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　炙燃餘燼】 - 第十章－會繼續燃燒下去的吧？即使化作餘燼。

【厄夜中的龍之子　－炙燃餘燼】

第十章－會繼續燃燒下去的吧？即使化作餘燼。

　　「什麼鬼東西──」

　　杜攝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禁脫口而出。

　　「妳他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對著夏洛特大吼著，杜攝的表情扭曲了起來，室內只剩下三人，正確來說是兩個怪物和一個人類。

　　他所找來的警察，在門被撞破的剎那，全數爆裂成了一團團血霧。

　　對於觀看到神祕端的目擊者，不是加入其中就是必須被滅口，夏洛特非常遵守這個原則。

　　「魔神；吸血鬼王子；女王都市的魔物；死去的大魔法師；到達樹頂之魔；六六六六六六之總合；無敵的無貌者；特彼斯之女；亡者之公主，這些都是咱的身份。咱並無確切的名稱，也沒有真實的樣貌，所以隨你怎麼叫，凡人。」夏洛特用那嬌小的身驅表明了身份。

　　他左手抓住了自己的臉，牙齒顫抖的聲音連我都能聽到，杜攝見到夏洛特的反應，與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沒有相差多少，人類在碰上過去的任何經歷和學識都無法理解的強大存在時，所做出的表現就該是如此。

　　「真是瘋狂啊，在我檢查公寓錄影帶時，發覺沒有錄到那邊那個小子，貓卻自己浮空了起來。我就已經覺得非常不對勁了。原來吸血鬼是真的存在的嗎？」

　　只用了七秒，杜攝僅用了七秒就冷靜了下來，並看向了我這裡。

　　「我早對你說過了不是嗎？AMC。」我吃力的聳了聳肩。

　　「所以，你也是吸血鬼？」

　　「對，她則是我的造主。」

　　「啊──麻煩死了，我總是很容易捲入重大事件中，看來我這次也捲入了很不得了的事件中了。」他抓了抓頭，淡淡說著，對於眼前的片片血海毫不在意。

　　就像是早已看慣同樣甚至更血腥的東西。

　　「杜攝，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社會正義，而且你做得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還要好。不過，這次你涉入的不是現實端的你能靠近的領域。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我繼續說。

　　「所以，那個小女孩的是真的懂魔法？那些人也全真的是那個叫做陳乃茜的高中女生殺的？屍體會是那種狀態也是因為魔法？」

　　「是。」我回答。

　　「那我明白了。」

　　他煩躁的表情變成了撲克臉，然後──

　　連番鎗聲響起。

　　「什！」我失聲一喊。

　　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夏洛特的頭部已經開了四五個洞，杜攝不知何時從死去的警察們那裡摸來了手槍，銀色的毛髮混著腦漿在空中飄散著。

　　杜攝對於殺人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遲疑，扣板機時心中毫無障礙。又或許在他的眼中夏洛特不是人，而是怪物吧？

　　少女的身驅向後倒去，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管妳是什麼東西，這種草菅人命的怪物，本身就不該活著。」杜攝這麼說。

　　他踢起因為破門而落在地上的斷裂木樁，以左手接住，毫無憐憫的刺入了少女的心臟。

　　「嘖，看你的表情，沒有用嗎？」他在刺入少女心臟的同時，如此斷言說。

　　「是啊，我的造主不會因為這點攻擊而死去的。」

　　語畢，他朝後跳了三步，八支木樁在他原本站立之處刺出，連同夏洛特的身體也被刺穿了許多洞。

　　「怎麼了？不是想要殺死咱嗎？」

　　不帶皮膚的肌肉紋理從少女背部竄出，蓋滿了天花板、地板及牆壁。包廂之內就這麼化作了一片肉紅。

　　肉塊已經蓋在牆面上，取而代之形成了肉牆，牆面上睜開了無數鮮紅的眼睛，每一隻都看向杜攝那裡。

　　「吸血鬼都這麼噁心的嗎？」

　　「造主算個例外吧？一般吸血鬼頭被打爆早掛了。」

　　這麼說完，夏洛特保持在半空中被刺爛的姿勢，將自己心臟上的木樁拔出，朝著杜攝擲去。

　　我只看到她丟出的動作而已，恐怕那速度是肉眼絕對捕捉不到的吧？

　　「哈呼──哈呼，簡直跟火箭彈一樣。」

　　可是，杜攝卻躲過了，他氣喘吁吁的坐地靠著牆，頭頂上，只離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可以看到肉牆正將木樁一口一口的吞嚥進去。

