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教堂裡做什麼?」
「禱告。」李傑緩緩地瞇起眼,像是安心一般說道。
我總是祈禱著,時時刻刻地呢喃著,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丹能像畫裡的小天使一樣,永遠不要長大,永遠純真無邪,永永遠遠地陪伴著自己。
「你祈求些什麼呢?」
李傑默不作聲,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希望能洗淨心中的罪惡,回到如童顏一般的純真。
日復一日地努力禱告祈求,懇切地仰望慈愛天父的偉大神力,能驅除心中成人的邪惡妄想,賜予自己光明聖潔的靈魂。但是,不論我多麼努力的祈禱,現實總不斷地吞噬著我的夢想,丹的身影,散亂浮游在生活裡,而眼底更流過無止盡地人性卑劣,所有的心思,讓我無法成眠入睡。
「你相信神嗎?」
「相信。」李傑沉思般地點了點頭。
我除了相信神,還能相信其他的嗎?
為了抵抗夢魘,我甚至是不敢閉上眼的,整整的一個禮拜,恨不得能睜開眼睛睡覺,在牧師的講道裡,竟親眼得見神蹟,看到了主的榮光,從教堂頂灑下一室的光輝,壁畫裡的小天使笑得更加燦爛,活活地像真的一般,似乎能聽到那銀鈴響起般的笑語,潔白羽翅的拍動聲,似乎能輕觸碰索那粉嫩嫩的小臉頰,感受小孩子特有的乳香,那樣的笑顏,激起自己心中一陣陣強烈的悸動,猶如當初吻上丹的瘋狂,慾望湧至喉中,乾渴燥熱,神智眩然迷惘,讓全身顫慄不已,竟不自覺地射精。
「你帶過丹去教堂嗎?」
「帶過。」李傑答道。
自己還記得丹一臉的興奮好奇,撒嬌似地問道:「這裡是哪裡呀?」
「教堂,爸爸媽媽沒帶你來過嗎?」我愛戀似地撫了撫丹的頭,髮絲裡的溫柔,包裹著我的手。
「沒有,爸爸媽媽都忙著工作,從來就沒帶我到別的地方去。」丹有些落寞地說道,我不捨地摟緊了丹,渾身緊張地顫抖不已,說道:「那叔叔陪你好不好?丹就不會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好!丹最最喜歡叔叔了。」丹又笑開了,像小鳥輕啄般地吻了吻我的臉頰,被吻過的肌膚,像烙印般兀自灼燒。
「常常帶他去嗎?」
「嗯!」
我最喜歡牽著丹的小手,漫步在走往教堂的小路上,午後的陽光,篩過似地落在滿是葉子的路板,我走一步,沙沙地大響,丹走一步,沙沙地小響,丹總覺得好玩有趣,落葉的沙響聲,對我猶如音符似的悅耳。
到了教堂,我總愛抱著丹坐在膝蓋上,講述上帝的公正義行、人們的悲哀可憐及舊約創世紀的故事。
丹常常過份專注在我講的故事上,尤其是講到亞當和夏娃被蛇誘惑,人從此犯了原罪的時候,更像著了魔似地,一動也不動,小小的身軀,毫無半點防備任我緊緊地擁住他,我貪婪猛嗜地吸取他身上甜甜暖暖的乳香,心裡澎然湧出無法抑制的莫名快意,令手腳不住顫慄頹軟。然而,那晶藍色的眸,直射著我的臉。
我忘不了那樣的眼神,人身肉軀裡最真實的存在。
有一天,丹在教堂裡隨性地走著,看到牆上的小天使,好奇地問我說:「叔叔,那些小孩為什麼有翅膀呀?」
我輕輕地笑了笑,說道:「那些小朋友是天使。」
「天使?什麼是天使呀?」丹晶瑩的眸,依舊是迷惑。
「天使就是上帝的使者呀!幫上帝做好事,幫助好人的人喔!就像我們以前講過的故事一樣。」我走到丹的身旁,抱起他,讓他能看的更清楚。
丹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牆上的畫,驚訝地說道:「可是,他們還這麼小耶!比丹還要小呢!」
「小天使有其他的工作呀!」我微笑地看著丹。
「什麼工作呀?」丹歪著頭,噱著小嘴,不解地問道。
「遊戲、玩耍、唱好聽的歌給神聽呀!還有,安慰傷心難過的人呀!」我把頭埋進丹小小的肩膀,好香好香的味道,心裡想著,就像你一樣,丹。
鑽動的騷癢,惹笑了丹,頻頻笑鬧著說:「叔叔..不要...好癢喔!」
我停了下來,把丹舉高到壁畫小天使的臉旁,相同的金髮燦爛,相似的無邪笑容,不同的是丹臉上那抹笑翻後的紅暈,活生生地呼氣喘息著。
「叔叔,丹要做你唯一的小天使。」丹柔柔地笑了,用那綿綿軟軟的童聲說著,眼裡滿是溫馨的孺慕信賴,我的心,卻不由自主地狂跳翻騰。
希望,希望這一刻能停留住!希望,希望丹能永遠不要長大!丹,你陪著我一輩子吧!
我衷心地祈求神蹟能再次的慈悲展現,我一生的願望只有這一個!
「丹喜歡教堂嗎?」
「喜歡,丹說是非常有趣的地方。」李傑微笑地說道,那教堂裡,曾滿是自己和丹嬉鬧的笑語迴盪。
「叔叔,上學好不好玩呀?」丹天真地說道。
「咦?丹要去上學了嗎?」我頗感訝異,心中竟有一絲的惶恐,我不想失去他的陪伴。
「嗯!丹已經七歲了呢!下禮拜就要去上學!」丹興奮地說著,眼裡閃著藏不住的期望。
「喔!那丹還陪不陪叔叔玩?」我一把捉住丹,抱他坐在身旁,心中的疑懼更增,甚至是害怕聽到答案般,膽顫地問道。
「當然,丹最最最喜歡叔叔了!」丹笑地燦爛,撒嬌似地鑽到我懷裡,猛然在我臉上一親,駭人的狂亂悸動湧上心頭,但願不是童言下的信賴與承諾。
「真的嗎?」我低頭看著丹的藍眸,害怕失去的恐懼,像是流冰,在心底不停地滑動著,尖銳的冰緣,在腦海裡漂刺著,一股強烈的不安蠢動,接著襲捲所有的思緒神智。
「真的!」丹依舊笑著,沒有任何的疑慮,單純天真。
我抱起丹,走到沒有牧師的禮堂上,這新郎新娘互誓的愛之祭壇,牽起丹軟軟的小手,望進丹清澈的藍瞳,求婚般地說道:「丹,你願意陪叔叔一輩子嗎?」
「願意!」丹猶然笑地可愛,那愛嬌的模樣,像極了我的妻。
我心滿意足地吻了丹的手,伴隨著咯咯的孩童笑聲,彷彿踩在天堂的雲端,而,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沉淵,看不見任何的景物。
那時,我三十九歲又十個月,丹是七歲又三個月,我和丹認識了十八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