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千】 I Feel - 夏千【I Feel I Don't Love You】20

整理地一絲不苟的房間裡，少了米可蕥和萊恩的讀書聚會一如往常地舉行。

微風從敞開的窗戶連同陽光一齊灑落，舒服的氣候讓人忍不住懶洋洋起來，然而總是最愛在這種天氣裡偷懶的褚冥漾卻一反常態地認真。

只因為眼前的同學讓他感到莫名的發毛詭異，讓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如同他的房間那般一絲不苟的日本同學此刻仍維持著一貫的跪坐，背脊打得筆直，然而卻不時把玩著手中的筆，倒也不像陷入困境而摸索不出道理，甚至還有心情偶爾哼個小調。

不得不說千冬歲連哼歌的聲音也很好聽，可是他真的不懂自家同學怎麼會有閒情逸致做出這種和他平常形象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好奇和恐懼憋在心裡，褚冥漾覺得自己都要內傷了。

「漾漾，你有什麼事情嗎？」

放下手中的筆，事情告一段落的千冬歲似笑非笑地抬起頭，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鏡，打算搞清楚友人長達二十分鐘的偷瞄是為了什麼。

「呃、沒、」

「我知道你偷在二十一分鐘又三十七秒裡連續偷看我二百四十三次。」

打斷他的話語，千冬歲替自己添了杯新茶，「身為被偷看的人，我應該有權利知道問題所在吧？」

「……」

看著眼鏡上閃著熟悉精光的千冬歲，褚冥漾嘴角抽抽，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自己的友人了。

「我只是覺得，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

「我？」

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千冬歲略略皺起眉頭，有點不解。

好友沒有否認的舉動替褚冥漾壯膽，也突然不太明白自己剛剛為什麼不直接開口，這種事情根本沒什麼好猶豫的不是嗎？

「你一直在哼歌，你沒有發現嗎？」

「……大概吧，是不錯。」

推了推眼鏡，千冬歲不著痕跡地掩去臉龐的緋紅，嘴角卻不由自主的上揚。

「發生什麼事了嗎？」

「算是吧。」

看了眼也算是事情的局內人的好友，千冬歲挑了挑眉，撐著下巴，「我跟夏碎哥交往了。」

褚冥漾的一口茶哽在喉嚨，差點隨著這過於勁爆的句子噴出來。

「你敢噴出來，我會讓你很難看。」

冷冷地瞪著眼前的好友，千冬歲對於他過度的反應有點火大。

不用對方說也知道這個道理的褚冥漾很努力地槌著胸口，幾乎快要把胸膛槌出一個凹洞，才將滾燙的熱茶給吞進喉嚨。

伸出舌頭搧著風，他很努力地替自己降溫，墨色的眼瞳含淚地看著表情兇猛的友人，「不、不是我的錯，誰叫你千冬歲一出口就這麼勁爆啊！」

沒頭沒尾給出這種消息，誰不會訝異！

他根本不知道好友喜歡的也是男性，對象還是他的異母哥哥，這種堪稱驚世駭俗的消息也該給點緩衝吧！他沒噴出來真是奇蹟。

「……抱歉。」

仔細想想也發現自己的唐突，千冬歲低下頭，突然感到有點擔心。

在旁人眼裡，夏碎和他的愛戀就是悖德、是不倫，若長期生處在原世界的褚冥漾沒有辦法接受，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早就猜到的米可蕥與神不知鬼不覺發現的萊恩的態度讓他幾乎要忘記世俗的眼光，下意識覺得褚冥漾應該也能平靜地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

……或甚至、祝福他們。

是他奢望了嗎？

「呃，千冬歲你幹嘛這樣看我？」

好友的眼神讓褚冥漾不由得頭皮發麻，覺得全身的雞毛都要因為他赤裸裸的眼神噴起──如果他有那種東西的話。

「漾漾，你是不是不能接受？」

和友人打太極不是他的作風，千冬歲皺著眉頭，決定直白詢問，「我知道我跟夏碎哥之前的愛情是有點、……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明講。」