　　十秒了，真是厲害。

　　就算是緣湘在夏洛特面前，也頂多支持個二秒左右，更何況她還是這方面的專家。可杜攝這個對神秘端一無所知的人，竟能撐這麼久？

　　「這就叫做身經百戰喔，泰峰。」

　　訕笑聲發出，一雙纖細的臂膀從肉牆內伸出，從後勒住了杜攝的脖子。而在原處的少女屍體也早已不知所蹤。

　　「嗚──」

　　我很欣賞這個男人，也不希望造主殺死他，於是我開口了。

　　「造主，別殺他，杜攝你也投降吧，造主她的腕力是成人男性的二十倍，你不可能掙……脫……的。」

　　才說出不可能，面前的男人卻辦到了。他縮起腳來踏住地板，使勁一個將牆內的夏洛特扯出，摔飛了出去──

　　「真變態啊，居然對少女的手指這麼做？」

　　渾身完好的夏洛特躺在地上，但她的手指卻全往後一百八十度地被折斷了。

　　杜攝先站了起來，對夏洛特的咽喉一踏，讓我聽到頸骨斷裂的聲音。

　　「妳只是頭怪物而已。」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確認表情後，又說：

　　「她到底怎麼才殺得掉？」

　　「我還想知道呢，至少在我看來她是無敵的。」我誠實回答。

　　「怎麼了？只要再殺咱六十萬六千六百六十三次，咱就會死的，至少這具身體會死。雖然咱還有六百六十五具，沒什麼，比死神那種人類絕對殺不死的對象好解決多了。」女性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內。

　　這什麼過度設定啊我說？

　　「我懂了，一個身體要殺六六六六六六次嗎？那麼我就照妳說的，再殺妳四億四千三百九十九萬九千五百五十三次好了。」杜攝不屑的說。

　　喂喂，他是認真的嗎？

　　在我看來光是這樣的生命韌性，就與無敵相去不遠了。

　　「不過在這之前──」

　　杜攝這麼說著，奔向了包廂的房門。

　　「稍等，凡人，逃跑之前要咱幫你復活那些你帶來的可憐人嗎？區區那種程度的人類，想復活十幾二十個咱都辦得到喔。」脖子斷了的夏洛特站了起來，在我旁邊這麼說著。

　　──夏洛特的話語與存在，都在踐踏人類生命的價值。

　　三根木樁並排橫著擋住了杜攝的去路，但杜攝暴喝一聲，就像空手道演武般一個手刀劈斷了中間那根，朝前一跳做了個翻滾，就這麼逃出了夏洛特所創造的魔域。

　　「──嘖。」

　　男子離去前的聲音之中，充滿著憤怒。

　　「啊，好討厭，我原本還想讓他成為自己的眷屬的。看來不僅不可能，他還打算耗費一生來殺死我呢。」她噘嘴說。

　　這下，我想事件圓滿落幕了吧？身為最大障礙的杜攝敗逃，而乃茜也將得到安置，我也只要好好休養個幾天這些傷就會好了。

　　「泰峰君啊泰峰君啊，你怎麼不追上去呢？」夏洛特轉過身來，注視著我。

　　「不要加君字，妳這個假日本人。」

　　「不要犯傻了，泰峰，還需要我講明為什麼要追上去嗎？吸我的血，快點追上去。他並不是逃了，只是將目標改變了而已。」她露出一臉認真的表情，這麼說著。

　　目標，改變了？

　　「還不懂嗎？泰峰，在他看來，我是無比邪惡的吧？他剛才見到我殺死那些凡人就立刻判斷要殺死我。那麼在你以為法律對他來說是什麼？對抗人類法律無法對抗的對象時，諸如我這樣的存在時，他又採取了什麼行動？」

