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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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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將軍的孫子不愧家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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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將軍雖然是個武人，他兒子承襲了他的衣缽，又娶了個醫藥世家的媳婦兒，而這墨軒雪可是合著墨老將軍的武功、長公主的文采和母親的回春妙手通通都琢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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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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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後來王佑和許太醫回想起墨軒雪治病的方式時，只能想著果真江山代有人才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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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如此想，而許太醫可是想得比王佑還要更多、更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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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是柳紅凝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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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柳紅凝年紀輕輕就受到倚重、而被推崇要參與那場朝貢大典之事，而是柳紅凝「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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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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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得說上了十七年前，還是郡主的當今陛下之女懷孕時，自己便被當時的皇帝親派指定為照料郡主的太醫。能親為當時陛下姪女的大夫，自己當然備感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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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郡主順利地誕下了一個五官端正，看來便是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娃，只可惜的是女娃兒的頸後有個胎記，讓女娃兒白皙的皮膚看來不那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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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瞧瞧那塊淡粉色的胎記，如花朵綻放，瞧著瞧著，倒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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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墨軒雪將柳紅凝的身子扶了起來開始治療後，立在一旁的許太醫不意間瞧見了柳紅凝的後頸也有相同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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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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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郡主的女兒早已死去多年，還是在十餘年前的那場叛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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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不禁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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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兵荒馬亂的，也許真弄錯了什麼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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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郡主雖然存活了下來，後來卻因為思念女兒過度去世了……不好，這事可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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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兀自著急著，又礙於柳紅凝身邊總都是人，因此也不好詢問。況且那楚沉風──侯爺總是板著副面孔，自己多嘴了恐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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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也只能告訴那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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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告訴和柳紅凝最為有關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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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竺允道，因為許太醫壓根兒不熟竺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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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李鴻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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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郡主的丈夫，當朝的宰相，當今天子的女婿，李鴻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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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許太醫在猶豫了好常的一段時間後，卻也發現自己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宰相位於京城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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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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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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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相府裡頭的管家要出門瞧見他時，才將他老人家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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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再怎麼猶豫，許太醫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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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不是許太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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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當然知道許太醫，因為當時柳靈畫孕時的身子就一直是他照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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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雖看到這張老臉後，忍不住又勾起過去那段令他哀傷的回憶，但許太醫總歸也算是恩人，最擅長的可是調養人的身子。柳靈畫懷孕時本來還在跟自己生氣，再加上害喜等一堆雜七雜八的毛病，讓原本消瘦的身子更加瘦弱，還是多虧許太醫給調養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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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向李鴻歲行了個禮：「李相。」然而卻仍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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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看了明白，便也支開了旁人，道：「坐吧！別客氣，現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有什麼是許太醫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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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依著手勢坐下，而後用著帶些老態的眼睛看著李鴻歲略微疲憊的眼，而後方才嘆了口氣，道：「下官昨夜瞧見了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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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道：「喔？昨夜可是許太醫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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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有些沮喪地點了點頭，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般：「是啊！本是沒什麼大事，但反而卻碰上了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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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的話說到了這裡，卻絲毫引不起李鴻歲的興趣。李鴻歲是個很難被吊起胃口的人，在加上近日事務繁多，所以才開口催促了起來：「太醫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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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太京侯讓人把下官劫去了官客棧，說是要醫治一名中了劇毒的人，而下官後來發現，那人……那名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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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一皺眉：「太京侯？那中毒的人可叫柳紅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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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李相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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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李鴻歲道：「怎麼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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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京侯說了，可能是那群番邦人下的手。」見著了話題被岔開，許太醫的語氣開始有些急促：「但那叫柳紅凝的孩子後頸有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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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記？」李鴻歲心中猛然一凜：「可像是含苞的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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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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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的頭不禁有些垂了下來。或許是懾於李鴻歲那瞬間爆散的威嚇氣息，也或許是自己向來就膽小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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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李鴻歲此刻心中的憤怒或者感受究竟極端到了什麼程度，但若是尋思曾以為痛失愛女的人父，在十數年後的有朝一日發現了女兒竟然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那種滋味肯定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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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鴻歲才終於開口：「許太醫，那麼，那名女孩現在的病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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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戰戰兢兢地回了話，也說了墨老將軍的孫兒出手相助一事，還順道誇了人家少年出英雄、醫術精湛云云，聽得最後李鴻歲不得不有失宰相風範地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許太醫，這事就暫且這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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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醫的表情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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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道：「這事自然是喜事，若是孩子無恙便是上天垂憐。