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市七堵區,一個老舊社區裡。
這個社區不大,住的也幾乎全是老人與小孩,年輕人為了討生活,全進了大都市。
在一棟舊大樓中,有間頗為獨特的廟宇,它位在一樓,佔地不大,約莫二十來坪,一個銅製大香爐就佇立在正門口,上頭插的香還裊裊冒著白煙。
大門口上方有個牌匾與二個紅燈籠,上頭寫著「瑞坤宮」三個字。
整間廟宇的格局看起來有點寒酸,可是當你靠近一看,會被裡頭的人群給嚇到,小小二十幾坪的空間,居然擠了近百人,可見香火之旺。
進到廟內,供奉的主神是濟公活佛,站立在供奉桌上的神像,早被信徒所插的香火,燻成焦黑一片。
一旁坐在太師椅上,被民眾圍繞的是這個廟宇的宮主,也是濟公師父的乩身,人稱阿霞的中年婦女。
阿霞從小雙腳就罹患小兒麻痺,行動不便。她總是說:「正是因為濟公師父他老人家選了我當乩身,所以給了一雙這樣的腳,考驗我的心志。」
由於民眾前來求神問卜,阿霞在濟公師父的降駕下,總能指點信眾迷津,並給予明確答案,所以香火鼎盛。
一如往常,這一日阿霞坐在太師椅上,拿起酒葫蘆灌了二口水酒,打個酒嗝後,請出了濟公師父。
信徒們你推我擠,急著想求濟公師父指點迷津,就怕搶不到好位置。
但是這一天,濟公師父的心似乎不在此,只見他搖著手中羽扇,全然不理會一旁七嘴八舌的信眾。
濟公師父用羽扇拍打著一旁的廟宇志工,催促道:「汝,去外頭,請那對抱著嬰兒的夫妻進來一坐。」
這名叫做阿信的志工聞言,三步併二步跑了出去,果然發現有一對夫妻,抱著小嬰兒站在廟門外張望。
阿信摸摸頭,說的有點結巴:「師……師父請你們進去坐。」
這對夫妻聞言,對看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抱著嬰兒跟在阿信後頭進了廟宇。
濟公師父用羽扇拍打另一個志工阿義,說道:「汝,請眾人回去,今日不看了。」
「師父呀,我們從南部趕上來的,拜託你看一下啦。」等了一整天,竟然沒求到半隻鳥,信眾哀求聲四起,就希望濟公師父回心轉意。
「呔!」一聲簡短的喊聲,震的眾人頭暈目眩,只見濟公師父怒目鼓嘴,表情古怪。
「快走、快走,師父生氣了。」阿信與阿義不停揮手,催促眾人離開。
眾人見濟公師父動怒,再怎麼不甘心,也只好先走再說。
一哄而散,現場只留下那對抱著小孩的夫妻,以及阿信與阿義二名志工了。
要那對夫妻坐下後,濟公師父開口問道:「汝今天來此,可是為了這個小孩兒。」
「是的,師父,朋友指點我們來的,希望你能治治他的眼睛。」說話的正是孟子文夫妻。
離開和平醫院後,孟子文與妻子羅薇帶著愛子孟浩,跑遍了各大醫院,所得到的答案都與葉開相同,沒人敢貿然替小嬰兒開刀,就怕一個失手,要了小孟浩的命。求助無門,一向不信牛鬼蛇神的孟子文,只好尋求宗教、廟宇的另類協助。
雖然一直沒什麼進展,不過只要一放假,兩夫妻總是帶著兒子四處求神問卜。不只是台灣,也跑過國外許多地方。也因為這樣而認識不少人,循著好心人士的指點,二人才帶著小孟浩來到這兒。
濟公師父飲了口酒,搖著羽扇,氣定神閒說道:「汝,先把他的眼罩掀開,待我觀來。」
因為擔心兒子的眼疾情狀會嚇到他人,只要一出門,孟子文都會幫小孟浩戴上眼罩。
羅薇聞言,小心翼翼地把小孟浩左眼上的罩子掀開。才一掀開,一股闇黑的污穢之氣,立即竄出,充滿整座廟宇。