　　無法用法律制裁的對象，他就立即轉用私刑殺害的方式制裁──

　　我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法律對他而言，並不是必須遵循的重要事務，只是拿來制裁人們的其中一種工具而已嗎？

　　我拖著軟綿綿的身軀咬上了夏洛特的頸部，低聲念著：

　　「──混亂善良的人依循內心的良知做事，不顧慮他人的期待……嗎？」

　　※

　　人在車內，狂飲兩公升造主的鮮血後，我身上的傷不僅全治療好了，還呈現著前所未有的最佳狀態，現在的我感覺比力氣可以比贏大象，比速度可以拼過獵豹，體內的魔力也像源源不絕般湧了出來。

　　「該死，從緣湘表哥那借來的車。」

　　打開車門，蹲下貼近右前輪一看，菸灰缸的斷片被刺了進去，這台車暫時不能開了。我不知道他是何時拿到那斷片的，但顯然是用來拖延我腳步的。

　　我不想引人注目，但情勢所逼──

　　站穩腳步，我奔馳而出。

　　我闖過三個紅燈，我超過了三輛時速大概有四十的房車，我衝刺、我飛躍，我在房屋屋頂上衝刺與飛躍。過去的身體無法做到的事情，都因那兩公升的燃料變得輕而易舉。

　　終於，我從屋上跳下，雙足落地，在柏油路面印出了個小坑。同時也到達了目的地。

　　「這修道院可真不是一般的偏僻。」

　　不過是二十坪不足的矮房，卻仍能屋頂上那個十字，看得出那是一座廢棄的修道院。

　　這同時也是乃茜要在出國之前，緣湘安排暫時安置她的地方。

　　其實我一直搞錯了個大前提，那就是乃茜如果在行兇以外的時間被警察逮到會怎麼樣？

　　如果不是為了掩飾乃茜父親的禽獸行為，那麼乃茜到時恐怕會以證據不足為由無法起訴吧？因為以現實端的觀點來看，乃茜是做不到那些事情的。

　　也因此杜攝才會一直不確定乃茜是否是犯下那些罪行的人，才會讓我來干擾警方，多一天也好，將時間拖延到他能對那八個渾蛋起訴的一天。這樣乃茜也能受到他所想的「公正」的審判吧？

　　但如今，杜攝知道了乃茜的確殺了人，但卻會因為現實端的觀點而無法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時──

　　如同對夏洛特一樣，他就想要私刑處決。

　　他之逃離包廂，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覺得夏洛特殺起來太麻煩想先解決容易的目標。而他為何會知道這裡，則是因為他在我身上裝的竊聽器所致。

　　「杜攝！」我吼著。

　　修道院門前，一男一女對峙著，門是開著的，門內的少女手中拿著兩支十字錐，門外的男子則是空著雙手、毫無架式的站在門外。

　　兩人相距六米，是杜攝和緣湘。

　　背對著我的杜攝，沒有回頭的打算。

　　「現實端的普通人，你口中的目標正受『黑十字衛隊』的保護，我勸你後退，不然──」

　　「關我什麼事情？犯了錯就要受罰，這是真理。」杜攝說著，一步步走近了緣湘。

　　見他不聽勸告，緣湘的雙臂立馬連續投出了暴雨般的十字錐。

　　──我今天究竟要從杜攝看到他實現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呢？明明只有六米而而已，他竟是徒手抓住了兩支十字錐，那對銀質兇器由一個普通人操使，竟猶如一面最強之盾，其它飛錐盡數被彈開，算算落在地面的，共有二十八支。

