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關係(舊文重發) - 第４章

　　瞪著電腦螢幕上所顯示出來的最新訊息，吾妻重重地搥了下桌子，神情懊惱。「該死！被擺了一道！」

　　究竟是誰？居然能夠看穿他的行動，甚至還設下圈套？估且不管對方是誰，他絕對對這個行業非常熟悉！

　　吾妻煩躁地耙著頭髮，「可惡！流跟裴該不會有事吧……？」

　　正當這麼想著，沉重的敲門聲驀然響起，嚇了吾妻一跳。他迅速地離開座位去開門，而當他看見門外二人時，著實又再度讓他受到驚嚇。「日和，妳怎麼會……流！你怎麼全身濕成這樣？」

　　全身都在滴水，流宇低著頭沒有說話，任由吾妻與日和將他領進屋裡，日和隨即像是熟稔屋內構造似的直奔浴室，幾秒後拿著一條大浴巾回到流宇身邊，將他整個人裹住。

　　「快把濕衣服脫下來！就算現在是春天了，這種天氣下水還是跟自殺沒兩樣的！」吾妻厲聲叮嚀，倒了杯酒遞給流宇。「這是熱過的伏特加，一口氣喝下去好暖暖身子。」

　　脫掉衣服裹在浴巾裡，流宇依言一口將酒仰乾。「Ｘ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日和為何會和你在一起？裴呢？」確定流宇不會有事，吾妻立刻向他們詢問內心的困惑。

　　瞥了眼正在氣頭上，絲毫沒有開口意願的流宇，日和重重嘆了口氣，將自己受託帶他們二人前往客船，並在流宇的暗示下佯裝離開，又立刻掉頭回來的情況告訴吾妻，其中當然也包括流宇大膽跳船的行舉，以及沒見到裴靖被抓的事。

　　「裴被抓？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逼得流無路可走？

　　咬著右手大拇指，流宇恨恨地說：「是愛莉洛那傢伙。」

　　「愛莉洛！？我記得她跟你拆夥後就消失無蹤了……」吾妻倏然閉上嘴，想起關於假情報一事，如果是愛莉洛的話，確實有可能騙過他的情報網。

　　「你們說的愛莉洛，到底是誰？」四年前就脫離這個行業的日和，對愛莉洛這個人毫無半點印象。

　　「全名叫愛莉洛．葛雷利諾，她是流之前的搭擋，在這一行裡也算小有名氣。」吾妻皺著臉答道，說句實在話，對他愛莉洛這個女人著實沒啥好感。

　　「既然曾經是流的搭擋，那為何會……？」

　　吾妻煩悶的點了根菸，重重吸吐。「妳也知道，流因為實力好，這一行裡也有不少覬覦他的本領、甚至想利用他的人，愛莉洛也是其中一人。」

　　日和看向臭著臉的流宇，對於吾妻所說的話非常能夠理解。

　　當初她也曾經和流宇搭擋過一段時日，那時流宇剛好向她學習化妝術，他的學習能力之強讓她非常訝異，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學會她所有的本事，甚至青出於藍。

　　「愛莉洛其實也不比男人差，不過就是過於驕恣，有點小本事就認為她是最好的，那時她找到流時，流也沒有拒絕她，因此造就她自以為是的性格。」吾妻還記得很清楚，當初愛莉洛在向他炫耀她是流的搭擋時的表情，驕傲得讓他差點想揍人。

　　日和覺得詭異，若是愛莉洛真覺得和流成為搭擋是件驕傲的事，為何後來他們還會拆夥？

　　從日和眼裡讀出她的疑惑，吾妻撇撇嘴，繼續說：「我想妳應該也會認同，流這傢伙本來就是來者不拒的個性，愛莉洛勾搭上他，他也就不挑嘴的享用了。」

　　「自動送上門來的，哪有不吃的道理？」流宇要笑不笑地反駁，同時得到兩記白眼。

　　「無論如何，一但共事的時間愈久，就愈能夠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愛莉洛後來當然也發現，憑她根本無法和流相提並論，三番兩次在工作時出狀況，流又是那種絕對不會伸出援手的人，深深地讓愛莉洛感受到挫折。」

　　吾妻只要一想起當初愛莉洛歇斯底里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接受自己不斷拖累搭擋的事實呢！

　　「總之，就是嫉妒心，她嫉妒流的厲害，又埋怨流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後來便在一次任務中出賣流，害他差點被幹掉。」