這幾日還得忙著，這件事情本相自然會派人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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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李鴻歲言下已是有送客之意，許太醫也不敢糊塗，連忙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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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許太醫的背影，李鴻歲不禁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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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雖不算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卻也令自己差點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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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種種的跡象都能夠表明柳紅凝其實是自己和柳靈畫的孩子，但就算在有九成九的推斷確認，也比不上天生便烙印在孩子身上的記號還要來得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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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允道啊！竺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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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甘願被我「請君入甕」，可也是知道自己多年的苦心將要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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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知道你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求饒，但本相定要你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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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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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書房，而後取了筆墨寫了一封簡潔而明瞭的信，接著喚入了自己的親信道：「來，把這封信交給墨軒雪。那可是墨老將軍的孫兒，你知道怎麼辨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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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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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李鴻歲身為宰相，自然知道事有輕重，但女兒的性命可更加是更加地重要……不，現在，還不能完全確認柳紅凝就是自己「已死」多年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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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驀地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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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說天地間要遇上「恰巧」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那麼，要怎麼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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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問竺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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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最直接的方法，但若竺允道存心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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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竺允道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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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從自己的幻覺中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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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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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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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是明知道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那麼樣個小心眼的人了嗎？什麼光明磊落、大丈夫、君子、大義凜然云云，這些詞彙可從來都只在眼前的聖賢書如水般流過，一點也沒往自己的心裡頭去。哈哈哈……究竟是什麼時候，還會開始在意這種旁支末節的東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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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去問問竺允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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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君在甕中，柴薪也架齊了，只差那把他永遠也不會點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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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從很久、很久以前，名為「柳靈畫」的那把火就不斷地烹煮著兩個人，那燒騰騰的火，竟是如此地折磨人……卻又如此令人眷戀？哼，恐怕被折磨地更久的，是竺允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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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李鴻歲驀地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了這充滿扭曲空氣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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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邁步前往了「甕」的所在之處，一雙銳利又帶著仇恨的眼神緊盯著閉目養神、盤坐在地的竺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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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竺允道的修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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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竺允道卻仍然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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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允道閉眼，自是目中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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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依然如此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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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記得那時後，他也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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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歲看著竺允道如此，才不過幾個眨眼，便恢復了冷靜。他隨意挑了張相府私牢房外的椅子坐了下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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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竺允道願意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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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也將思緒幽幽地串入了他還年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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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才剛為那美麗的人兒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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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吐了口黑血，而後呻吟著慢慢醒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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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能睜開眼時，她眼前所見仍然一片漆黑，直到自己的神智慢慢清楚之時，眼前的景象才慢慢光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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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是最後一口黑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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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著出聲的人有些吃力地看了過去，只看得見一襲醒目的白袍，那陌生卻又帶著幾分熟悉感的面孔實在令她不敢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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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重要的是，她眼前逐漸清晰的畫面當中，看見的是兩位好朋友極其擔心卻又無比欣慰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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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真為自己擔心、為自己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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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紅凝看清楚在一旁開始整理藥箱子的那白衣男子時，她似乎稍稍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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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能夠「心平氣和」地和自己所厭惡的人待在同一個地方，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或許那人懷著高明的醫術，才讓楚沉風願意「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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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知道楚沉風心高氣傲，卻也為著她忍住自己的情緒。才想到這裡，她就不禁感到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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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柳紅凝更加好奇的，是那名白衣男子的真實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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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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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虛弱的聲音從自己的口中緩緩吐出，卻是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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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這句話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雖是輕描淡寫，卻在字面上能讓人感到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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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柳紅凝此話一出，便知道自己的唐突。