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 - 【日月星辰】第一章（5）

看著阿直頂著一張一臉沒睡飽的臉將剛烤好的麵包放上櫃，我忍不住想對方到底是多久沒睡了，明明就在學校睡了很久了啊……

「路仔？」

「是？」我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回過頭，看著正在廚房裡背對著我，半彎腰的幫海綿蛋糕抹上紫紅色果凍體的崔姊。

「如果你有閒到可以一直觀察小袁的話，你就去幫駱仔顧烤箱。」連抖都沒抖，崔姊相當平穩的用抹刀在蛋糕上面鋪上一層平均高度不到一公分的果凍體。

把冰櫃的拉門拉上，我對著放下托盤的阿直說：「……我去端麵包，阿直去顧烤箱吧。」

頭上和我一樣綁著麵包店頭巾的阿直沒有對我說什麼，直接就往廚房裡面走去。

「嘖！與其讓妳來顧，還不如我自己來顧算了。」從廚房裡面傳來負責烤麵包的胡駱良的聲音，而且聽起來很不耐煩。

「那我就出去了。」這次是阿直的聲音。

「快點出去，不要對著我的烤箱和麵包露出那種死人表情！」胡駱良的聲音又大起來，連外面都可以聽到他語氣裡的火氣。

「嘖，那個麵包狂。」崔姊很不耐煩的嘖了聲，隨手就把桌上的紙巾卷往那邊丟去：「吵死了你！」

坐在櫃檯裡對著聽到傻眼的客人露出溫婉的笑容，老闆娘隨手將放在櫃檯旁的泡芙送給客人，說是很抱歉讓他們受驚了。將客人安全送走的老闆娘，對著廚房裡面大喊一句：「再讓我的錢……不對、再讓我的顧客嚇到就減你們的薪水！」

……老闆娘妳剛剛不小心把心聲說出來了對吧？

從廚房走出來的阿直看著老闆娘，對著她說：「倪姊，剛剛崔姊說妳是守財奴、良哥說妳是金錢的奴隸。」

「這樣啊，我知道了，小直等一下姊姊我請妳吃蛋糕。」老闆娘瞇著眼，笑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錢就由那兩個傢伙的薪水裡付。」

我可以用我這個月的薪水發誓，我真的看到老闆娘的笑臉後面隱約散發著黑氣、也聽到了廚房傳來兩道悽厲的慘叫聲！

我看著一臉神色自若的倚在冰櫃旁邊的阿直，心想：這樣真的可以嗎？

阿直似乎視察覺得我的目光，對著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們兩個不會生氣的，因為倪姊一次也沒有扣過他們的薪水。不過我們還是有蛋糕可以吃。」

看著阿直短暫的笑容，我內心有無限的感慨……雖然阿直笑起來很好看，也很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她是真的沒有察覺到廚房傳來的黑氣嗎？

我都開始要替買麵包和甜點的客人們擔心了，不對、這個時候果然還是應該要擔心客訴電話吧……

「哎？小星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臉很蒼白唷。」老闆娘將桌上的麵包屑清理了下，對著我露出關切的表情。

「嗯？不，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在幫妳擔心這間店的存亡問題而已……

「嘛，不需要太去管他們兩個人唷，就算是心情惡劣到想要找個人拖到後面的小巷，只要做出來的東西好賺……不是、我是說好吃，就可以了呢！」老闆娘帶著一如往常的笑容。

「……這麼說來，『據說』很有名的我們麵包店怎麼一直都沒有客人來呢？」怎麼感覺今天的客人似乎從剛剛就暫時就停止進入了？

我往外面望去，一整面的玻璃折射著將架上的麵包哄暖的燈光。外頭的確有人經過，但原本要進來的客人總是到了門口就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然後轉身離去。

搞什麼鬼？

「啊啦啦啦……」老闆娘突然從櫃檯站起，衝到門口前，把正反面分別寫著營業中和休息中的牌子拿起來，對著我笑著：「你看你看，牌子不知道被誰弄反過來了呢。」

將牌子翻過來，老闆娘走進店裡帶著爽朗的口氣道：「不知道是誰呢，真糟糕，下次要是被我找到的話……」

老闆娘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推門進來的客人給打斷，「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我和阿直也跟著喊。

不過，如果被老闆娘找到的話……到底會怎樣？

我實在是沒辦法提起膽子去問老闆娘。

「會被拖到小巷去。」阿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我驚訝的看著她：「欸？妳看過？」

阿直看了我一眼，下意識的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但因為她臉上現在並沒有帶著眼鏡，所以她愣了下才意識到這件事。

對於阿直做出這種習慣性的動作，我只是笑了下。畢竟阿直這傢伙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明明就不常戴眼鏡，卻會習慣推眼鏡這種動作。

「……千萬不要小看天天揉麵團的人。」她也笑了下然後拍了拍我的頭，留下一句忠告。

其實徒手打爆窗戶的人也是不能小看的對吧？

「小星！來幫我！」一個人在櫃檯忙結帳又忙包裝的老闆娘對我喊了聲。

「來了！」

啊啊，終於可以回家了……

「今天，小星你就順便送小直回去吧。」

咦欸？我疑惑的看著老闆娘。

「不管怎麼看，都是我送他吧？」

對啊，阿直說的才對吧？

「路仔你到底有沒有身為男人的自覺啊？」將包裝好的蛋糕交給阿直的崔姊扔個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後就走進通往店內廚房的後門。

「就算有也沒用啊。」我嘟嚷聲。在阿直的面前就算是男人也沒用吧？她根本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哎，因為聽說最近小直住的村子附近有些專找學生下手的毒蟲啊，如果有毒品的話，小直也很危險啊！」老闆娘露出一個很困擾的表情，為難的看著我：「拜託你了，小星。」

「如果我去的話，情況會比較糟糕吧？」如果是阿直一個人的話還可以逃跑，但是帶著我的話不是會更麻煩嗎？

等等，如果阿直這跑得比我快的傢伙直接把我丟在原地自己逃跑的話呢？！

……銬夭。

「……星？小星？」老闆娘得臉突然近距離得出現在我面前，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得往後踉蹌了幾步。

「小心點。」阿直皺著眉頭拉住差點摔倒的我的手臂。

「噢，謝了。」站到阿直身邊，我順手從她手中拿過店裡今天賣剩的麵包。

「因為有小星在，才能防止小直不小心打死人嘛！」老闆娘對我眨了眨眼，然後就把麵包店的後門：「如果是小星的話，應該可以的唷！」

那我不是也很危險嗎？……我瞥了眼站在旁邊的阿直。

阿直在這時也剛好回頭，不小心和她四目相交，我立刻撇開頭。

啊，這樣氣氛會很尷尬……嘖，早知道就不要轉頭了。

還在想著要不要假裝沒事的把頭轉回去，阿直的手就壓上我的頭（我發現她很喜歡這不斷暗示我比她矮的動作），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放心，我不會惹事的……因為不被允許。」

「啥？」她的意思是打爆窗戶還不算惹事嗎？

「……就是這樣。」阿直擺明不想多說，只是對我露出個淡淡的笑容，舉了舉手上的六吋蛋糕：「而且我們也要找個地方把蛋糕吃一吃。」

「嗯，就是這樣了，那麼小直就拜託你囉！」老闆娘露出個笑容就把我們兩個留在後門，自己跑進店裡了。

「走吧。」

「說到這個，妳家在哪裡？是村子嗎？」

「我借住在親戚家……」阿直頓了下，轉頭對著我說：「記住了缺辰，進了村子，絕對不要離開我。」

「蛤？」

阿直很認真的看著我：「絕對、絕對不可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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