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樹 - 08

　　寂靜無聲，此刻我只聽到冷氣機發出的微弱悶響。我們全班好像好久沒有一起那麼專注地做一件事了，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而這節考的是歷史，離收卷的時間還有半小時，我卻早已經全部寫完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UQP6usq8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從前段考對我來說，是我整個生活的重心；我可以為了考試提前兩個星期不打電腦，減少所有娛樂活動，然後真的用盡全力去準備，並為不做任何粗心的錯誤戰戰兢兢。不過現在已不同了，那種青澀的生活規律已離我而去，對我而言，考試，如今就是考試。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nd8cg1rI
　　尤其此時此刻，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已在等待著我。我被分發到了台大，雖然高中三年我已經學會不為第一志願抱太多期待，但我仍感受到那種將要翱翔的輕微亢奮感，加上這幾個星期以來對自己計畫的實踐，我覺得自己的眼界在慢慢展開：不再對面前的瑣事有所執著，而是對那種無垠的未來嚮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B5SzMMwd
　　於是我瞟了答案卡最後一眼，便起身交考卷，然後靜靜離開教室。戶外的溫度稍微悶熱了些，綜合大樓旁的連接走廊早已聚集了幾位更早交卷的同學，我看到泰諭獨坐在長椅上，我走上前攀談。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P8Hx1B7f
　　「奇怪，」我戲謔地開口，「不是有人說他要很認真對待期末考的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sUIE00lP
　　「提早交又不代表我不認真，」泰諭不服地答道，「只是裡面氣氛凝重得讓我快不能呼吸。」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OujPD70j
　　「是喔？」我拉長了尾音，「我以為以你的個性，會好好品味你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段考。」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URGGDnHM
　　「我當然會啊，」泰諭語氣上揚，「老實說這一個星期以來，我都仔仔細細地度過每一分鐘；感覺我最近經歷了好多最後一次，像最後一次上每節課，最後一次抬便當，最後一次留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jzBL5XzO
　　「我就知道，」我淺淺一笑，「所以你是依依不捨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Jdv8Ud2p
　　「也許吧，」泰諭感覺若有所思，「很多人都跟我說高中是人一生中最純真而美好的時刻，我現在可能還不太懂，但我想畢業的那一天，我一定會感到悵然若失。」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1qWd3y6Y
　　「那你希望會時間停在這一刻嗎？」我問。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FSumK1jZ
　　泰諭沒有點頭或搖頭，但我看出了他眼神中內斂的嚮往。時間漸漸過去，越來越多交完考卷的同學從教室裡走了出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E6IPrSmN
　　「我倒覺得，」記得我最後對泰諭說，「帶著眷戀的訣別比佇足更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yosWAb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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