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中短篇 - 特傳-童話(漾漾篇)

那一天的那一夜，我們微笑看著彼此，說，再見。

沒有後悔，只有了悟，僅存不捨。

因為，我們都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劃下最完美的結局。

畢竟生命……並不是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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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了兩人開始的地方，放在你面前的，是和那天一模一樣的餐點。

限量的甜品，氤氳著香甜氣息的奶茶，和眼前的人一樣，是你深深喜愛的。

只是你卻提不起興致拾起附上的銀色小叉，也沒有心情品嚐溫熱的茶香。

低頭掩去眼神中的不安，你很清楚，他要對你說的話，會是什麼。

於是雙手不安的在桌面底下扭絞，抓皺了身上剛考取的黑色袍子，和自己的一顆心。

直到他終於開口。

「褚……」

你深愛的人喚著你的名姓，但是口氣卻不若以往充滿著愛意寵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意。

你沒有抬頭回應，只是抿緊了唇，逼迫自己不許喊出不甘，不許說出懇求他留下的話語。

因為你的希望是不可能完成的願望，而你，也不想為難他。

「學長，我知道的，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

他的身分，你從一開始就清楚明白，所以，沒有什麼好奢望的。

你知道你們的未來不會畫成一個圓，所以，不願他說出口。

不願意那句話傷害了彼此，很多事情，不說出口，也能明白。

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你抬起頭，對他露出最幸福的微笑。

你要他記住，和他之間的愛情，是你曾經擁有過最美麗的生命。

就好像煙花，因為短暫，所以絢爛。

然後你看見他因為你的微笑而窒了呼吸，接著一把拉過你用力擁抱，力度，幾乎將你揉入他的身體中。

如果真的能和他就這樣融為一體，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閉著眼睛，你感受著他的溫度，感受著溫熱液體從你臉的側邊淌流進衣領。

一直昂然堅強的學長，為了即將面臨的分離而掉淚，光只是這樣，你也就無怨無悔了。

更緊更緊的環住了他，你顫抖著的唇貼上了他的，一向羞澀的你難得主動，可惜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

那是最後的親密，你們心裡都有數，即使這一刻，長的彷彿能就這樣一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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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美好，也終有結束的時刻，那樣令人繾綣的溫暖，最後是你主動喊了停。

因為害怕繼續這樣下去，你會沉溺在這樣的美好中不願醒來，現實太過殘酷，世界上沒有總是美好的結局。

你和他之間，也不過是眾多帶著缺憾的故事之一。

輕輕的推開了他，你明白他不捨，更明白他懂得鬆手。

彼此都要過得好，這是你們最後的約定。

「吶，學長，我好愛你。」

想了很久，你還是決定告訴他最後一句愛語，今後那句話，將會由別的人告訴他，但是現在，那還是獨屬於你的權利。

「我知道，我也愛你。」

他勾起了微笑，就像是過去每一次你告訴他你愛他的時候，那樣沉穩平靜的笑容，只是多了一些些苦澀、多了一點點除了你之外，沒人能察覺的痛楚。

你鬆開了環住他頸子的手，然後站起身，最後一次，深深的凝望。

不單單只希望他記住你，你也希望自己能牢牢的記著他的面容，記著他，愛著你。

那一頭銀色長髮是怎樣隨風飄蕩，晶紅眼瞳是如何看著你，他的笑容，又是怎麼自信洋溢，然後在面對你時，成了沒有盡頭的寵溺。

這一切，你都要記得，不許自己遺忘。

然後，慢慢的，你退了一步，兩步，在背脊抵上門板之後，伸手向後，握住了包廂的門把。

「學長，再見。」

那是你最後給他的話語，要他安心，然後幸福。

不說分手，可他拉住你不放的掌，卻還是隨著你的步伐，一吋吋的遠離你的腕。

而門，迅速的打開又被關上，隔絕了你跟他的世界，生活的空間，還有……未來……

那一天，你在這裡向他告白，然後得到了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年。

而現在，你在這裡向他告別，然後明白，這個世界上，原來有些事情，只得一瞬……沒有永恆。

努力眨回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即使唇角已經開始無法抑制的顫抖，你還是維持著笑容。

因為，你和他約好了，就算之後的生命沒有彼此，也要笑著生活。

而所謂笑容，對於沒有了心的你，一點也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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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應著冰牙王者的要求，你們沒再見過面，你放棄了進入大學部的資格，回到原世界，只在朋友來訪時聽他們說起，學長的消息。

聽著他繼承了冰牙一族的王位，然後帶領族人驅逐千年前的鬼族，想像那奮戰的英姿。

聽著他和新婚的精靈公主，如何恩愛相敬，誕下的繼承人，替冰牙一族帶來了光明希望。

真好，他得到了你希望他擁有的幸福，學長很好看，嫁給他的精靈公主也一定很美，他們的孩子，會得到世界上所有的寵愛。

帶著微笑，你是真心的這樣想，只是心裡頭卻有種酸澀正在發酵。

只是不習慣吧，不習慣過往總是自己帶給他幸福愉悅，但是現在他的幸福卻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而擁有。

盡全力揚起笑容，你安慰著自己，可痛楚卻如同漣漪不停擴散到全身。

只好用力按壓住自己的心口，你緩慢的深呼吸，然後閉上眼。

這麼點痛，一下子，就會過去的。

沒有讓他們看出你的異狀，送走了人，你連絡起很久不見的親人，告訴他們，他們一直希望你完成的事。

電話中的盲音不停響著，在有人接聽之前，你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告訴過你的話。

那些所謂的選擇……在面對傷人或自傷時，你從來沒有過那樣的空間。

所以其實，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選擇，你的生命，只是在於不斷完成其他人的期待。

或者，更正確的說……世界上所有人的生命，都只是為了完成其他人的希望。

從來沒有人能得到真正想要的。

就像是學長明明喜愛你，卻為了家族責任不得不放棄和你之間的一切；就像是你明明愛著學長，卻為了不願意為難他，不願意為難其他人，而放棄這段得之不易的感情。

拾取了一樣，就註定得放開另一樣。

「喂……漾漾？」

親人淳厚的聲音在話筒的那一頭響起，你微笑著回應，滑下的淚水對方看不見，於是也感受不到。

「然嗎？我答應你……」

這樣，不算違約吧？

你還是笑著，即便眼淚隨著你對另外一個人，對你的家族承諾著的話語越掉越急，你，還是笑著。

那一年，在冰與炎的殿下誕下繼承人的消息傳回的同一年，你接掌了然的職責，繼任成為妖師一族的新任首領，然後一肩扛起所有。

別人說你無所畏懼的眼神有些像那位殿下，堅強燦爛的光芒令人無法逼視。

只是聽了傳言的你，只有無奈的苦笑。

無所畏懼，是因為已經沒有後路可退，堅強，是因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可失去的東西。

你已經一無所有，燦爛，不過是迴光返照的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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