　　「嘖！」

　　手中已經沒有任何武器的緣湘，手伸往腰間的長劍。而杜攝也丟掉了兩把十字錐，擺出一個我不確定是什麼的武術架勢。

　　──就是現在！

　　「ＳＫＩ！」

　　左手空劃了兩個Ｓ，以異常的腳力與魔法的助力，我朝著杜攝的身後揮出了一發亞音速的猛拳！

　　碰！

　　嗚！我的背──

　　明明是從背後偷襲，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雙腳朝天。我才知道被他的投技丟進了修道院內，以亞音速狠狠撞上了一根樑柱。

　　我似乎聽到了樑柱和我的身體同時粉碎的聲音，胸腔內的東西變作了一團肉醬，脊椎和雙臂很有默契的都骨折了，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肺部似乎有什麼要湧了出來。

　　那是武藝，純粹的武藝，杜攝兼具武術宗師的技巧與年輕壯漢般的體能，才做得出這等動作。

　　從柱上滑落，我伸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頭接觸地面，在空中翻了個圈讓腳著地，

　　「沒、……沒事吧？」

　　聽到了軟呼呼的聲音，是乃茜。她扶著我起來的同時，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如此嚴重的傷在夏洛特的血液幫助下，不過是五秒內就能再生完畢的小傷口。

　　「發……了什麼……？」

　　「瓦爾特PPK嗎？的確是好槍。」此時，門外傳來了男子的聲音。

　　喀嚓──

　　某樣東西滑到我的右腳邊，那是把頗小把的手槍。那並非警槍，恐怕是緣湘身上帶著的武器。

　　「他的目標是妳，別離開這裡。」

　　我這麼交代，便奔往門口。

　　才踏出門，我就見到杜攝的拳頭正往緣湘的臉上招呼，將她一拳打倒在地。少女的鼻樑恐怕斷裂了吧？她的臉上滿是鮮血，猛喘著息，想要用四肢撐起身子，卻又因為無力而馬上摔了回去。

　　而長劍也落在遠離杜攝身後七米多之處，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空手擊落那把劍的，總之他是擊落了。

　　「你似乎很訝異？在那些動亂的國家，她這種程度的人滿街都是，我也不知道收拾過多少。」杜攝如此評價。

　　我注視著杜攝的雙眼，杜攝也看著我的眼睛。

　　「──喂喂，你也太誇張了吧？不就是個和神秘端毫無關係的普通人而已嗎？」

　　不敢相信，杜攝比緣湘強，這事早在夏洛特那裡確定了。可她會如此快敗下陣來？緣湘可是我見過最強的人類啊。

　　在我倒下到我跑到這裡的這段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普通人？我倒也希望我是個普通人呢。普通人會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個不漏的通通殺過嗎？」杜攝苦哈哈的說著。

　　我明白了。

　　這個男人上過戰場，在他回到這個國家，然後被稱為英雄之前，恐怕有在國外活躍的時期。

　　「那麼，為什麼要還想要乃茜的命？」

　　「犯了錯就要受罰，這是真理。我不想要她的命，但她必須要被殺死。」

　　「堅信比謊言更是真理的敵人。你們現實端的人平時是多麼堅信世上沒有吸血鬼的？」我說。

　　他沉默了數秒，然後說了：

　　「讓開。」

　　「對不起，我要在這裡把你打倒。」

　　「外行人口氣就別這麼大了。」

　　是嗎？是嗎？是嗎？

　　我下意識的伸出舌頭。

　　──你已經輸了！杜攝！

　　杜攝啊杜攝，你不知道我和你瞎扯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麼，而你現在就會知道了。你知道我和你的眼睛對視了多久了嗎？

　　夏洛特說過，理論上任何生物都無法抵抗我的魅惑能力，除非對象的意志力在我的十倍以上。

　　見識一下吧！被那魔神之血所加強過的魅惑力量！想要抵抗的話就用比我更強百倍的意志力吧！

　　「給我滾回去！杜攝！」

　　我命令著。

　　但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如同開玩笑般，杜攝的意志力真的超過我一百倍，甚至還遠在那之上。

