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淩晨兩點,林梅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她起身走到窗邊,從窗簾縫裡朝外窺視。西邊是鄰居鐘淩宣的家,一幢三層別墅。黑暗中,她看到別墅北面的草坪上有個黑影!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似乎正在幹體力活。
這麼晚了,他在幹什麼?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8CnoSwN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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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林梅守在窗戶後面,緊緊地盯著那塊草坪。可草坪上蓋著一張黑色的防雨布,把下面的秘密蓋得嚴嚴實實,使她偵查一天毫無結果。
淩晨兩點,林梅又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她朝外窺視,大吃一驚:那個黑影又在草坪上幹活!好像是在挖坑,難道是在掘墓?
林梅的心突地顫抖了一下,感到不寒而慄。她想起好幾天沒見到鐘淩宣的老婆——劉渺,她失蹤八天了。
對,他一定是殺了她,趁著黑夜想把屍體埋在自己院子裡。可這麼做未免也太笨了,以為員警都是瞎子麼?林梅怎麼都睡不著。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u6BWXNKH
第三天白天,黑色防雨布仍然嚴嚴實實地蓋在那兒。
淩晨兩點,林梅又被噪音吵醒了。這次聲音更響了,很嘈雜,聽起來像電鋸。聲音是從鐘淩宣家裡傳來的。
他在切什麼?林梅驚恐萬分、毛骨悚然地哆嗦著。在半夜裡開著電鋸——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她怔怔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奔過去拿答錄機,在答錄機裡放進一盤空白磁帶,按下了錄音鍵。劉渺失蹤九天了,現在能做的就是保存鄰居的犯罪證據。她坐在黑暗中,顫抖的手指按在錄音鍵上。她堅持了十幾分鐘後,聽到電鋸聲停了。
夜,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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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白天,沒有異常情況。淩晨兩點,仍然沒有噪音,可林梅還是醒了。她拉開窗簾,探出頭去看,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鐘淩宣的後院裡火光閃閃,映紅了院子的圍牆!他的草坪上擺著一個烤架,燃燒的大概是煤氣,所以無聲無息。
火光中閃現出一個人影。那正是鐘淩宣!
他拎著一個桶,背對著林梅,像個幽靈似的踱到烤架前面,然後把桶裡的東西一塊塊放在烤架上。火極旺,而他卻不把東西取下來。烤架上的東西在高溫下騰起烈焰,燒成焦炭,變成灰燼,他也無動於衷,只是繼續往烤架上放一塊塊東西——他不是在烤食物,是在焚屍!
一陣怪風吹來,風裡帶著令人作嘔的氣息。林梅關緊窗戶,蹲下來不停乾嘔,大口喘氣,不禁哭泣起來。劉渺失蹤十天了,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WYvlVbkCa
第五天早上,鐘淩宣家的門鈴響了,是林梅來了。鐘淩宣還沒來得及把林梅擋在門外,她已經側過身子擠了進來。
鐘淩宣四十出頭,一頭花白的頭髮,一副模糊的眼鏡遮住大部分蒼白的臉,可是他的目光卻深邃得可怕。據說他是一個作家,專門寫恐怖小說的。她聽說,所謂恐怖小說家,就是心理變態。
現在是揭露他的時候了。她有勇氣面對他,是因為他的身材十分瘦小,而她卻十分高大。她迅速觀察了一下就發現了房子裡的問題:大門後面的牆上倚著一把鐵鍬和一把鐵鏟,上面沾滿了濕泥。還有,廚房門是關著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關上廚房門。
她假裝很隨意地說道:“我知道劉渺喜歡金魚,所以特地把這兩尾金魚送給她。她在家嗎?”
鐘淩宣連忙說:“她回娘家好幾天了,娘家有人生病,需要她去照顧。”
“真不幸。看來病得挺重?”
林梅忽然覺得手裡的魚缸很重,她的手都酸了,就說:“我能不能把它放下?放在哪兒好?”說完,她假裝急切地四處尋找放魚缸的地方,從他身邊溜了過去,用胳膊肘一下就撞開廚房的門。
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呆住了,廚房裡全被漆成了紅色——牆壁上、天花板上、窗戶上都是紅的,連電燈的光都是紅的!鮮豔的紅色,血淋淋的紅色,這裡簡直就像地獄!林梅手裡的魚缸都快掉了,她低頭一看,見地板上鋪著一層塑膠地毯,也是紅色的!在這上面殺人,應該很容易掩蓋血跡。
林梅牢牢地把這些蛛絲馬跡記在心裡。
鐘淩宣顯然企圖掩蓋什麼,解釋說:“我打算趁劉渺出門這幾天,把屋子重新裝飾一下。效果很好,就跟新的一樣。”說話的時候,他的小眼睛緊盯著琉璃臺上的刀子。那是一把剔骨刀,尖尖的刀頭閃著紅光。
林梅擔心他會趁機撲上來,用刀刺自己。她用力地擰著門鎖,可鎖紋絲不動。冷汗把她的衣服都浸濕了。她的心理再也支撐不住了。
“等劉渺回來,我會告訴她,這缸魚是您送的,只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說完,他讓出一條路,做出送客的樣子。
林梅走下臺階,來到陽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劉渺不見了,他把廚房全漆成了血紅色,還翻院子裡的土,這些都是確鑿無疑的事。想到這兒,她一把抓起電話,撥通了110“你們來吧,這裡有一件殺人案。”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8Bhn7GcD6
中午,鐘淩宣正在吃中飯時,聽到門鈴響了。他開門,看到四個民警站在外面。身材最魁梧的是派出所的李所長。鐘淩宣擺出一副無辜的臉色望著員警。民警們闖進廚房,都被廚房裡的色彩嚇愣了。李所長居高臨下地說:“看來你的欣賞眼光真是獨具一格。你的妻子叫劉渺?她去哪兒了?”
