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魂 - 烈魂03

「魏公子，公主有請。」煩惱了幾天以後，你決定先將師傅那一方擱下。

要離開，也得先把一些事情處理完。

「哦？有說是什麼事情麼？」

「沒有。」

「那好吧，」你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我馬上過去。」

穿上外衣，整理了儀容，你這才慢慢的往紅蓮所在的庭院而去。

「有什麼事？」夏日涼爽的微風吹過來，你一身青衣，如綠竹；而她，依然是一身奪目的大紅，刺眼得像是沙漠裡狠狠燃燒的焰火。

只是，今日的紅，卻不若以往。

轉過來的精緻面龐，有未乾的淚痕蔓延在面頰。

「怎麼回事？！」你大驚，連忙上前，失了平時的從容優雅。

「啊……哥哥，你來啦。」趕緊用手背胡亂抹了抹臉，美麗的公主不曉得為什麼，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好像有什麼地方……產生了巨大的改變。

你碰不著，也無從知曉。

「誰欺負妳麼？」一邊抹去她眼角的淚滴，你輕聲問話。

「……沒有。」沒想到一向直爽的她，竟然只是搖了搖頭。

「……那好吧。」很明白她的倔性，不想說的，嘴巴一律閉緊，所以，你只有放棄。「那麼，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哥哥，蓮兒想拜託妳一件事。」吸了吸鼻子，她今天看起來格外乖巧。

「什麼？」只是這讓你有些不安。

「因為，再過幾個月，蓮兒就要成年了，以後，在不能同哥哥這樣玩，所以，蓮兒想請哥哥，帶我出宮去玩。」

……你錯了，她怎麼可能乖巧呢？

「……妳知道這不可行的。」

「不會的！我已經和母后說了……」

你挑了挑眉。

「……好吧，我跟她說，我會帶一個隨身侍女……」

「……」

於是，四天後，你成了那個『侍女』。

你知道自己本來就長得秀氣，卻沒想過她把你打扮起來，卻也挺動人的。

只不過，是個身材有些過於高挑魁梧的動人少女就是了……

反正，你就是拗不過她。

為了這，你還特地提前請了假，說要閉關，誰也不見。

甚至，怕被看穿，還特地找了鎖真的把閉關室給封了起來。

然後，你們一同出了宮，以燒香拜佛的名義，一同出遊。

不曉得皇后怎麼會答應，或許是憐愛她再幾個月就要失去自由，所以才會答應她只帶一個侍女就出遊。

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你，一路上，一定會有密使埋伏在四周。

在紅蓮的要求下，當然，你也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那群自己訓練出來的傻子給甩了。

這是第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你們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怎麼能不把握呢？

你想，這或許是你這段時間來，最珍貴的時光了。

然而，老天卻不賞臉。

才到傍晚，外頭就不知怎麼的，下雨了。

路上找不到客棧，雨勢偏又不小，不得以之下，你們狼狽的進了一間破敗的寺廟，擺設凌亂，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了。

你脫下斗篷，遞給她，讓她將自己擦乾。升起了火，於是跳躍的火光才讓陰濕的空氣慢慢回暖。

只是，一脫離了寒冷，奇妙的氣氛卻開始在你們之間流轉。

火光在她臉上跳動，睫毛下的陰影忽閃著，不曉得是否是錯覺，她抬眼的瞬間，你竟覺得有種奇異的火光在跳躍。

火紅的飾帶蜿蜒到地面，烏黑的長髮，如流泉。

只消一眼，就那一眼，你就再移不開視線。

她的眼裡像是擺著兩罈上好的美酒。

而你，便是那極欲求醉之人。

　　　　　　　　　　　　　　＊

你在一片渾沌中醒來，一開始，你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是她的手臂先繞了上來，接著是唇……

而後，烈火焚身。

片段的畫面浮現，然後是莫名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然而還不待你想清楚，睜開眼第一樣望見的事物，卻讓你怔了怔。

青色的帳幔，伴隨著精細的木頭雕刻。

古廟……應該不是這樣的。

你猛然坐起，卻在看見那張容顏的同時感到困惑。

──是他，你的師父，魏青。

雖然帶著滄桑，但依然清俊的面容，帶著憂愁，望著你。

「我怎麼……」

「華兒，是我，你沒有認錯人。」

你愣了愣：「這是……」怎麼回事？

有一個念頭模模糊糊的冒了出來。

但是，你不敢細想。

魏青一直沒有再說話，就是坐在幾步之遙，望著。

直到你在他平靜如水的注視下，漸漸冷靜下來。

你起身，下了床，跪下：「徒兒魏華拜見師傅！」

直到他淡淡地讓你起身。

而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師傅，這是哪兒？」

而他微勾嘴角，似是很滿意你的反應：「涼州。」

你倒抽一口氣：「……邊疆？」

「紅蓮公主呢？我記得……我前一刻還和她一起。」

他淡淡的、淡淡的瞄了你一眼。

卻是滿懷憂傷。

「華兒……你知道麼，你是前一日被送到這裡的。」

前一日……？你暗自算了算，在下一秒慘白了臉孔。

從那裡，到這，起碼也要半個月啊……

而你，前一日才到。

那也就是說……

「師傅！紅蓮、紅蓮她在哪兒？！」不會是，不會是……

「放心，她很好。」你淡然如水的師父輕輕說道。「她在皇城。」

「這樣麼……」你垂下肩膀，鬆了一口氣。

至少，她還平安。

那麼，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師傅……」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什麼。」他閉了閉眼。

「只是，目前，我只能告訴你，截至目前為止，你所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夢。」

「這是唯一我能說的。」

他起身，拍了拍你的肩頭，嘆了一口氣後便兀自離去。

你沒有注意到，他關上門前最後一個神情。

以及很輕很輕的一個嘆息：只能說，魏家的人，碰上皇家，就是一個悲劇。一個無法自拔，卻也無法阻止的，美麗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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