　　「嘿──聽起來好像她還對流念念不忘呢。」日和訕笑。

　　故意出現在昔日有過一段情的搭擋面前，甚至百般阻礙他，簡直就像是刻意要吸引對方的注意似地。

　　想得到認同，希望被流放在心上……也許這是每個曾和流在一起過的女人，唯一一個期望吧。

　　「那個死女人……一次就算了，居然還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甚至害裴受傷！」流宇一想起裴靖為了保護他而受傷，憤怒和心痛交錯打擊著他的胸口，讓他痛苦難當。

　　怎樣也沒想到，裴居然會為了保護他而犧牲他自己。

　　依愛莉洛的性格，她大概對於裴會成為他的搭擋這件事感到極度不滿，她究竟會用什麼方法去對待裴，不用想也知道！

　　一直以來，流宇習慣凡事由自己解決，不管會遇到怎樣的危險，工作中隨時有可能會喪命的刺激對他而言也是種享受，有沒有搭擋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這種把生命當賭注的日子非常適合他，也從未想過要依靠任何人。

　　裴和他以前有過的搭擋完全不同，他不是那種想要利用別人的人，即使有他這樣的搭擋，裴依舊凡事親力親為，偶爾也會為了配合他而退讓一步，令人難以相信態度那麼強硬的裴，其實性格非常柔軟，絲毫不會有想要搶功勞的想法，一切行動都以完成工作為主。

　　和裴成為搭擋後，工作的完成度不但增加，就連速度也跟著加快，在和裴成為搭擋之前，從沒想過有個能與自己互相配合的搭擋是件多麼棒的事。

　　那時，推開他的手彷彿有股奇妙的熱度透過衣服傳了過來，感覺到暖意之前就看見裴受傷，心痛剎時從心口漫延至全身，許久不曾有過想殺人的衝動了，那一刻陳舊的記憶再度湧了出來。

　　若不是裴被制住，他恐怕會失去理智地殺了船上的所有人！

　　「流，你還好吧？」不曾看過流宇如此陰沉的眼神，日和不禁感到擔心。

　　雖然她不明白流宇和裴靖之間的事，但是從流宇的態度也能輕易看出來，裴靖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

　　「之前他明明還在我的懷裡的……」流宇張開雙臂，想起之前在快艇上的情景，喃喃自語。

　　他擁抱著裴靖，嗅著屬於裴靖的氣息，感受著屬於他的體溫……才一眨眼，他居然已經失去裴了！

　　「可惡！」流宇氣惱地朝桌子用力搥打，其力道之大不但讓桌面出現裂痕，就連他的手也因此受了傷，血液汩汩直流。

　　「流！」日和驚呼著握住他的手。

　　「現在在這裡懊惱也無濟於事，今天你們不在時我針對高崎做了調查。」冷淡地看著流宇激動的行為，吾妻深深嘆了口氣。「我想夏木的委託應該不是假的，高崎既然雇用愛莉洛，那麼我們的行動會被看穿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該如何找到高崎販賣軍火的實際證據。」

　　「為了確保自己的權益以及生命安全，高崎不可能沒有留下交易記錄，那麼唯一能找到這些記錄的地方，就是高崎他家了。」流宇口氣肯定的說道。

　　「愛莉洛應該也會在那裡吧……你認為裴會不會……」像愛莉洛那種自恃甚高的女人，很難保証她不會對裴靖做出什麼。

　　「裴是用來釣我的餌，那女人不可能會殺了他。」雙拳不自覺地緊握，流宇神色更加沉鬱。「我就如她所願，親自送上門去！」

　　吾妻不安地看著流宇的側臉，「流，你還記得愛莉洛的專長吧？」

　　被日和強迫包紮傷口的流宇，在聽見吾妻的詢問時揚起眉宇，思考了幾秒後才回答：「我記得──好像是催眠吧。」之前搭擋時，流宇曾看她使用過。

　　「你為什麼突然……」才在不解吾妻為何突然問這件事而已，一個不可能的想法驀然湧出，流宇詫然地對上吾妻沉重的雙眸。

　　難不成……裴！！

　　計劃是這樣，拍賣會雖然延後一天，但是本來預計舉行兩天，也就是說，高崎會在兩天後才離開客船，受雇於他的愛莉洛自然也會隨行在他身邊，裴靖大概也會待在船上直至下船為止。