「我、我沒有這麼說啊。」

褚冥漾有點困窘地抓抓臉，清秀的臉龐有著無措，「我只是有點嚇、嚇到……好吧，或許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可、可是，其實也還好吧？畢竟千冬歲你喜歡才是重點啊。」

「只要千冬歲你可以幸福就好了嘛。」

對著好友露出往常的笑容，如水般溫潤的氣息當中不含絲毫的尷尬、噁心，只有純粹的祝福。

「恭喜你和夏碎學長交往。」

不著痕跡地咬住下唇，千冬歲推了推眼鏡，揚起微笑，「……謝謝你，漾漾。」

「話說，你和夏碎學長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

話鋒一轉，褚冥漾有點好奇地眨眨眼，切入標準的好奇寶寶模式。

不是只有女人會聊八卦，男人認真起來也是很會談是非的。

「上禮拜，目前只有你、喵喵、萊恩、冰炎學長知道而已。」

「……喔。」

報出來的名單裡敏感的名字讓褚冥漾的滿臉笑容瞬間垂下，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沒有略過好友的異常，千冬歲在鏡片後面的雙眼微微瞇起，「漾漾，既然夏碎哥都已經和我在一起，你要不要也試著和冰炎學長表達心意？」

「……！什、什麼──、我、我不行啦！」

這輩子還沒有這麼慌張的褚冥漾脹紅著臉揮手加搖頭，用盡全力表達出他的無能為力。

別說學長了，他連跟異性告白的勇氣都沒有，何況去越級打魔王啊！

在褚冥漾幼小的心目中，冰炎的存在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火星級人物，要直接面對他，等於是在等級一的時候不打史萊姆，轉攻大BOSS那樣的沒腦行為。

「可是我覺得，你在學長的心目中，應該是有個特別的位置。」

慢條斯理地啜口茶，千冬歲的語氣平穩，試圖攻破好友的心防。

當初是對自己拚命灌輸才會有覺得那對搭檔兩情相悅，冷靜下來之後，他才真正發覺冰炎橫看豎看都對夏碎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還可能心向褚冥漾。

並非隨意猜測，他是綜合所有的情報──自從和夏碎言歸於好，他又恢復了所有使役、術法的運行──完全以旁觀者的角度去揣摩，才統計出這個高達95.34%的可能性。

只可惜，身為當事者的兩人根本一點知覺也沒有。

他沒有當媒人或愛神的興趣，只是自己獲得幸福，就會希望友人能夠和自己一樣，能讓初戀畫上圓滿的記號，而非悲傷的句點。

「吶、漾漾，你真的不去試試看嗎？」

撐著下巴看著友人，千冬歲的嗓音彷若嘆息，「現在你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冰炎學長對夏碎哥一點意思也沒有，而我覺得學長是喜歡你的，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需要一個當頭棒喝。」

「……還是、不用了吧。」

咬著下唇輕輕地搖了搖頭，褚冥漾的臉上掛上了與他的氣質不相符合的苦笑，「我不想要改變和學長之間的關係，那怕只有一點點也是……」

「我大概真的很膽小吧，可是只要想到和學長之間的關係可能會往尷尬的方向發展，我就沒有勇氣開口。」

「只要維持學長學弟的關係，我就可以很幸福了。真的。」

自己有幾兩重，他比誰都還要清楚。

站在那個人的身邊、與他看著相同的風景，不是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

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可能會隨著開口而來的尷尬──就算是自己對冰炎、而對方並無所謂也一樣。

學長學弟的關係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也是他能夠比別人還要更接近冰炎的籌碼。

他不想連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的機會都失去。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求在一個最安適的角落看著他的背影，就好了。

只要忽略心底傳來的渴望，就真的、夠了。

「褚，你又在腦殘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褚冥漾的沉思，一抬起頭，冰炎的面孔正距離自己不到五公分，嚇得他當場往後倒。

「哇啊───」

技巧性地避過褚冥漾反射性伸過來的手，冰炎將視線轉向坐在另一端的千冬歲，「褚我帶走了。」

「要去出任務吧，路上小心。」

隨口說了句關懷的話語，千冬歲自然明白對方不需要這種祝福，看了趴在地上裝死的好友，「漾漾，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剛剛跟你說過的話。」

