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動……
夜晚的醫院,除了醫療機器固定的機械音之外,就只剩下方瑩淑的心跳聲,左手沿著蜈蚣狀的手術傷痕輕輕撫摸著,感受心臟的律動,聽著自己穩定規律的心跳聲,格外的有安全感。
方瑩淑一出生被診斷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連腎臟都有問題,她幾乎是在醫院長大,瑩淑的母親生下她不久之後就去世了,父親方古是立委,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幾乎很少回家,對於瑩淑來說,醫院反而比較像家。
瑩淑十三歲的時候,在家裡看電視忽然被鞭炮聲嚇到,心臟病發,她掙扎著叫菲傭叫救護車,沒想到卻看到漂亮的菲傭把鞭炮殘渣丟進垃圾桶,微笑著看著她。要不是瑩淑有隨身攜帶警報器的習慣,菲傭的計謀就得逞了,從那之後,瑩淑幾乎住在醫院裡。
等了十九個年頭,終於讓瑩淑等到適合她的心臟和腎臟,在考量瑩淑的體力和器官的新鮮度之後,醫生大膽的提出心臟和腎臟同時移植,百般考慮之後瑩淑簽下手術同意書,動用三名揚名海外的外科醫生和十多位護士,經過長達十八小時的手術時間,手術大成功。
※*%#*㊣
咦?隔壁的人還沒睡嗎?
※*%#*㊣※*%#*㊣
真討厭,講話也不會小聲一點。
※*%#*㊣※*%#*㊣※*%#*㊣※*%#*㊣
瑩淑按下呼叫鈴。
幾十秒後,護士長打開門,看到瑩淑沒事,臉部表情放鬆了下來。「有哪裡不舒服嗎?」
護士很盡責的快速檢查儀器和點滴。
「隔壁講話很吵,可以請妳去說說嗎?」
護士長露出很奇怪的表情。「隔壁沒有病人。」
「左右兩間都沒住人嗎?」
「是阿。」
「會不會是有病人家屬偷偷進去睡覺?再不然……」瑩淑曖昧的笑了幾聲。「說不定是某個小護士和醫生偷情喔。」
護士長一臉受不了。「別亂想了,我去看看,早點睡喔。」
「好。」
拉起被子,瑩淑滿腦子胡思亂想。會不會是新來的實習護士?聽說她跟劉叔叔有一腿,雖然劉叔叔跟她爸爸一樣年紀,不過妻子早就過世,再交一個女朋友也很正常,但是讓人議論紛紛的是實習護士和劉叔叔之間的年紀,相差二十多歲。
真厲害來才不過三個月就釣到一條大魚,出院後,她也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帶著這樣的想法,瑩淑很快睡去。
※※※※※※※※※※※※※※
啪踏!
在哪裡呢?
啪踏!啪踏!
到底在哪裡?
啪!啪!啪!啪!
心臟呢?
找不到。
其他的器官呢?
不見了。
「哈啾!」王惠珍拉緊披在肩上的小外套。「真討厭,為什麼要我來?沒想到這麼大的醫院也有欺負新人的習慣,一群沒人要的老處女還敢這麼囂張……」
王惠珍來到專門存放藥品的儲藏室,一邊咒罵著其他護士,一邊把缺少的藥品放在手推車上。「唉喲,這是什麼藥阿?完全看不懂上面的英文。」
氣咧咧的用將近摔東西的力道把藥品丟在手推車上,忽然頭上的日光燈閃了兩下,王惠珍心臟脫序狂跳了兩下,心裡開始毛了起來,平常可沒少聽鬼故事,尤其是剛到醫院時,醫院裡當了好幾十年的護士說的禁忌。
手一揮把藥櫃裡的藥通通撥下來,有好幾盒藥掉到地上,王惠珍罵了幾句髒話,手忙腳亂撿起藥,胡亂抓幾把繃帶、紗布和棉花,這時日光燈又閃了幾下,王惠珍神經質的看著儲藏室四周,然後推著手推車飛奔似的離開。
醫院長廊只有王惠珍一個人,靜悄悄的,一陣冷風吹過倏地雞皮疙瘩全起來了,王惠珍心裡不斷咒罵走廊為什麼這麼長,日光燈為什麼一點也不亮,空調溫度太低等等,藉著不停的咒罵讓王惠珍暫時忘卻剛剛的恐懼。
走廊上只有王惠珍的腳步聲和手推車輪子略微的卡卡的聲音,走了幾步,王惠珍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轉頭,沒人……
走了幾步,再轉頭,還是沒人……
王惠珍開始慌了,她感覺到人的視線,那種不懷好意的視線讓她的背部好像有人用針刺一樣,她不斷轉頭查看身後,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直接推著手推車在走廊上奔跑,手推車一個輪子『康』的一聲從主體脫離,王惠珍重心不穩和手推車一起跌倒,發出好大的聲響。
「好痛。」
王惠珍痛的眼淚都流出來,小腿被缺了一個輪子的尖銳缺角劃出好長一道傷口,鮮血緩慢的流出傷口,王惠珍七手八腳的從手推車掏出紗布壓住傷口,忽然王惠珍身體一僵,恐怖的視線又來了……
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難道沒有護士還是病人出來看看嗎?
抵擋不住害怕又好奇的心情,王惠珍慢慢轉頭,那恐怖的視線究竟是病人、護士、醫生還是……
王惠珍看清身後,倒吸了一口氣。
「阿~~~~~~~~~」
銀光從一點由上至下變成一劃,血色蔓延……
※※※※※※※※※※※※※※
「什麼什麼,發生什麼事?」瑩淑從睡夢中驚醒,拉住一位正巧經過她門前的護士詢問。
「目前還不確定,不過請不用擔心,請妳待在病房,上好鎖,有任何事情請按呼叫鈴。」護士制式化的回答之後,匆匆離去。
慘叫聲在安靜的醫院格外分明,護士站裡的偷懶的護士忙成一團,不但要安撫病人,還要查明出了什麼事情,這一晚估計是不會太好過了。
王惠珍的屍體被一名老人發現,那個老人嚇的當場尿失禁,看過數不清血腥場面的醫生護士看到王惠珍的慘狀也感到相當不舒服。
開、膛、剖、肚。
王惠珍張大扭曲的雙眼和嘴巴,那表情顯然死前受到嚴重的驚嚇和痛苦,雙手不自然的虛抓,內臟流滿地。
「要、要、要急救嗎?」一名護士結巴的問。
一名醫生上前摸摸王惠珍的脖子,屍體還是熱的。
「不用了,妳去拿屏風圍起來,順便拿塊清潔中的牌子,封鎖這一帶,妳去報警,你們幾個安排這幾間病房的病人到其他房間,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傳開。」
臉色蒼白的護士們很快恢復鎮定,執行醫生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