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帶著孩子們外加一隻龍鷹出現在離境的公共馬車等候區,向馬車夫繳納三人一龍的乘車費用。
沒想到一隻龍鷹的乘車費居然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還要貴,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後來稍微用魔法調查一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在現在,龍鷹已經是種貴族才養得起的精緻寵物,他們甚至還會舉行比賽,比較誰的龍鷹養得更美、更強壯,這簡直就跟地球的美犬比賽差不多了。
雖然我已經有對賽克利施加障礙魔法,讓牠看起來不是純白色,而是光龍的淡黃色,但是因為現在就連光龍都是稀有的存在,導致我必須支付更多錢,才讓車伕敢讓這龍鷹坐上他的馬車。
唉,大失策,我還以為龍鷹是很平常的物種,誰知道現在居然變成貴族的玩物了?
相較起賽克利,孩子們就沒有這麼顯眼了,我準備了連帽斗篷外加背在身後的背包,好好地把他們的耳朵和尾巴都給藏起來,沒有人會發現他們是獸人種的。
至於我也稍微換了一下面具和斗篷,把原本的灰色斗篷換成了米白色,面具也換成原木顏色的面具。
別看這只不過是換一下顏色而已,只要脫離眾人對我的既定印象,會察覺到我是那個高等舊人類的人就會少得多,畢竟在豔陽城裡,會穿著斗篷又戴著面具的人也不少,不會有人特別去觀察刻意隱藏面容的人。
稍微等候其他乘客上車,每個人看見我攜帶的龍鷹都會嚇一大跳,然後不敢坐到我旁邊的位置,可惡,下次來研發看看有什麼變形術,可以把賽克利直接變成鸚鵡的生物就好了。
正當我以為我旁邊的座位不會有人坐的時候,一個讓我感到意外的人也來搭上這輛車,他看到我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提著他那包行李在我旁邊坐下。
「……你準備回家一趟嗎?哈爾。」
金髮帥哥淡淡地點頭。
「真沒想到你的目的地會和我一樣,他們是你的孩子?」
卡姆和朵菈都睜大雙眼望著哈爾,我點點頭。
「對,我準備帶他們去外面逛逛。」
「小心點,這裡的人們,比你想像中的要凶狠多了。」
什麼?
我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看起來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願,我也不好再問,這裡畢竟在馬車上,交談太容易被別人聽見了。
很快的,馬車出發了,在城裡前進的速度本來就不快,不過,出了城門之後,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這中間的速度變化,大概就是時速十五到時速二十的差別吧。
加上馬車晃動的非常劇烈,再加快下去,可能會有人產生不適的,只好忍耐點了。
……什麼事都不能做的感覺,好痛苦啊。
孩子們趴在馬車邊的欄杆上,看著沿途的風景,看起來比我要開心多了,好吧,你們高興就好了,這樣看著你們,我的心情也可以好一點。
從豔陽城到達中繼站的路程相當平穩,可能是因為豔陽城的紀律相對嚴格,馬車在行進途中,常常會看見五到六人的騎兵隊在路上巡邏,附近也沒有什麼叢林還是山區,不太會有強盜躲藏在附近,所以非常安全。
和平常在外過夜的時候一樣,午餐只是停下馬車,讓大家在外頭各自吃自己的午餐,稍作休息之後就出發,直到晚上時,才會有車伕那邊的人替大家升起營火。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就必需吃著一樣的東西,還是有的乘客會煮自己的食物,不過大部份的人們為了避免麻煩,都會和車伕們一同用餐。
為了不要讓其他人連吃東西時都不能放鬆,我選擇自己起一個營火,和孩子們一起準備晚餐,而這個時候,哈爾也湊了過來,雖然不知道他過來的原因,不過我想有一部份是因為不想和那群陌生人說話吧?我懂、我懂的。
「卡姆、朵菈,這個人叫哈爾,是我在冒險者公會裡的的隊友。哈爾,這頭龍鷹是賽克利,別嚇到了。」
在馬車上沒什麼好時機介紹,既然現在我們和人群有點距離在,我馬上便對孩子們說道,也順便讓哈爾認識我的孩子。
「哈爾,我叫卡姆,你好。」
「哈爾哥哥,我叫朵菈,你好。」
你們看看,我家小孩子是不是很乖巧呢?