　　「我說，讓開。」

　　他無視了我的命令，跨過了緣湘的身體，朝我走近。

　　「混蛋啊啊啊啊──」

　　我大吼一聲，朝著他奔去，握起拳頭就要朝他的臉打。

　　我已經沒招可用了，我也知道對杜攝這個格鬥高手揮拳非常不智。可是，我已經決定要同情她了！不能在這裡退縮啊！

　　揮出了致命的一拳，感受到疼痛的卻是我的臉。一個反擊拳毫不留情的撕扯著我的意識，腹部在我尚未反應過來已經吃了三四個膝撞，當我伸手去防禦腹部，一記肘擊就結實的命中了我的心口。

　　「咳、咳，ＳＫＩ──」

　　後退幾步，我詠唱的同時雙肘後便出現了兩道風的噴射口。

　　我的拳頭迅如風，並有一拳打穿水泥牆的可怕力量。相較來他的動作又慢又無力，可是──

　　打不到。

　　打不到！

　　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為什麼就是打不到！

　　足以撕裂空氣的無數拳頭連續揮出，魔物卻一拳也打不到對面的普通人。

　　當我朝他的臉揮拳，挨拳的卻是我的臉；當我試圖攻擊打碎他的雙臂，換來的是一個貼身頂肘；當我朝他的側腹踢去，我就被抓住小腿摔了個四腳朝天。

　　背部朝地重重摔下，一般人會腦震盪的重摔對現在的我而言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已經輸了，鄭泰峰。」

　　雙足一陣灼痛。

　　兩道劇痛直傳大腦，四支銀十字錐被射進了我的雙腿，杜攝偷摸東西的技巧這是我第三次看見了。

　　「看起來是有用啊？銀器對吸血鬼。」他觀察著我的表情說。

　　媽的，我現在都滿身大汗了，你當然看得出來啊。

　　這次我要恨你了，緣湘。

　　他繞過了我，緩步朝修道院內走去。

　　「住──、住手！」

　　忍受大腦沸騰般的劇痛，使近渾身的力量翻過了身，可能是因為夏洛特血液給的力量吧？我竟還有辦法狼狽地在地上爬行，他冷眼對我一瞧，腳步卻沒有停下。

　　我穿過了修道院門口，用搖晃的視線確認眼前的事實。

　　「用那種東西指著我是不明智的選擇。」男子說。

　　乃茜單手拿起了剛才遺落在那的手槍，渾身顫抖的指著杜攝。

　　「鄭泰峰說過妳不再會殺人，但看來不是這樣。殺人魔的習性果然不是輕易能夠改過來的嗎？」杜攝嘆了一口氣，手中甩動著兩把十字錐。

　　他朝向她走前了一步。

　　「杜攝你這王……八、咳！」

　　伸出左手抓住了杜攝的腳踝，現在的我也只能緊緊抓住它了。

　　「別、別想……靠近──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說到一半，左手便被十字錐貫穿。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

　　不可能阻止杜攝了。

　　「別……別傷害泰峰！你……標是我！」

　　「我是為了誰才打他一頓的？是妳。」他說。

　　「如果妳當初沒有殺人，這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這是妳的錯，妳必須為妳的錯付出代價。」

　　「丟下槍去自首吧，否則這支銀叉下一次就會落在他的眉心。」

　　嗯？

　　杜攝剛才說，要乃茜去自首？而不是要殺了她？

　　是我和夏洛特都誤會了嗎？

　　而杜攝不和我解釋誤會的原因，是因為不認為我會信任他嗎？

　　「不……不要。」

　　她垂下手臂，槍口不再對著杜攝。

「不願意自首嗎？這可是妳說的。」他側身高抬手中的十字錐，作勢要朝我這投來。

　　「等、等……不要！」

　　「為什麼我必須要等妳？妳有給被妳殺死的無辜者時間嗎？」

　　「我……我有其他的辦法。一個大……家都能開心……的做法。」

　　「怎麼說法？」

　　乃茜露出了笑容，發自內心的真實微笑。

　　「……要記得我喔，泰峰。」

　　乃茜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美麗的少女，就此凋零，失去生命的肉塊，無力的倒在了地面之上。

