重若鼓擂，赤司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迅速倒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都能察觉到对方存在的情况下面对面，不是背影，不是侧脸，也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双方都这么直勾勾的互相盯着，眼里那份迷蒙和松散都不见了，气氛越来越奇怪，紧绷到像是会随时打起来。

“呦，赤仔~你来了~”完全没被影响到的紫原朝赤司招招手，“真是好久不见啦~”

“紫原。”赤司上前一步，“这位是？”

“啊啦，是黑仔啦~”黑子从紫原怀里挣脱出来，站直迎向赤司。

“初次见面，我是黑子哲也。”

“……我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微笑着咽下前面的话，也伸出手。

终于见面。

一般来说，人的短时记忆只能保持几秒，而且它一次不能同时保持六七个项目。正是如此，对于来来往往正面相逢的陌生人在我们走出五步后就不会再想起他们的脸。

所以那个你一眼就记住了的，除非你认得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的模样动作有什么异常之处，否则你大概难以记起那人眼睛的的颜色、鼻子的形状、头发的颜色。

当然另一个解释是，你一见钟情了。

不是迷上了，是爱上了。

太出色，太耀眼，太夺目，以至于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近乎贪婪的渴求着。

越是面色淡漠的看不出神情，那双色泽秾丽赤金交辉的瞳就越光彩熠熠，他在看向你的时候，眼中像是只剩下你的影子。而明明寒冷低温的视线，就这样因为专注让你沉溺其中忘乎所以。毫无感情的短促的笑，也被翻涌的微醺渲染出柔软的尾音，上扬的时候轻轻的轻轻地像羽毛擦拂过人心。

黑子平静地吞下最后一口香草奶昔，把手伸向那边的咖啡壶。身旁的冰室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站起身把咖啡壶拿给他，“要糖么？还是要奶？”

“不用了，谢谢。”

“诶~我还以为黑子你是甜派的，这可是特浓的，完全可以当成药来喝的原咖啊。”

“不用了我就是尝一下……说起来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站在角落餐桌旁的黑子低声问另一边的紫原，“什么这种东西啦~原计划没有却能这么迅速办起来的晚会肯定是要谈要紧的事。”紫原用食指玩闹似地戳了戳黑子的太阳穴，“那些人啊，没有一个清醒的脑袋可不行~所以才说这种事情最讨厌了~”

“这样啊……”黑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厅，会是什么样的事，才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么多不同种族的中高层凑在一起呢？他可是看到实渕前辈他们了，就连黛前辈也来了。

女子们将脸藏在缀着羽毛的折扇后，两两围作一团，轻声与同伴们交谈。男子们则大多坐在大厅另一侧的小室内，低声在争论着什么，是的，在争论。即使通亮的酒杯盛着满满的酒香，不断地两两相碰，闪亮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斑，也完全盖不住那股躁动。

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又是如此陌生。

黑子的视线落脚点不自觉的飘到了在低声和女王说话的赤司身上。即使女王穿着绣着金色山楂花的伞篷状长裙，银色的嵌着巨大红宝石的王冠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流露着地底熔岩的气息，也完全无法压过赤司那种跳动又耀眼的火光。

所以他才能站在璀璨闪烁的灯光中，安静又如此痴迷的望着一个人。

唯恐惊扰了流火。

无法传达的感情，留在身体里形成了癌。

“不过说起来，紫原君留在这里陪我没有关系么？冰室君都走了哦。”

“没问题惹。”紫原含着拐杖样子的糖果含含糊糊的说。

因为站在那里吃东西太显眼，紫原只能委曲求全的抱着盘子钻到了桌子底下。黑子从桌子上摸了一个烛台吹熄了拿进来，他咳嗽两下吐出了一小团亮紫色的火球，重新点燃了烛台，两个人抱膝面对面坐在桌子底下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甜食分享会。

“因为有约定，所以没关系。况且我本来也懒得参与这种决策的事情，平时在火山安安稳稳的睡觉他们就都谢天谢地了。”

“……紫原君原来，你知道啊。”

“哎，黑仔，不要觉得扫兴哦，按照常理是没有这种东西啦。明天就是春分庆典，就算不想留在这里也一定要玩了再走哦，我给你做芝士虾球！”

“嗯，我知道了，谢谢紫原君。”

外面突然彻底一暗，桌子底下的灯光就尤为明显，黑子有点紧张地用一只手把桌布掀开了一角向外看去。

耀眼的水晶大吊灯被熄灭了。

随着若干盏小型的灯亮起，轻快的手风琴音乐随之响起。一时间，钢琴小提琴长笛的歌声也汇入了进去，交织成了一片彩色的网。原本散布在各处的人也陆续来到舞池周围，打点衣着，纷纷戴上色彩样式各异的面具。

“各位”

好听的女声划着高高的咏叹调盖过了乐曲，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年一度的春分庆典即将开始，既然已经在此处相遇，那么我愿各位能享受一个美妙的庆典。”

一个巨大的沙漏被挂在了高高的屋穹上，里面那一点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流沙就快要流完了。

“今晚克鲁拉洪的美酒无限量供应，不醉不归。”

“祝各位尽兴。”

