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boss,my hero. - My boss,my hero. 06

奧汀走了，消失了。

醒來的時候，我只是愣愣的望著白色的天花板，腦袋裡只有這個訊息。

我很清楚，這不是我家，也不是醫院的擺設，但我卻連搞清楚自身處境的意願都沒有。

我的身體在發抖，體內空空的沒有一點力氣，我還在發作。

「妳醒了。」然後，金色的髮絲進入我的視線，湛藍色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他帶著笑意，走進了我的世界：「我叫單唯。」

　　　　　　　　　　　　　　＊

「妳變厲害了，玥。」微笑掛在那人臉上，卻已經不再真實。在他面前，我，無法攻擊。

他今天會變成這樣是我害的，所以如果他要殺我，我又怎麼會去防禦、甚至是反擊？

「這些日子，妳過得好不好呢？」

能不能，不要再那樣笑了？

「我一直，都很掛念妳。」他臉上的笑意帶出了一點殘忍。拉下了左手的白色手套，我在那之下看見了森森的白骨，以及幾縷黏附在骨骼上、暗紅的肌腱韌帶。

我閉上了眼睛，而他的下巴輕輕的靠到了我的肩上。

我幾乎要握不住槍，很想抓起他的手，放在我心口上。

如果可以，請給我一個痛快吧。如果可以……請讓我償還一切吧。

「我一直在想，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妳是不是，過得很快樂呢？」帶點咄咄逼人的話語以及微涼的空氣拂過我耳旁。

不要……再說了。

「是不是……忘了我了了？」輕輕的話語殘忍的刺進我的胸口，無情的左右翻攪扯動。

他幾乎是靠在我身上，身體卻維持著那幾公分的距離，不碰觸，卻也不退開。

只是幾公分。

是這麼近、卻又那麼遠。

「我在想，妳是會傻傻的等，還是……再找一個妳所謂可以依靠、像我這樣笨的人？」

你，恨我。

「拋下我，一個人活著，無憂無慮，汲取別人身上的體溫……這麼快就忘了我，蒔玥，妳真行呢。」

「……不是……這樣……我、沒有……」明明只是幾個字，我卻很艱難。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冰冷的諷刺、殘忍。

「怎麼？是不是想說沒看過這樣的我？」他忽然邪邪的勾起嘴角，「妳真以為，看見的，就是我麼？我告訴妳，妳不知道的，可多了。」

我不要聽……不要聽……

我終究是受不了，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不要說了，好嗎？如果你非說不可，如果你對我的恨到了這樣的地步，那麼……

我不再顫抖，舉起槍，槍口對上了腦門。手指扣上板機，奧汀的動作卻比我更快。

他一把奪下我的槍，繞在手裡玩。「怎麼？想死？這樣就想打發我麼？扔下我的妳……還是和當年一般，一樣的自私啊……」

「我……」

「不要說妳沒有，蒔玥。妳可是沒有回來找過呢……」

我幾乎要崩潰。那時候，我一醒來就在發作，一發作就是十天，要不是闖進單唯家的那隻殭屍，我大概會躺上一個月。

可是，他說的對。我沒有再回去現場。我怕我自己失控，直接崩潰。

「抱著別人的時候可想過我？嗯？」他森森的左手輕輕捏住我的下巴，唇則似有若無的擦過我的頸側。「是不是一樣的味道？是不是一樣的笨？還是像妳說的……」他冷笑一聲，「像是妳追尋已久的陽光？」他伸手，緩緩，緩緩地拉掉了我腦後的紅色絲帶，黑色的髮散開飛揚，而絲帶慢慢地飄落地面，脆弱而不堪一擊。

「我真傻啊，當初竟然相信妳。世界是毀滅過了，可是太陽，可從來都沒掉下來、也沒滅掉吧？陽光，可是一直都有啊，只要抬頭，就找得到……我竟然還信了妳說那是獨一無二的。」

我狠狠一震。

陽光，可是一直都有啊，只要抬頭，就找得到。

「奧汀──」我伸手想去拉他，他剛剛，是不是想說什麼？

「還是說……」他卻微微側身，在我的頸側輕笑。「妳原來喜歡這樣的？」

──他說什麼？

「放開她！離她遠一點！」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除了他剛才那一番話，現在從我身後傳來的那個聲音，也讓我失去思考能力。