「你們好……我可以和你們一起準備晚餐嗎?我想避開那裡的人。」
哈爾說話很直接,一句話就把他的需求提出來了,我轉頭望向人群中,看見幾個似乎躍躍欲試的女人們想靠過來,滿臉寫著想和哈爾搭訕,嗯,這就是身為一個帥哥的壞處了,到處都不得安寧啊。
「你們覺得呢?」
我當然是沒問題了,都一起做任務這麼多次了,怎麼可能會拒絕好相處隊友的情求,不過,現在兩個孩子都在,還是得問問他們的意見才行。
「可以啊,哈爾哥哥,我們吃飯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們艾利法和你們出任務的時候,都在做什麼事嗎?」
呃……要說故事最好找喬納森,哈爾可不是什麼說故事的好手喔。
面對朵菈的問題,哈爾面露難色,大概正在思考跟孩子們說故事這件事,跟前去應付女人們的搭訕這件事,哪一個比較困難達成。
他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很快就決定試試跟孩子們談話,看來他過去被女人們搭訕的經驗差到讓他願意挑戰說故事,真可憐,你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做一個面具給你喔?
「我沒辦法說的很精彩,只是說明發生什麼事而已,可以嗎?」
聽到哈爾這樣說,卡姆和朵菈都開心地大力點頭,這才讓哈爾看起來放鬆了一點。
「哈爾,你有打算準備什麼晚餐嗎?」
既然孩子們都同意了,我看著他手上的行李,應該是有自己做菜的打算,而且他煮的東西其實也很好吃,所以我不想讓這頓晚餐只讓我們主導。
「……我能先知道你們想做什麼嗎?如果可以,我就把我的食材和你們的一起處理。」
喔!好主意,真不愧是哈爾。
我立刻拿出裝有食材跟裝有調味料的兩個的擴充袋,交給他之後,他看著袋子裡的材料開始思考,而這時,卡姆便湊了過去。
「你想要做什麼,我可以幫忙嗎?」
真意外,我沒想到卡姆會主動接近不太熟悉的人,嗯,那也沒辦法,我根本沒見過兩個孩子面對外人的模樣,根本無從得知他們是不是怕生。
哈爾看起來不排斥卡姆的靠近,他把食材的袋口移到卡姆能看見的方向。
「你們的食材配料都很……不常見,而且味道看起來都很好,我想今天晚上的食材用我的多一點,你們的少一點,煮一頓晚餐應該就夠了。」
抱歉啊,因為袋子裡裝的都是我家小農田裡面種出來的,稀有就不提,品質絕對好的沒話說。
「比較好吃的話,為什麼不要都用我們的材料呢?」
卡姆抬起頭問道,哈爾從袋子裡拿出幾個常見的紫洋蔥。
「因為我們還有好多天的旅程,把好的都吃完了,剩下的日子裡,我們就只能吃不好的,不是嗎?」
哈爾的話讓兩個孩子都理解的點點頭,嗯嗯,果然還是要把孩子們帶出來走走比較好,透過和外人接觸,他們可以學習到我教導不到的知識。
我拿出我所準備的,容量比較大的鍋子,讓卡姆稍微清洗之後交給哈爾,兩個男生們準備起食材,而我們女生們則是把營火起好之後,開始清洗一會要用的餐具。
卡姆非常認真地看著哈爾如何準備食材,而哈爾也不會全程不說話,每個步驟都會告訴男孩,讓他知道接下去該做什麼。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希望孩子們在這之後,可以慢慢走出去,看看這個廣闊的世界,現在正是開始的一小步。
而且我也很意外,沒想到哈爾其實還滿會照顧小孩子,對於要如何指導卡姆,他的教法都很仔細也很清晰,這個過程中,我還沒有見到卡姆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真是人不可貌相。
通常在外頭過夜,大部分的人們都會準備濃湯或烤肉那類好料理、又不會太難的食物,哈爾所準備的晚餐也是這樣的類型,只不過沒有烤肉,畢竟不太可能準備新鮮的肉來烤,可不是每個人都會使用停時魔法的。
不過就只有蔬菜濃湯配乾麵包,我覺得對孩子們而言營養有些不夠,所以我給哈爾一些臘肉,讓他加在湯裡一起煮,最少晚餐的蛋白質要足夠。
哈爾很意外我會帶臘肉這樣的食物,不過他看起來好像也很高興有肉可以吃,所以我給他多少肉,他就加多少進去,看不出來你是個肉食者啊,哈爾。
用餐時,因為同意孩子們要說我的故事,因此兩個孩子都難得沒有圍在我旁邊,而是一左一右坐在哈爾身邊。
看得出來哈爾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好好的說著我們一起出任務的故事,他的語調幾乎毫無抑揚頓挫,本來我以為孩子們會聽到想睡,但沒想到,他們每一字一句都認真的聽,就好像在聽必修課一樣,我的故事真有這麼重要嗎?