“这是谈妥了？”太高大的紫原干脆趴着枕到了黑子的腿上，倒仰着也往外看。

“不是……看起来是各方僵持住了。”黑子用手指遥遥点了点给紫原示意。“尤其那几位，互瞪的很激烈呢。”

“啊，南方的精灵，SHUTOKU。嗯……TOGAKUEN果然也出席了。”

“目前看来，TOGAKUEN、RAKUZAN是一派的，SHUTOKU一派，如果我没猜错YOSEN肯定是中立。”

“黑仔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有绝对防御的紫原君你在啊，而且YOSEN所处的这个位置微妙的处在两派的平衡点上呢。”

“对啊~黑仔真是好聪明~呦西呦西。”

“紫原君，再摸我头我生气了哦。”

最后一粒流沙通过了细细的分界口，坠入沙漏底部。乐曲再次响起，大家两两致敬，手挽着手跳起了开场曲。

气氛变得热闹起来，空气里开始充斥笑声，原本透人心脾的花朵的清香被浓郁的酒香所取代。一曲又一曲，空气被慢慢加热达到沸点。

“咦！室仔旁边那个红头发的，不是他的那个什么兄弟么？”

下意识在找寻另一个红头发的黑子冷不丁一惊，条件反射般向紫原指着的方向一看，发现紫原口中那个红头发的正站在冰室身边有点激动的给刚才针锋相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还时不时会被旁边的少女在腹部给予重击，后面几个一起的人看起来倒是很可靠的样子。

是人类……而且是魔法师。

黑子摸摸额发，怎么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微妙啊。

“紫原君，我们走吧。”

“黑仔不想看了么？”

“啊？”

“我发现黑仔好像有不动声色观察人的习惯？”

“那是通常处在我是配角的状态，但是今天这个晚会我可成为了那只拿着怀表一直一直在跑的兔子先生啊。好了，现在让我们悄悄的从这边溜掉。”

“诶，什么意思啊。黑仔，等一下。”

那个拿着怀表在不停奔跑的兔子先生嘴里一直在叨念着“要迟到了，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也许它要说的，是来不及了。

屋内是舞会，外面则静悄悄的，天色朦胧又混沌，没有日出，下弦月在这个时刻也是看不见的。

黑子就和紫原并肩往回走，借着紫原手掌里跳动着小火球的光走过杂乱堆满货物的街道。

“我还以为春分祭典也是通宵狂欢好几天的那种呢。”

“像这里昼夜变化的幅度还是挺大的，人们在庆祝和享受前先学会的倒是克制和忍耐，啊~”紫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是先回去打个盹吧，看街上这情况彻底收拾好也得等到十点钟了。”

“我知道了，那么紫原君晚安。”

春分，秋分，昼夜等分。

夏至，冬至，昼夜未至。

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季节，都可以成为庆祝的理由。不分种族，不分年龄，微笑，欢呼是能迅速拉进彼此间距离的法宝。黑子喜欢节日，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的场景。

因为温暖。

因为那块冰石，黑子能放心地在阳光下走，也能肆无忌惮的靠近火堆了。

但是明明光就照在身上，却再感受不到暖意——这是代价。

足够了。

只是来不及豁出去一把，冒着融化的危险去触碰下你的世界。

庆典当天的下午，黑子和紫原钻进了面包房烤制馅饼，在等待的间歇紫原闻到了疑似新口味美味棒的味道暂时跑掉留黑子一个人看炉子。

等到馅饼表面的乳酪融化发出滋滋的响声，把大虾和混着鱿鱼段的蔬菜丁封在面饼上可以出炉的时候，黑子叼着一小块，用切铲盛着另一小块，低头问余光里的身影。

“已经好了，要尝尝吗？”

“好啊。”

面饼被拿走了，不过不是紫原，是赤司。

赤司腮帮子被饼塞的有点鼓起，拢在颈上的那一小撮红发有点翘，给人一种刚睡起来的孩子气。

“你要继续走？”

“是的，明天出发，要继续往南。”

“你是怎么来的？”

“坐鸟呢，那种巨大的白鸟。后来还骑了麋鹿。”

“这样啊……”

赤司蹲下来，伸手把炉子里的火打的旺了一点。

“我觉得焦一点会更好吃。你不如再多等一天，到时候会有风使来送信，可以捎你一程。另外桐皇外面的海域是我的故乡呢，很久没有回去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通信么？”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那结尾的尾音又轻又快，让黑子忍不住想，是我幻听了么？

“我说，你可以和我开始通信么？”

靠近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一旦视线内没有他的存在心中的那只野兽又在咚咚咚的猛烈撞击笼子。赤司到现在为止一直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距离可以平衡一下自己的冲动。无解。

赤司用余光看着脸上还蹭着道白色的面粉印，聚精会神的盯着炉火的黑子，他搭在耳廓上的头发在阳光下柔软又透明，耳垂上的细软绒毛在阳光下看的一清二楚。

黑子有点奇怪的发现赤司把左手背到了身后，好像还用右手牢牢的抓住了。他不敢细看，因为一旦他和赤司的目光交汇他就有一种做错了事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面包房里沉默着，也发酵着种悸动。

爱上一个人，一眼就足够了。

这种感情无法被真正压抑，只要你在人群里见到他的剪影，用一年垒出来的堤坝三秒就被毁个彻底，溃不成军。

心底的爱一下涌出来，满成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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