不再氣定神閒,濟公師父看著小孟浩的左眼,手掌用力往太師椅上一拍,大喝道:「果然夠壞,你這個邪毒,本祖師爺不信治不了你。」
不知道是受了邪氣影響,或是經不起濟公師父的怒擊,太師椅應聲碎垮。
濟公師父圓睜雙目,怒吼道:「汝,軟驕給本祖師爺駛過來。」
阿信與阿義嚇了一大跳,立即搬來軟轎,讓濟公師父落座。
濟公師父揮了揮手中羽扇,朝羅薇說道:「汝,將小孩兒放在神桌上面,人閃開一點。」
在志工協助下,小孟浩被安置在神桌上。雖然沒有哭鬧,孟子文夫妻看了依然極端不捨。
舉起酒葫蘆,仰天喝了二大口水酒後,濟公師父嘴一張,酒水化為水箭,射向小孟浩。
嚇了一大跳,羅薇就要往前護住愛子,卻被孟子文一把拉住。
酒水與圍繞在小孟浩身上的黑氣相遇,立即「嘶嘶」聲不斷,並產生一堆水氣白霧,往天花板直竄。
黑霧之氣被噴出一道缺口,隨即又很快地聚攏。
猛地,黑霧射出一道氣柱,直取濟公師父。
師父搖著羽扇,喊道:「汝,快翻。」
像是訓練有素,阿義與阿信二人往地板一蹬,抬著軟驕,連同濟公師父凌空翻了一圈,躲過黑霧的突擊。
落地後,濟公師父急急抓起酒葫蘆,又灌了幾口酒。
「汝,衝。」濟公師父指揮軟轎從正面攻向黑霧之氣。又是一道酒箭,射向神桌上的小孟浩。
黑氣似乎受了傷,沒能躲開攻擊,不過極為頑強,被化開後,總是又立即聚攏。
一鼓作氣,濟公師父指揮阿信與阿義橫衝直撞,連射十幾口酒箭,才勉強化掉那團黑氣。
就在黑霧散去那一刻,濟公師父整個人往後崩跌,翻落軟驕,跌坐在地。
阿信、阿義嚇壞了,急忙扶起濟公師父,只見他披頭散髮、滿頭汗水,有些狼狽。
孟子文則是急欲抱起受到驚嚇的小孟浩,無奈觸手卻是一陣高溫,讓他縮了手。
「師父,你要不要緊?」阿信急問道。
「師父退架囉,哇係阿霞。」稍稍理了一下亂髮,阿霞宮主氣喘吁吁說道。
看著一臉焦急的孟氏夫婦,阿霞宮主安慰道:「囡仔暫時沒事了,剛剛鬥法不是濟公師父功力不夠,是哇體力不支,真的是對不住。」
孟氏夫跪落在地,焦急說道:「宮主千萬別這麼說,妳肯幫忙,我們已經很感激了。」頓了頓,孟子文又問:「不知道我兒子的情況怎樣?」
「暫時沒事了。」輕啜阿義遞上來的熱茶,阿霞說道:「師父說,目前只能暫時鎮住這股惡戾之氣,日後是好是壞,還是要看你兒子的造化。」
再看小孟浩,果然眼眶上那層嚇人的白膜已經全往內縮,只留下些微痕跡。不過他的瞳孔卻呈現淡淡的銀色,不像是人類該有的。
「感謝師父,不知道日後怎麼做,對小孟浩比較有幫助?」天下父母心,孟氏夫妻總希望能獲得永久解決之道。
略為休息後,阿霞臉色不再慘白,微微笑道:「種善因得善果,多做善事不會錯的。」
「多謝宮主開示,感恩。」抱起小孟浩,孟氏夫妻又在濟公師父供像前拜了好幾拜,才告別離去。
孟氏一家人離去後,阿霞宮主喃喃自語道:「師父說這個囝仔以後如果不做好,會收了他的。」
阿信與阿義聞言,也只能暗暗為小孟浩祈福。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9Fxlmw3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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