　　如同她的名字一樣，茜，艸西，芳草朝西歸去。

　　何等諷刺？

　　※

　　好黑。

　　好冷。

　　這地方簡直像是地牢般的冷。

　　「你也看到新聞了吧？她小孩的屍體成了最直接的證據，她的父親已經被繩之以法了。我也用了我的手段讓大部分網路輿論都走向同情乃茜這個凶手去了。」

　　「還真虧你能找得到它們呢，杜攝。」

　　與杜攝久違的手機對談，雖然他本人覺得還是見面比較好，我仍回絕了。

　　現在見面的話，我怕我會想要殺了他。

　　我的用力抓著左手中的那把鐮刀，沉默著聽著他說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因為那相當於是我殺死她的啊，鄭泰峰。」

　　「──。」

　　「如果，你恨到想要殺死我的程度的話，就請你這麼做吧。為了她四處奔波，到處涉險，連死神在面前也未曾動搖過的你，的確有資格取我的性命。就算我再怎麼為了被我的錯誤害死的女孩演奏了多浩大的鎮魂曲，也無法改變我有罪的事實──因為啊，犯了錯就要受罰啊。」

　　「──我無法恨你，杜攝。我也不像你說的這麼偉大。我只是，看到和我同樣扭曲而軟弱的人如果坐視不管的話，就會無比痛苦的沒用傢伙而已。

　　杜攝，如果我當初沒有插手，讓你來辦整件事情的話，我想你一定能辦得比現在更完美吧？」

　　「或許吧。」他並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

　　「不過當你說出這些話之後，我就明白你以後一定也會和我走向類似的路。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十年前的我一樣，儘管你的內心大概遠比當年的我還要更加黑暗深沉。」

　　「──」

　　「說起來，之前我帶去ＫＴＶ的那隊警察啊，真的全部復活了，同時也忘了去過那理的事情。你的老板可意外的是有自己正義的人──不對，是吸血鬼嗎？」

　　「不說話嗎？那麼，有緣再會了，小吸血鬼。」

　　我掛掉了電話，朝後一躺，倒在一張軟綿綿的床鋪上。

　　「泰峰君，看來這次我賭輸了呢，我還以為陳乃茜她直到最後都只會想著自己，沒想到她居然為了不讓你被杜攝殺死而自殺呢。」電腦桌前，依舊玩著色情遊戲的神這麼說著。

　　「才沒有呢，夏洛特。」我說。

　　「乃茜她直到最後都只想著自己。都只是想要我記住她而已，用自己的死來占據我內心的一部分位置，真的好卑鄙啊！」

　　好卑鄙，好卑鄙的女人啊！這就是妳的戀愛方式嗎？太荒謬了！太軟弱了！太扭曲了！這根本是作弊吧？哪有公主以死來讓王子注意到自己心意的做法的呢？

　　我舉起手中的鐮刀，直直盯著它。

　　「死神說那東西就送你了，寄宿著原使用的一部分靈魂，現在已經變成了泰峰君專用的武器了呢。」

　　「不擇手段死纏爛打在男生身邊的女生可是會被討厭的喔，乃茜。」

　　說著說著，臉頰之上已經滿是血淚。

　　我明白了。

　　她會繼續活著下去的，即使化作幻影。

　　她會繼續努力下去的，即使化作泡沫。

　　她會繼續燃燒下去的，即使化作餘燼。

　　「喔？泰峰君，看起來又有工作了喔？情緒好像很不好呢，要接嗎？」

　　「當然要。」我用袖口擦拭了血淚，將身體立了起來。

　　「這次是僵屍大遊行呢，哈哈，什麼時候這個都市也上演了惡Ｏ古堡那樣的搞笑狀況啊！我就將這件事情的交給你囉，沒問題吧？鄭泰峰。」

　　「沒問題的造主，那些都殺不死我的，只會使我更強。」

　　是的，沒問題的。

　　我會前進的。

　　我們會前進的。

　　厄夜中的龍之子　之　炙燃餘燼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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