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 - 【妖言】1

妖言不可信，言妖亦可笑。人吐妖言，乃棄人之命；妖吐人言，乃拾人之目。

妖言或言妖，非人也。

「滾。」穿著簡便的衣物，雙手手腕綁著醒目的血紅色布帶的男人抬起金紫色的雙目，傲然地看著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妖怪，『我，憑藉令妖之言，叫你滾蛋！』

怪異鳥形的妖怪悲鳴了聲，瞬間散成如牠身上灰濁的毛色一樣的霧氣消散於空氣之中。

收起傲然的眼神，面容俊秀的男人轉過身，金紫色的雙眼在瞬間褪去顏色，變成相當不明顯的紅褐色。從肩上的布包拿出有些泛黃的書冊，男人食指纏上有些過長的布帶，以食指指腹將柔軟的布帶按向紙面，而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間，布帶上的血色也同時印上了紙面。

就像是鮮血般腥紅的一點點在紙面上潦草的讓人懷疑是不是異空間字體的扭曲字跡上。

從潦草的字跡，勉強可以辨識出紙面上寫著翅烏這兩字。

「呀呀呀，我的獵物又被你搶走了嗎？你就不能偶爾把獵物讓給我，好讓我家主人給我獎勵獎勵下嗎，濯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雙手垂著快要碰到地面的長衣袖，男人貼在濯景身後，只要在半步就會直接碰觸到對方身上。

雖然沒有真的碰到，但是這種似乎隱約可以感覺到對方體溫的距離真的讓被稱為濯景的男人有種打從心底的厭惡，額前稍微過長的瀏海在他俊秀的臉上打上了層陰影，轉過頭，濯景臉上明顯帶著厭惡的溫和笑容讓男人愣了下。

伸出手，濯景扯過對方的手，另一隻手扯著對方的衣領，用力往前擲出。

啊……世界移動的好快啊……

男人在空中畫出短暫弧線的時候，腦中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踏著慢條斯理的步伐，濯景走到呈現倒立狀靠在樹幹上的男人面前，沒有說話。

「要不是忌諱你妖言師的身分，我剛剛就一口把你的頭咬下來了。」對著濯景咧開嘴，露出兩側比一般人還要尖銳的虎牙，男人這麼威嚇著。

「等你哪天可以違抗我的妖言，再來跟我說這種話吧。」濯景蹲下身，說出從剛剛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因為對方的聲音愣了下，男人的身體往旁邊滑下，他看著濯景，然後嘴角彎起一個在濯景眼裡看起來格外欠揍的弧度：「聲音那麼好聽，當啞巴真是浪費了。」

冷著臉，濯景手握成拳狀，毫不猶豫而快速地往對方眼前揮去。

「暴力妖言師。」躲過這次攻擊的男人咧開嘴笑了笑，手隔著那過長的衣袖拿著一張印有奇怪圖樣的木牌，「這是個很有趣的工作唷！」

沒有回話，只是有些遺憾地看了眼沒擊中目標的拳頭，接著抬起眼，濯景也沒有開口。

值得？

男人可以確定自己在對方的眼裡看到這樣的疑惑了。

他不置可否：「這我就不清楚了。」

揚了揚眉，濯景奪過對方手裡的木牌，然後把剛剛的冊子翻出來，直接把剛剛那頁給撕下，然後遞給了男人。

收下紙張，男人挑起眉：「當我家主人是你的銀行就是？」

點頭，濯景露出笑容。

＊＊＊

看著濯景離去的背影，男人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啊啦啦……妖言師到底會怎麼做呢？」男人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可不要讓我和我家主人失望啊。」

（2）

鐵和鐵相互碰撞、擦出的聲音和人們興奮的呼喚聲形成一個令人厭惡的空間。

站在黑暗中，手上拿著燭火的男人站到特別做出的石高台上，對著底下興奮的人做出噤聲的手勢。

「今天，不需要我多說什麼，來到這裡的大家，都是為了那片星空而來的！」男人揚起嘴角，又對著眾人比出噤聲的手勢，「嘿、嘿，不要嚇壞我的星空了。」

等到周圍安靜了下來，男人將手上的燭台換手拿著，空下的右手按向旁邊被布給遮掩著的高大方形物體。

「嗚吼！」男人的手一按上布，裡頭的東西就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抵抗。

「嘿，乖一點。」男人彈了下指，在本來就陰暗的空間內，暗到讓人無法察覺的黯淡光輝隱約地浮現在地面下，隨著光輝的浮現，方形物體內的東西也安份了下來。

「這樣才對嘛……」彎起嘴角，男人拎起陳舊的布，用力的扯下。

隨著人群的歡呼聲，雙手雙腳被纏著厚重鐵鍊的高瘦男人瞪著一雙美麗的雙眼。燃燒著憤怒與羞恥火焰的黑色雙瞳瞪著男人。

即使是被怒視，男人臉上的笑意也沒有退去。

那雙閃著銀色光點的美麗黑瞳。

正看著他呢。

黑色黑色黑色黑色，深黑淺黑濃黑淡黑藍黑紫黑墨黑，各種色系的黑色遍及不大的房間，讓原本就不亮的房間看起來更加陰暗了。

即使是已經相當習慣的濯景，在看到這幅景象後，也受不了的有些胃痛……

「小景小景！要去工作嗎？」穿著黑色的西式裙裝，頭上札著可愛雙馬尾的小女孩從床上（當然也是黑色的）跳下，往打開房門的濯景跑過去。

「嗯。小卑要去嗎？」拍拍對方的頭，感覺到對方往自己懷裡撞過來的力道又比以前大了一些。

暗自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腹部，濯景臉上的溫和笑容只是僵了下，又恢復原狀。

「真是的，小景都開口了，我怎麼還能拒絕呢！」從對方懷裡滑下，小卑相當孩子氣地雙手叉著腰，卻露出了與外表不符的鄙視笑容，「說到這個……小景你剛剛又遇到小刺啦？身上都是他討人厭的味道呢！真討厭，不要靠近我喔！」

無奈的點了點頭，濯景從那令人胃痛（各方面）的房間內走出，從客廳拎起自己的布包，他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間。

把自己甩到床上，拎起丟在地上的木牌，濯景有些疲倦地抓了抓頭。

接完這一次的工作……就休息一陣子吧……

涼風從窗外吹進房間，濯景抓了抓被吹亂的頭髮，卻沒有把窗戶關上。

食指和中指曲起，晃過印有奇怪圖樣的木牌，因為他的動作，木牌發出一個刺眼的白光，瞇著眼，完全不想再去管木牌的濯景直接倒向床上。

剩餘的光輝閃了幾下，光芒褪去的木牌被濯景扔到一旁的桌上。

躺在床上，濯景揉了下閃著金紫色光輝的雙眼，煩躁地呼出口氣。

什麼叫做很有趣的工作，那死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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