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守則 - Prologue

手機在響。

Nickelback的Faraway從我褪色的南一中書包內傳出。

"女朋友嗎?" 同學何亞諾從旁邊走過笑道。

"最好是啦。" 我背起書包，"你這傢伙真的成天思春。"

"我還要補習，沒時間陪你打嘴砲。" 同學拍拍我肩膀，"先走了，潘列。" 講完揮揮手走出教室。

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我從書包摸出在響的手機。一支不起眼的Motorola零元手機正大聲的播放Nickelback的成名歌曲。

不明來電。

我瞄一下螢幕，聳聳肩，走出教室。在至善樓的樓梯間，當我確定四下無人時，才接起電話。

"喂?"

電話中傳來一個帶著淡淡嗓音的女性聲音。"有記得餵我家尼奇嗎?"

如果她講的和上述的有任何差別，就算是一個字，我將立刻把手機砸到地上，踩碎踢進水溝。

"尼奇自己會找食物。" 我回答。

同樣的，如果我不是百分之百依照得這樣說電話另一頭的人也立即丟棄她的手機。

"你還是一樣愛說笑。" 她說，已確認我的身分。

"妳沒見過我同學。" 我笑著說，走在紅樓的騎樓下。

"是嗎，剛剛怎麼那麼慢接電話?"

"旁邊有人。"

"噢，" 她頓了一下， "我有事要找你談。"

"是嗎?" 我盡量平靜的回答，握著書包的背帶。

"嗯。" 她語氣平淡，"十分鐘後，民族路上的多那之見。"

"好，到時候再說。"

"我想有空再談。" 電話被掛上。

瞪著漸暗的螢幕，我有點不爽。怎麼老是被別人掛電話? 唉，我搖搖頭，把手機塞進口袋，從民族們踏出校園。

在多那之見面? 才不是。剛才那只是以防有人竊聽所放出的幌子。我在手指上算了一下。"我想有空再談" 一共六個字，所以我的聯絡人選在五號地點見面。

五號地點是… 南方公園。

南方公園算是一個露天的美食廣場，有許多商家在那裏聚集，加上鄰近補習街，成為台南各校放學的熱門去處。聯絡人選在此處就因她的熱鬧，如此比較難被監視。但也只是比較難，不代表百分之百安全，所以我們會隨機在五個預定地點會面。

在北門路，我右轉進一個自己常用切過星光三越後面的小巷子，南方公園便在我面前。

走在人潮擁擠擁擠的磚頭走道上，我偷偷將右手探入書包內的暗藏夾層，握住一把美國海軍陸戰隊隊使用近身作戰刀。

我知道你開始在懷疑我是幹嘛的。我也時常懷疑為何自己會踏上這條路。

瞄了一下四周，我看到聯絡人穿著剪裁合身的低胸灰色套裝，坐在露天的座位上悠閒的在翻著書。

我都叫她何小姐，但她的本名是何雅琪。

何小姐的樣貌…她看起來大概三十左右。正不正? 嗯，這樣說好了，她有著無可挑剔的品味以及身材，但當你很興奮的將目光往上移時…說難看也不對，因為她其實長得不錯，但就是不如預期，對，不如預期用在這挺合適的。所以現在每次見面我的目光是上而下移動，這樣比較有驚喜的感覺… 靠，抱歉，分心了。

手依然放在書包內，我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午安啊，" 何小姐將書闔上放到一旁。

我倒著看到書名: 塔羅牌與未來。

"好看嗎?" 我指指書本。

"挺有趣的，" 她在隨身的包包中摸出一只牛皮紙袋滑到我面前，"書裏頭對於牌相的解讀挺另類的。"

"哦?" 我禮貌性裝出有興趣的樣子。

"那並不重要，" 何小姐揮開我的問題，向前傾身，"我們又有工作給你了。"

無須隱瞞了。對，我是個殺手。

單純而殘酷的，我是以索取他人生命來過活的，我書包中的刀刃、瑞士銀行中的帳戶、眼前的牛皮紙袋都是這一切的證據。

我看著桌上的棕色紙袋，再看看何小姐。

"這次很直接，" 她說，拍拍紙袋， "你大致上所需要的訊息都在裡面。還有我把事前一半的錢和你上次任務收費存入你瑞士帳號的收據和你要我提領的現金。"

"謝謝。"

"不必謝我，" 她把包包拿到膝上，"你需要任何工具嗎?"

"謝謝，不必了。"

"那就這樣了。" 說完她推出椅子起身順手撈起書本，將手搭在我肩上淡淡的說，"祝你好運，蠍小子。"

聽著她高跟鞋離去的步伐，我這才發覺自己的右手仍緊緊握著書包中的凶器。

在這行，沒有過度謹慎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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