“這幾天她回娘家去了。”
“你不覺得她去得太久了嗎?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問問?你有電話號碼嗎?”
鐘淩宣立刻撥通電話,李所長把話筒搶走了,說:“劉渺在不在?不在——她不是回娘家了嗎?什麼?她今年沒回來過?!”李所長“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斷,銳利的目光落在鐘淩宣身上。
鐘淩宣慌忙地說:“她……她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不辭而別,誰都不知道她會去哪裡。為了維護家庭的名聲,我只好說她回娘家了。”
李所長冷笑了一聲:“哼,你倒是挺會狡辯的。劉渺的失蹤已經引起了社會的不安。找到她是我們的責任,而你的責任就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
三個民警已經把鐘淩宣的家搜了一遍,找到了鐵鏟、鐵鍬、煤氣烤架、電鋸、防雨布、廚房裡的紅塑膠毯。他們拿出放大鏡,瞪大眼睛,在塑膠地毯和牆壁上尋找可能的血跡。李所長不再和他糾纏,帶人來到後院。地上卻沒有坑,只有松碎的泥土。一個民警仔細查看著烤架,尋找類似毛髮或骨頭之類的東西,另外兩個民警測量著地面,估算坑的位置。
李所長胸有成竹地對鐘淩宣說:“有人已經把你鬼鬼崇崇的行為告訴我們了,你還是老實交代吧——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挖坑?”
鐘淩宣抬頭看了一眼,只見林梅的身影在窗戶後面一閃而過。他說:“我挖土是為了種花。”
李所長一聲令下,三個民警開始合力挖掘泥土。令人吃驚的是,只有表層的泥土是松碎的,不到十釐米深;再下麵的土就很密實。直到筋疲力盡、汗流浹背、滿身污漬,他們才停下來。地上出現一個一米寬、二米長、一人深的大坑。他們還是什麼也沒發現。他們面面相覷。
李所長有些惱怒,剛想命人停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炸雷:“你們是誰,狗娘養的在我家幹什麼?”
那尖厲高亢的聲音實在可怕,直叫人心驚肉跳。鐘淩宣知趣地退到牆根,看著闖進來的女人把四個民警劈頭蓋臉一頓辱駡。
李所長總算鎮定下來,問這女人:“你是誰?”
“老娘是劉渺!你是誰?”這是一個瘦小的老女人,聲音卻高得嚇人。
李所長竭力想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但他不停地被她刺耳的聲音打斷,不得不放棄了努力。
瘦小乾枯的女人繼續以極高的分貝說道:“你們這樣做就是擾民!我要去控告你們,你們這些蠢貨!我叔叔是市長的秘書,如果你們再敢踏進我的家門一步,我發誓一定會控告你們違法搜查、私闖民宅,我要讓你們都丟掉飯碗……”
李所長一聽,連忙不停地賠禮。三個民警急忙奮力填土,然後收拾好工具,把“證據”一一放回原處,把鐵鍬交給鐘淩宣。鐘淩宣一手握著鐵鍬,微微一笑:“我早說過她會回來的。她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李所長握著鐘淩宣的手,表示道歉或是同情:“那個誣告你的人,我明天一定好好教訓她。我們就不再打擾了。”他們撤進警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鐘淩宣再次抬頭看了一眼林梅的窗,然後高聲招呼妻子:“你回來了就好,以後不要再出去了。”
劉渺用尖細的高調喊叫:“你他媽的,老娘為什麼要聽你的?老娘想走就走!我明天就走也說不定,我回不回來也不一定。你管不著!”
劉渺走進大門。鐘淩宣手握鐵鍬,跟在她後面。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A7JhtRipr
下午,高聲嚷叫了許久,感到有點口渴,劉渺就朝廚房走去。推開廚房門,站在紅色地毯上,她又大叫起來:“你這只豬,你把我們家弄成什麼樣了……”但她驀地住口,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問鐘淩宣:“你、你手裡拿把鐵鍬幹什麼?”
鐘淩宣已經把門關好了,他心裡感歎著:每個人都在幫我——林梅的好奇心不小,我料到她會報警;我假裝在草坪上挖坑,而員警居然幫我挖了個大坑,還把兇器交到我手裡,又幫我封住林梅的口...而剛才她自己又說再也不回家了。
萬事俱備,我終於可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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