畢竟自己和對方除了在南疆的那次衝突以外，再來便是入京之前看過一回背影而已。這樣說來，便是連「相識」都算不上的陌生人，何來如此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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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楚沉風聽了這話倒是不以為然，而杜旬飄則是笑著道：「聽這話來，感覺好像你們認識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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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柳紅凝虛弱地笑了笑，而後自己撐直了身子向白衣男子點了點頭權當道謝，接著便閉起眼睛逕自運氣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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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昏迷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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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那看似毒物的香，還有自己緊急應對後、卻反而中計的事情……之後呢？只記得痛楚不斷地蔓延，最後她終於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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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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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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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期間不知道被花了多少心力治療呢？看來也好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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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終於放下心中一切罣礙，開始認真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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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看著這狀況不禁皺了下眉：「這樣可以嗎？」他的眼睛定在了柳紅凝胸沾染上方才吐出的汙血上頭，語氣間明顯帶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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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該通氣的都通了，這樣應是無妨吧。」楚沉風則是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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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侯說的是。」白衣男子的聲音平穩：「接下來若不是靠自己運氣調息，也很難再有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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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待到柳紅凝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景色已然如同往常般清楚明亮，先前五感不全的模糊感也完全消失，這不，才又真的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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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怎麼覺得好像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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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敢說！」杜旬飄首先搭話：「看妳這模樣，這不急死了我和楚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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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笑了笑：「別這樣嘛！大家都同樣受苦受難嘛！只是我受的是皮肉內傷、你們就是心裡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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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微笑：「妳就不該有個病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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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噘著嘴：「我好得很啊！何必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倒是……」她的視線回到了好奇已久的白衣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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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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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知道了柳紅凝的疑問，於是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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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愣了愣，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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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是楚沉風回的話：「是墨老將軍的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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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訝道：「啊！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強。我聽爹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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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好奇道：「師父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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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朝著杜旬飄點了點頭，而後向白衣男子說道：「爹雖很少說過墨老將軍的事蹟，卻也曾說過，墨老將軍數十年前名震天下，墨家門一門無犬子……尤其是他的孫兒青出於藍，小小年紀舞起那口藏冰劍來卻是凍天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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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如此誇讚，墨軒雪面上不見喜色：「令尊過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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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忽地這麼說、倒也是唐突，不過……還得感謝你願意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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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關天，妳又是竺師父的女兒，自是得盡棉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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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軒雪這話說出口，柳紅凝雖然愣了一下，但想著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或許在這段期間對方也知道了自己的概況也說不定，因此也就沒追究著問為什麼他會知道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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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楚沉風和杜旬飄卻是面露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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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自然沒看漏這點，卻是微微側了頭向他們詢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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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閣下倒是有備而來了？」楚沉風話裡雖然有些不客氣，但卻還是以非常平淡的語氣如此說著。「我們先前可不知道你認識紅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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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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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雖忙著幫緩頰，卻也滿腹疑惑：「你們認識？還是……師父……竺師父跟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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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軒雪的話比楚沉風更加平淡，但卻不帶著任何不客氣的語氣：「祖父曾與我說過竺師父的事蹟，家母也曾帶上我和竺師父說過幾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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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來訝異的換作是紅凝：「噯？墨、墨大哥的娘和墨大哥曾經……和爹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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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軒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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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道：「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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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大病初癒，需要休息。」墨軒雪收起了藥箱，就像是沒聽見柳紅凝的懇求一般：「我留了三日的藥在此，往後我每天來看妳一次。短時間內妳是不能動武的，要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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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軒雪就像是個嚴格的大夫般，言語之間雖然不見強硬的語氣，但所說的話卻有種不容妥協的威嚴存在，令柳紅凝再怎麼想追問也只能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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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是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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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墨軒雪走了以後，柳紅凝整個人就像是洩了氣般懶散下來，與平常神采奕奕的模樣天壤地別，直惹得杜旬飄發笑：「我說妳，怎麼成了這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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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柳紅凝道：「就覺得好奇吧！……不過又不好違拗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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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凝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杜旬飄似乎覺得自己抓住了柳紅凝的小辮子，問道：「怎麼這會兒卻退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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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白了杜旬飄一眼，道：「病人自當得聽醫生的話嘛！……對吧！