我的身體被狠狠一扯，轉了過去。

那一刻，我屏住了呼吸。

銀白色的月光下，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西裝。裡頭隨意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露出了胸口潔白的肌膚。

他的左手別著一朵鮮紅的玫瑰，雙手握著一把銀白的槍，冷冷的，看著我們。

……單唯！？

他怎麼會在這裡！又什麼時候，學會拿槍？

我瞪大眼睛，不自覺的掙了掙，身後的奧汀感覺到了，扣著我的手緊了緊，在我耳邊低語：「吶、妳的陽光？」

「不……」

「不管你是誰，先介紹一下自己，是禮貌吧？」

「我是她Boss！不管你誰，現在馬上離開她！」單唯惡狠狠的瞪著他，舉槍的手一點猶豫也沒有，沒有生澀，更沒有顫抖。

……連你也騙我嗎？

我突然，有一點累。

「如果我說不呢？」奧汀的唇又落了下來，戴著手套的右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掌。

我，只能瞪大眼睛，說不出話。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單唯冷冷地道，然後看向了我。「玥，別怕。很快就好。」他的聲音、眼神在那瞬間轉變、放軟，裡頭是滿滿的溫柔。

我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瞬間血液幾乎要凍結。一下子只能感覺到奧汀貼在我頸側、耳旁的，緩緩張開的唇，還有單唯接著做出的舉動。

這不能發生！不可以！

「Boss不要！」我只來得及大吼出聲，然而，他的子彈也在那一刻發射。

時間在我眼前凍結。銀色的、閃耀著月光的金屬以我無法阻擋的速度朝我們飛來，我甚至能看見槍口殘餘的白煙。

子彈擦過我的髮，我的額側，然後，打中了我身後的那個人。

我的耳旁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扣著我的雙手漸漸失去了力氣……黑色的髮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他的唇角帶笑，向後，倒了下去。

「奧汀──！」

世界彷彿靜默了很久很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承受再一次失去！

單唯跳下矮牆，朝我們疾步而來。用力抓住我的手腕，他轉身就拖著我要走。

「你幹什麼！」而我，狠狠甩開。看著他微微抿著的精緻紅唇，我幾乎掉下淚來。「你為什麼開槍！你為什麼要殺他！單唯，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我捏緊了右手，掌心多出來的金屬硬物刺的我發疼，但是我不能放。

他皺緊了眉：「玥，這裡不是說話的時候，殭屍等一下就會圍上來了，先走再說。」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大吼，「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嗎？！為什麼會拿槍？為什麼那麼熟練！」

「蒔玥……」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你知不知道他對我的意義？」我深吸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

單唯的眼睛閃過一絲受傷，但我已經不想去在意了。

你知不知道，他剛剛對我說了什麼？

你知不知道，他剛剛握緊我的手的時候，做了什麼？

你憑什麼就這樣闖來？你憑什麼不讓我贖罪！單唯，你憑什麼！

「你知不知道如果剛剛讓他殺了我，我就自由了？！你知道我這些年活得有多愧疚？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能解脫？單唯，你！」我看著倒在地上的奧汀，跪了下來。為什麼他可以是笑著的？為什麼？把爛攤子丟給我，你就高興了嗎？

他的額心有一個小小的孔，慢慢流出了一點點的殷紅。

很準的槍法，一槍斃命。

奧汀，你為什麼？奧汀……你睜開眼睛看著我好不好？睜開眼睛……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還有好多話要說……

「蒔玥！」突然，我的腰被抱住、往後帶，跟著就聽見了身後開始傳來了殭屍們的呻吟。

我的理智回來了一點。

對，我還有事要做，我不能折在這裡。

「你放開我！」我狠狠的掙開他，「我自己會走！」說著，我彎下腰，想要抱起奧汀。無奈我力氣真的太小，始終無法整個將他揹起來。

單唯看了一會，最後還是伸出了手，抱起奧汀。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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