　　流宇的計劃則是在拍賣會結束的前一天，潛進位於世田谷高級住宅區的高崎邸裡，平常雖然戒備森嚴，但是流宇打算易容成高崎的秘書，如此便能自由出入而不被懷疑。

　　從時間點上看來確實沒有失誤的可能，然而考慮到愛莉洛的職業，以及她曾是流宇的搭擋，對流宇的思考模式自然也有一定的瞭解，所以流宇篤定愛莉洛會提早下船，帶著裴靖出現在他面前──

　　原本流宇是這麼計劃好的，照理說應該不會有變數才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愛莉洛一個人？！

　　幾分鐘前，流宇按照自己的計劃成功潛入高崎宅邸，瞞過所有警備人員進入高崎的書房，俐落地從他的電腦將所有交易明細COPY至磁片內，接著正如他所想的，提早下船的愛莉洛與其他保鑣出現在他面前。

　　到愛莉洛出現為止，全在他的預想內，唯有裴靖的不在場讓他感到困惑。

　　「看你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在這裡埋伏等你。」流宇的臉上不見絲毫詫異，愛莉洛對於這點並不感到訝異。

　　流宇的心思比外表看起來還要縝密，平常吊兒郎噹的他看似不正經，其實想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仔細、深沉，在他輕佻的外表下，誰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流宇冷冷地斜睨她，笑而不語。

　　「或許你認為我應該要將你的搭擋一塊帶來才對，畢竟他是唯一能限制你的人。」愛莉洛銀牙暗咬，神情黯然。「沒看到你的搭擋，想必你覺得困惑吧？其實你也沒猜錯，我確實有將那個叫裴靖的男人一塊帶回來。」

　　流宇從愛莉洛的口氣裡聽出話裡別具深意，因而始終不打算開口。

　　「流，我還是不認為你會把一個男人當成你的最佳搭擋。」直視流宇銳利的眼神，愛莉洛感到心跳不斷加速。她其實心裡明白，對流的感情至今仍未變過，截至目前為止，她仍確信只有她才夠格成為流的搭擋，甚至是伴侶。

　　早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對流的感情就已經開始了，只是嫉妒矇敝了她的心，傲慢使得她不願承認自己在流宇心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直到看見流宇身旁站著一個男人，直到看見流宇為那個男人而驚慌失措──她才發現，她當初的不甘心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實力比流宇差勁，而是流宇的眼裡、心裡始終沒有她！

　　「愛莉洛，我沒有耐性聽妳說廢話。」流宇冷冷地打斷她的沉思。

　　「我要你當我的搭擋，依我們兩人以往的配合度，絕對會比你現在更好。」

　　流宇聞言，先是怔了一秒，隨即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地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妳說妳要我當妳的搭擋？妳要我是嗎？」

　　笑容逐漸變得陰沉，鷲色雙眼如刀如劍，迸出冰冷的銳光。「妳以為妳有選擇權嗎？向來只有我黑崎流宇做選擇，沒有人有資格要我做任何事！」

　　「你！」他的自傲一如往常，教愛莉洛又愛又恨。「你難道不在乎裴靖的死活嗎？」

　　「妳不也說過，我不需要一個會拖累我的搭擋。」流宇冷冷地看著愛莉洛因他的話而氣紅臉。「明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卻還想用裴來威脅我，那不是很好笑嗎？」

　　「哼……既然你說你不在乎裴靖，那就請你証明一下吧。」愛莉洛以下巴示意身旁的男人，那人立刻退向一邊，從門後走進流宇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錯愕、瞠目，「裴！」

　　裴靖對流宇的呼喚置若恍聞，雙眼雖然直視流宇，卻又好像沒將他看在眼裡，向來總是充滿傲氣的眼神不復見，流宇很快就明白裴究竟發生什麼事。

　　流宇瞪向一臉得意的愛莉洛，「妳催眠他？」

　　「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他，但是能夠長期以來待在你身邊，表示他的實力應該不比你差，只要利用我的催眠術，他就會忘記和你之間的事，任我使喚。」

　　握緊的拳頭傳來些微痛楚，尖銳的指甲因用力過度而陷入手掌的皮肉中，流宇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在克制自己迸發的憤怒。