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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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沉風只簡單地回答了句：「這回可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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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笑道：「也不是什麼懂不懂的，怎麼說呢……就怕下次他來看我時我又沒修養好，恐怕要惹得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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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子，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姑娘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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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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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看著從門外提著藥箱子走進來的人，臉上吃驚的表情不在話下：「您老人家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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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王佑摸了摸嘴邊的鬍鬚，道：「妳卻忘了我家那不肖子是住京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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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嘴上雖說著自己的兒子不肖，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著幸福感：「我人老了，硬拗他們不過，幾乎是被他們給架過來這兒住的，說什麼要讓我安享晚年，實際上只是想擾我清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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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聽出了王佑話中的意思，便也笑道：「長安鎮好山好水、也確實清靜，倒是您老人家可千萬捨不得子孫們、也心疼子孫們可能被人說著不孝順的閒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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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別人說去！」王佑笑著，而後放下了藥箱子，道：「剛才老夫來的時候碰上了墨家的少公子，他說妳體內最後一口淤血雖是清完了、氣脈大致上也暢通了，然而卻還要注意不能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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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點了點頭，道：「是啊，他剛才也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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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王佑逕自取了張凳子坐在了柳紅凝的榻前，伸出手示意要把脈。「妳方才運氣調息時有絕的體內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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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順上許多，順歸順，但總覺得有氣無力……」柳紅凝想了會，道：「就是那種大病初癒的疲乏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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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點了點頭，道：「墨家少公子醫術精湛、老夫望塵莫及，但若要說上調養身子這部分，老夫還當真有十足的把握。紅凝，妳這毒叫七奇香，不知道妳曾聽說過沒……雖說現在妳是完整地醒轉過來了，但往後若不仔細調養上三個月，恐怕妳的修為會有所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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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柳紅凝驚道：「足足三個月都不能練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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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點頭道：「要調息可以，但其餘的練武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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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聽著叫苦：「啊！那可不憋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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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若現在不休養好，往後半輩子則不憋死妳才怪。」杜旬飄難得板起面孔道：「我從前看過數名中了七奇香而僥倖存活下來的人，有些人逞強後根本是癱了下去，後半輩子都沒了指望，妳若連三個月都不能忍，恐怕往後得忍上好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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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妳若能好生休養，那我和杜兄每日陪著妳便是。妳可暫居京城，也能天天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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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嘟著嘴：「你們就沒事要做？……唉，且不說這個，爹也會擔心我，況且那比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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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沒正經！都虛弱成這樣還想著比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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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病中猶欲盡孝嘛！」柳紅凝抗議著：「再說本來是三個人的，只剩你們兩個、剩下的人往哪找去？你們放心，我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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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大內像是杜兄這樣身手的人比比皆是，紅凝用不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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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跟著勸道：「柳娃兒妳且寬心，上京侯如此說絕對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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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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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睜大了眼睛看著王佑，眼神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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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佑亦有些納悶地看回紅凝，而後又輪番看向了楚沉風、杜旬飄的臉色，方才知了一二。杜旬飄看著氣氛尷尬，便應道：「是啊，上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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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柳紅凝轉頭看向杜旬飄：「誰是上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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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淺淺吸了口氣，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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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柳紅凝忽然覺得頭腦有些混亂：「所以、所以說，楚大哥跟我們說是官家子弟，就是……就是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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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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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點頭：「抱歉，不是有意瞞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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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笑道：「這哪要緊？倒是，上京侯是在幹什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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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聽了不禁失笑，朝著楚沉風道：「楚兄，看你好好解釋吧！我卻不知道紅凝的驚訝原來就是沒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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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淺笑道：「上京侯是爵位，封邑在近京磯處，直屬於當今陛下和太子殿下。平日不需管轄封邑，便是聽命行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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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逍遙！」柳紅凝嘟著嘴：「怪不得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著我和杜大哥到處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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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聽了忍不住抗議：「我是做完了正經事、在休假好嗎？怎麼好像我遊手好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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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笑道：「看起來就像嘛！況且楚大哥若聽命於陛下、殿下，自然應是有事聽差、沒事逍遙吧！但杜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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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聽了幾乎要舉手投降：「行了、行了！妳饒了我！就別讓楚兄聽進了什麼話，又請命把我派去哪個鬼地方去出生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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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道：「雖然杜大哥這麼說，但是和楚大哥卻也是多年知交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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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豈敢？就是在當今陛下還是親王時、同在親王府被竺師父雕琢的一行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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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確實也是相識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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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道：「倒是楚大哥怎麼當上上京侯的？若以封邑所在，豈不是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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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淡道：「只是遵從上之命罷了。……且不提這個，雖然紅凝理當好好休養，但是比試的部分，紅凝還是得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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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是當然……是說比試是在幾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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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楚沉風道：「妳昏迷上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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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訝道：「當真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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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妳沒好處啊！」