冰炎聽著彷彿打啞謎的話語，劍眉不自覺的皺起，像是對只有兩人知道、而自己不曉得的話題感到不爽。

看出冰炎的情緒，千冬歲勾起嘴角的弧度，「我剛剛是跟漾漾說，要他暫時跟我一起搭檔。」

「咦？」

千冬歲的話語和方才講的事情八竿子打不著，褚冥漾的眼睛猛地瞪大，冰炎的紅眸瞬間兇惡化，「好好的幹嘛要跟他搭檔？」

「沒辦法，萊恩最近都跟莉莉亞到處玩，任務接一接又給我蹺掉，為了避免麻煩，我才想這陣子請漾漾先跟我搭擋。」

推推眼睛，千冬歲不著痕跡地掩去眼裡的精光，「冰炎學長的搭檔是夏碎哥，也不好每次出任務都找漾漾吧？」

「歲說的對，褚充其量也只是個學弟，沒有必要陪冰炎你出生入死啊。」

銳利的視線瞪向從窗戶爬進來的搭檔，他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看在冰炎眼裡卻分外欠扁。

「可是我跟漾漾不一樣嘛，我們是朋友，暫時搭檔什麼的也在合理範圍內，就算『睡同一張床』、『蓋同一件棉被』也是很正常的，對吧漾漾？」

千冬歲說著說著就把針對的對象引到完全沒機會表達自己意見的褚冥漾身上，他眨眨眼，反射性點下頭去，根本沒有注意到友人刻意加重語氣的字句。

冰炎的瞪眼瞬間凶暴化不只一倍，狠狠地瞪向自家學弟，完全在狀況外的褚冥漾看著表情兇殘的他反射性後退，然後被瞬間抓起領子。

「我跟褚有事先走。」

丟下這句話，冰炎甩下移動符直接抓人就走。

四人的談話瞬間少掉兩人，千冬歲看著冰炎和褚冥漾方才的位置，忍不住彎起嘴角。

下一秒，來到身旁的夏碎直接將人摟進懷裡，摘下寶貝弟弟臉上的眼睛，眷戀地在他的臉頰蹭了蹭，又在額頭落下一吻。

和過去完全相反的熱切反應讓千冬歲瞬間紅了臉龐，瞪了眼笑地滿足的兄長，在他的笑容滿面之下，欲開口的話語全都吞回肚子裡，著魔似地乖乖在他的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靠好。

「夏碎哥，你覺得冰炎學長有可能會開竅嗎？」

夏碎的到來和所說的話語並非偶然，而是他和他在討論一個晚上之後想出來的辦法，只為了勾出冰炎潛藏的佔有慾以及嫉妒，認知到褚冥漾的不同，然後趕快把他拐過去。

和褚冥漾的勸說只是心血來潮，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從被動的友人這邊下手。

雖然有點不開心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還得討論搭檔的事情，夏碎依舊彎起笑容，抬手揉了揉異母弟弟眉間的皺褶，「不用擔心，以冰炎剛剛那態度來看，應該沒有問題了。」

「是嗎。」

掩不住語氣裡的放鬆，千冬歲緊繃的臉龐軟化不少。

寵溺地在寶貝弟弟的唇上落下輕吻，夏碎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千冬歲希望看到的結局是褚冥漾和冰炎終成眷屬，那他就算設計讓搭檔霸王硬上弓，也非得要讓他和褚冥漾在一起。

畢竟，這是這孩子真心希望的嘛。

千冬歲把玩著夏碎的大手，單單靠著異母兄長的胸膛，圍繞在他的氣息之中，就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放鬆。

輕輕地閉上眼睛，困頓的倦意捲襲而來，朦朧的意識之間，他所能感覺到的，就只有夏碎。

他的世界。

手指蹭了蹭軟嫩的臉頰，千冬歲半閉著眼、如同小貓般的舉動讓夏碎忍不住輕笑出聲，帶著濃濃的寵溺愛戀。

不須懷疑、也無須開口，這一次，他很清楚地感覺──

藥師寺夏碎愛著雪野千冬歲。

而這樣的感覺，將會持續在未來的每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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