　　「吶、流，你真如你口頭上所說的，對裴靖的生死毫不在乎嗎？」愛莉洛輕笑著，見流宇咬牙切齒瞪視自己，她強忍著嫉妒附耳對裴靖低聲命令：「Kill Him。」

　　動也不動的身體微顫，耳邊輕迴的嬌語撥動他大腦神經，裴靖連思考都沒有，直接朝流宇衝了過去。

　　因為被催眠之故，裴靖此時根本毫無自我意識，更別說要認出眼前人是流宇了，出手自然用盡全力，毫不手下留情。

　　流宇雙掌相疊，硬生生擋下裴靖猛烈的迴旋踢，趁他收勢時，藉轉身來增加速度，緊接著以側踢攻向裴靖的側腹。

　　反擊來得突然，裴靖倉促地以手擋下，但是流宇的第二波攻勢隨即襲來，腳尖剛碰觸到地，流宇反身彎下，抬起右腳借助迴身的速度，迅如閃電的踢擊教裴靖防不勝防，不但被狠狠踢中門面，整個人更因衝擊力而後退數步，跌倒在地。

　　流宇站直身子，目光如鷹瞅住裴靖不放，當他看見自地上爬起的裴靖仍舊面不改色時，眼底掠過一絲遺憾。

　　原本打算藉由剛才那一擊使受創的裴靖恢復神智，沒想到居然失敗了，流宇相當懊惱地低咒著。

　　簡直就像不知痛覺，從地上爬起的裴靖立刻又攻向流宇，而且出手的狠勁、速度都比方才倍增，流宇必須更加聚精凝神才能夠避開，且礙於對方是裴，他不能出手太重，只得以守為攻，順便思考對策。

　　裴靖的力氣原本就比流宇大，此時他激烈的攻擊模式照理說是該消耗極多的體力，然而這樣長時間對打下來，他竟大氣都不喘一個，由此可見他體力多好。

　　流宇早在一年前就見識過裴靖的強勁，成為搭擋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清楚裴靖平日多麼勤奮鍛練自己，會變強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沒想到會變得這麼強！

　　睨了眼一直在旁觀看的愛莉洛，流宇一邊躲避裴靖的攻擊，一邊在心裡思索著，雖說愛莉洛身邊只帶幾名保鑣，但是這棟房子四周警備森嚴，現在他臉上還戴著易容面具，經過這場騷動，他不認為待會兒逃出去時會比進來還容易。

　　尤其他還得帶裴靖一塊走。

　　劍眉微蹙，流宇凝視裴靖人偶般的神情，二話不說撕下面具，露出他俊帥的臉龐。

　　或許是忽然看見流宇那張再熟悉不過的俊顏，裴靖的攻擊剎那遲疑了幾秒，他瞠目望著流宇熾烈的雙眸。

　　腦海裡似乎有股奇異的感覺正在凝聚，裴靖不懂那是什麼，但是那份感覺卻讓他感到十分熟悉，熟悉到他再顧不得愛莉洛的命令，動作逐漸遲緩。

　　心跳聲怦怦鼓動，大到足以抵制原本一直繚繞在他耳旁的嬌語。

　　趁著裴靖一時失神，流宇倏地抓住裴靖的衣領，一記俐落的過肩摔將裴靖壓倒在地，雙眸與他深深對視。

　　「裴！看著我！」流宇大喝，成功阻止打算抵抗的裴靖。

　　匆促且飽含憂慮的低沉嗓聲有種令他困惑的熟稔，彷彿自己曾在不久前聽過。

　　裴靖從深邃的黑瞳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也看見自己茫然的神情，宛如正在壓抑莫名的痛苦。

　　那個人是他嗎？裴靖不明所以地想著。

　　「裴！」

　　眼前這個人是誰？為啥要用蘊含悲傷、與慌恐的聲音呼喚著？而「裴」……是他的名字嗎？

　　我、是、誰？

　　「Kill Him。」不含情感的嬌聲再次揚起，打擊他脆弱的心智。

　　唔……不可以……

　　「Kill Him！」

　　不行……那個人是……是我的……是我……的……

　　裴靖痛苦地扭曲了表情，他望著流宇那雙充滿情感的眼睛，一瞬間腦海裡閃過一幕畫面，但是愛莉洛冰冷的命令不斷擾亂他的意志，教他難以集中精神。

　　「裴！」流宇持續呼喚，驚喜地發現裴靖的眼神漸漸有了情緒，而不是一片死寂。

　　裴靖詫然地張大雙眼，隨著愛莉洛的聲音愈來愈微弱，腦海浮現愈來愈清晰的畫面；那是他在客船上，他伸手推開了某個人的身體，隨之一陣劇痛傳遍他全身，耳邊淨是悲愴的呼喊──