杜旬飄一邊笑著，隨後表情也慢慢沉穩下來：「況且三日後還得先去面聖，妳得千萬養好自己的身子、別在陛下面前失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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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聽了問道：「聽說會有很多禮儀，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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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沒錯。但有我在，妳無需擔心，只管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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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王佑看見幾個年輕人一來一往的句子說個沒玩，便趁著語句的停頓處插話道：「好了，你們儘管聊。我剛才瞧見了墨家少公子的方子，若按時服用卻是不成問題，紅凝，在這要緊時候千萬別任性、也別賭氣，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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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看著王佑如此嚴肅模樣，也只能乖乖地點頭：「好，就聽王大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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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王佑又交代了一些更詳細的養身之方後，方才離去。這房間內又剩下三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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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看著王佑走出了房間後，柳紅凝才看著兩人道：「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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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楚沉風冷哼一聲：「事出必有因，肯定是那群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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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跟著補充：「那日晚上我們散了之後，只有紅凝妳回房間，我和楚兄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到外頭。本來事情結束後要來找妳在喝上幾壺茶，卻料想不到已經看到妳倒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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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後來我讓人也看了我們各自房內是否有異，果然也查出一樣的東西。手法都相同，沒半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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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楚沉風的語氣間有幾分鄙夷，柳紅凝想著別凝了氣氛，忙道：「雖然說沒直接證據，但若是這樣猜想也不無道理。只是既然知道對方可能會出陰招，那麼屆時比試時就得更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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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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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看了楚沉風一眼，又道：「雖然知道紅凝妳恐怕憋不住一個人待房內，但依我之見……我想妳還是再多睡些好？快快養好了身子、才能早些出去轉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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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聽了這話不禁孩子氣地嘟起了嘴：「明明知道人家會無聊的，怎麼這會又趕人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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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看著柳紅凝這副模樣不禁失笑：「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任性？再說，看妳滿臉疲態，怎麼還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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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善罷甘休？」柳紅凝也笑了起來：「倒是這陣子看著楚大哥越來越容易笑了，怎麼，我是有這麼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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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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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看了看兩人，才笑道：「我想天底下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在認識紅凝後還整天板著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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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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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柳紅凝的驚訝，杜旬飄道：「就好比竺師父吧！我記得小時候幾乎未曾看見他笑過幾回呢！但不知是怎麼了，闊別十數年看見了他，總覺得笑容比以前多上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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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點頭表示同意：「而且多在提起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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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這麼大的人了、說這不害臊！」柳紅凝道：「那是爹疼我！身為女兒嘛！自然也得讓爹天天笑得開心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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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聳了聳肩：「那是紅凝身在此山中、不識自己的真面目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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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一皺眉，道：「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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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換句話說，就是妳看不見自己帶給人快樂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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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微笑道：「也可說紅凝每每都能鼓舞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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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不知怎地，聽了這些話總覺得奇怪：「說得我好像什麼巫女似的、總覺得怪可怕的！雖然還是有點聽不懂，不過這是誇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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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聽了這話笑出聲來：「哈哈！是誇讚沒錯！不過紅凝的腦筋轉不了那麼多彎，這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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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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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這話就姑且別提了，我看我啊！還是先到皇城內一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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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凝眉：「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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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道：「我昨日去了一趟，冀老師父說今日找我有事。看他那表情，恐怕我一時半刻間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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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聽了點頭道：「也好。那麼這裡我會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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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也道：「杜大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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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飄向兩人道別、走向了門口幾步後，又回頭道：「楚兄，你今日不去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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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不了。他們兩位老人家肯定在忙，多我一個問候也不會更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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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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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目送了杜旬飄出門後，便道：「楚大哥，那個冀老師父是誰？可是河內冀州的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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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柳紅凝問出這個問題，楚沉風感到些許意外：「怎麼會忽然問起這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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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柳紅凝想了一下，才道：「我從前在爹領著我去見碎羽刀朱老師父時，也曾聽聞過一個姓冀的師父。以爹所言，那冀師父應是爹其中一個師父才是，我想著會不會那個冀老師父就是爹口中的冀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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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明了所以，方道：「應該是沒錯了。皇城內的護衛有此姓的也只有兩人，其中一個還年輕得很。所以妳說的應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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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還小，只想著冀師父是多厲害的人，想著有朝一日要拜會他老人家，但現在……」柳紅凝的話明顯變得遲疑：「總覺得越靠近皇城，就越想知道過去的事情……當然也包含爹年輕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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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屬人之常情吧。」楚沉風淡淡地回應後，道：「我和杜兄所知的竺師父也很是有限，畢竟和竺師父在一塊時也沒說過多少回話、多半是一個勁兒的練功。況且竺師父向來對自己的事情不多透露，我們這些人也很難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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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柳紅凝的語氣明顯帶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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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風道：「且不提這個，妳是怎麼認識朱老師父的？……在南方時，還聽妳說起他老人家的碎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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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個啊！」聽到了碎羽刀朱閱的事情，柳紅凝原本愁雲滿布的臉不禁舒緩了開來：「那大概是在我十歲上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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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紅凝一面說著，一面也慢慢恢復了笑容。楚沉風一面聽著、附和著，心裡也不禁開始替如此的柳紅凝擔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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