「……艾莉法決定為我們個別施加結界,而且效果幾乎和加護一樣,會隨著我們移動,這讓我們可以更加放心的進行狩獵。」
說實在,我一直覺得我在所有任務裡的作用只有站著不動而已,沒想到看在哈爾眼中居然會是這樣的形象,簡直就是自身帶著光環的天使一樣了。
不過我們的神射手很公平,他不會只說我的事情,也同樣把其他隊員所做的事都說出來,而且還說的很詳細,直接讓兩個孩子在這時候認識冷鋒的其他隊員。
幸好哈爾不是個會加油添醋的人,要是換成喬納森來說,搞不好還不是孩子們想要聽的模式,只能說,謝天謝地。
飯後,我們四人一起把四周收拾完畢,我先幫孩子們準備好他們睡覺的睡袋,讓他們好好躺在裡頭之後,便坐在一旁用石頭當成的小椅子上,看著火、等待孩子們睡著。
哈爾也和我一樣坐在一旁,不過他手上拿著一瓶小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平時進行任務的時候,我從沒看見他會在睡前喝酒,不知道是在外頭可以比較放鬆,還是因為不是在做任務,不需要這麼謹慎。
「謝謝你今天幫我照顧孩子們。」
我們平時沒什麼聊天的必要,也幾乎沒話題能夠聊,但是現在這種睡前的時刻,不說話又好像有點尷尬,所以我找了一個話題來起頭,如果運氣好,哈爾很快就會回我一個句點,這樣我就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沒事,他們很乖巧,反而幫了我不少忙。」
……不行不行,哈爾,你再誇下去,我的鼻子就會變長了,你知道嗎?
現在我總算可以理解了,為什麼在地球時的那些長輩,這麼喜歡拿自己的小孩或孫子出來和別人炫耀。
不過,這麼提起孩子們之後,反而讓我想起搭車時想問的問題。
「你是怎麼發現他們倆是獸人種的?」
乘車的時間閒得發慌,我無事可做,自然就可以思考當時哈爾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之後我才想通,那是要我小心其他人的用意。
哈爾又喝了一口酒之後,才慢慢開口。
「有著野獸之血的人們瞳孔會和人類有所不同,雖然大部分的人只會看其他野獸特徵來分辨,不過也有些比較小心的人會看著眼睛,你沒有防範那裡,有點危險。」
這我還真的沒注意!謝謝,早上他們起來,我會對他們的眼睛施放視覺障礙的。
已經開始有其他的乘客們準備睡覺了,車伕的人們開始拿著自己的武器走到營火外圈去,看起來好像正在巡邏守夜,但是這種散漫的態度怎麼看都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為什麼其他人可以這麼放心?
「這裡不需要擔心野獸或是強盜嗎?」
我看向哈爾,連他看起來都是完全放鬆的狀態,感覺似乎真的沒什麼需要注意的樣子。
「這附近還屬於日皇帝國的巡邏範圍,也不是什麼兇猛的掠食野獸的棲息地,只要不是有什麼突發狀況,我們沒有人會被攻擊的。」
雖然這麼說也對,不過,我還真的沒見過人們在不見得安全的地方休息還這麼安心的,可見這附近真的非常安全。
但是謹慎起見,我還是佈置了結界,還有賽克利幫忙警戒,這樣我才能比較放心。
「我明白了,那麼我這邊就先休息了,晚安。」
說完,我走到孩子們身旁,拉起睡袋躦進去,背對著哈爾,脫下面具後,便進入休息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