　　「裴！」

　　深刻的一聲呼喚，吹散瀰漫在裴靖心中的濃霧，讓他的思緒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恍惚的雙眼終於看清眼前人究竟是誰。

　　「流……？」

　　流宇難掩激動地抱住裴靖，「太好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裴靖左右張望，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最後的記憶是在船上和愛莉洛反唇相譏，那後來呢？

　　裴靖試著去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反倒是頭漸漸痛了起來，他扶著頭低吟。

　　流宇將他壓向自己的胸膛，以往的經驗讓他知道，被催眠的後遺症還會困擾裴靖一段時間。

　　驀地，眼角瞥見愛莉洛面帶憤恨地瞪著他們，甚至毫不猶豫地舉槍對準裴靖。

　　身體的反應動得比大腦還快，槍聲以及煙硝味揚起的同時，流宇不但將裴靖拉向一旁，並且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那顆子彈；左肩的布料立刻被染成一片殷紅，流宇目光犀利地凝視愛莉洛驚惶的神情。

　　「流……」愛莉洛怎麼想也沒想到，流宇竟然挺身替裴靖擋子彈。

　　流宇笑容冷沉，「想不到一陣子沒見，妳開槍的動作倒是變得很俐落嘛。」

　　情報專家的工作並不算合法，只不過礙於政府偶爾也會私下委託之故，警方對他們的工作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那並不包括殺人，一但殺了人，那就只是純粹的犯罪者而已。

　　愛莉洛在和流宇搭擋時，隨身武器就是槍，曾有好幾次差點殺了人，都是流宇在千鈞一刻之際阻止了她，而這樣的舉動後來成為愛莉洛嫉妒流宇的原因之一。

　　無論身處何地，流宇總是有辦法能夠自危機中脫身，不需要去危害別人的性命，即使對方真心想殺他，最多流宇也只會讓對方沒那個力氣對付他，根本沒必要殺人。

　　裴靖雖然擅長打鬥，但是為了預防萬一，他同樣隨身攜帶吾妻特別改造過的麻醉槍，他的槍技一流，可是卻鮮少有開槍的機會，甚至偶爾在極度危險時還會忘記自己有帶麻醉槍，與愛莉洛一找到機會就拔槍的行為截然不同。

　　「我……」愛莉洛自然也想起以往和流宇搭擋時，自己不斷做出魯莽的行動，害得流宇不得不替她收尾，然而此時想起那些過往雲煙，也只是徒增怨恨而已。

　　「流……你中槍了……」頭痛稍緩的裴靖這才發現流宇負傷，擔憂地察看他的傷勢。

　　流宇朝他露出安慰性質的微笑，耳邊忽然傳來槍枝上膛的聲響，他抬頭，對上直指他眉間的槍口。

　　「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忍住湧上眼眶的淚水，愛莉洛的聲音顫抖，連她握槍的手也微微顫動著。「成為我的搭擋，和我一塊走。」

　　撇嘴，仍舊是愛莉洛所熟悉的散漫笑臉。「辦不到。」

　　「我會殺了你！」

　　「請便。」聳聳肩，流宇滿不在乎地笑道。

　　「你──！」他的面不改色讓愛莉洛深深感到挫敗，同時也讓愛莉洛徹底瞭解裴靖在他心中的重要度。「就算會死，你還是不願意選擇另一個搭擋嗎？」

　　黑眸注視著懷裡的男人，薄唇揚起前所未見的溫和笑容，這一抹笑，讓愛莉洛得到再確切不過的答案。

　　「為什麼非要他不可？憑你的能力、你的身手，就算沒有他也可以的，不是嗎！」愛莉洛痛心疾首地低吼，一再地被拒絕讓她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悲傷與嫉妒，淚水早自清澈的藍眸滑落臉頰。

　　「妳根本就不懂。」流宇輕嘆，為眼前無知的女子感到可憐，當他低頭望向裴靖時，勾揚的笑容滿溢無人能懂的满足感，只為他。

　　「寶貝，正因為獨一無二才叫做寶貝。」早在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找到這一生最獨一無二的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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