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03
來到了告別式的現場,我發現參加的人還不少。
他們都擠在門口,不知道在討論什麼,四哥見狀眉頭緊鎖。
「搞什麼鬼?」
我們走了過去,他們見到四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阿寺!怎、怎麼辦,他們把門鎖起來不讓我們進去看阿關的最後一面!」
「不會吧……關姨又來了?」四哥抓著頭髮,那張臉寫滿了苦惱,「好不容易才說服她,怎麼在這種緊要關頭給我病發了呢?」
嗯?
那位阿關的媽媽生病了?
「戚葉、阿燕,准許你們踹門。」
四哥一聲令下,雙胞胎一同走到門口,沒有猶豫,直接狠踹木門。
脆弱的木門被雙胞胎踹飛,當他們要衝進去時,卻被從裡面飛出來的棒球砸個正著。
「靠!」阿七摀著臉。
小八也被棒球海襲擊,「那來的棒球啊!」
「滾出去!」用棒球襲擊七、八的是一名看起來比較瘦小的少年,「你們這些見死不救的王八蛋沒資格參加阿關的喪禮!」
在淡棕色的鏡面底下,是一雙怒火中燒的眼神。
「靠,你是誰啊!」阿七莫名其妙被棒球打到,也在火大邊緣,「在這裡砸什麼場!」
呃……這跟砸場也沒關係吧?
「不要以為你們是鬼子就了不起。」他還是繼續拿著手上捧著的棒球朝門內探頭的眾人狂砸,「要不是你們那些該死的使命,阿關才不會死!」
「啊啊啊!早知道就別踹門了。」原本就站在前頭的雙胞胎雖然慘遭棒球洗禮,但也沒有撤退的動作。
我們躲在屋子旁還蹲了下來,見到旁邊的騷亂米奇小聲的對擋在我前面當盾牌的林陸祿說:「阿六,阿關的告別式就這樣給人鬧不好吧?」
「那個小鬼我好像在那看過,挺面熟的。」胡誾夢會長躲在門口旁,還不時往內探頭。
「小四,你認識他嗎?」林陸祿轉頭問著一臉差點被梅子酸死的苦情四哥。
「……知道。」頓了很久,四哥才從口袋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阿音,你在那裡?嗯……附近啊,那快點過來吧,你弟又跑過來鬧了。」
打完,四哥抓著那頭像雜草的頭髮,「等下就解決了,先躲著吧。」然後,就抓起煙盒抽起一根菸來。
同時,有幾名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也跟著蹲在我們周圍,右手食指跟中指豎起來,「阿寺,給一根吧。」
四哥很阿莎力,直接把一整包煙丟給那些人。
「怎樣,最近情況如何?」四哥將回來就只剩空盒子的煙盒揉成一團。
「不好。」其中一人擺擺手,又看著林陸祿,「陸祿大人,你們那邊最近不是也很不安分?」
「還可以。」林陸祿翻了個眼白,不少人見到便吹口哨當背景音效,「很多都是老媽跟七、八惹出來的,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安分的因素在,你們覺得他們能活多久呢?」說到後面,嘴角還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見到腹黑的小六,所有人不禁遠望,就在周遭吹起小六引來的寒風時,一名戴著銀色細框眼鏡看起來很眼熟的斯文型男子著急跑了過來。
「阿、阿寺,你說他在裡面?」他大大地吐出一口氣,臉上還有一層薄汗。
「千真萬確,現在正跟我家的戚葉、阿燕對峙呢。」
此時,門外的七、八拿著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木棍做出打擊的姿勢。
我看著焦急的男子,不禁從林陸祿身後探出頭來,「為什麼助教會在這裡?」
眼前這位跟四哥交談的人正是T大哲學系的助教。
由於我上學期缺課太多,因課業與出席問題有被他找去聊過,如果我沒記錯,他的名字應該叫梅聆音。
「呃……只是湊巧而已啦。」
「湊巧?」助教的說詞只是讓我懷疑,我看著旁邊的學生會長,「我還想說T大會不會跟鴆因高中一樣,被怪人集團選上,所有人都作弊來這間大學?」不然學校的怪人怎麼越來越多了?
「學弟,你得到真相了!」
才剛說完,就見到胡誾夢會長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靠!我隨便亂說的耶。
「啊啊,一泰同學有疑問等等在聊好不好。」見到雙胞胎已經轉變成要衝進去揍人的狀態,助教急急說完後對裡面的人說:「梅甄!」
「老哥,你來了也沒用!」裡面傳出聲音,「反正這些傢伙沒資格進來祭拜阿關!」
「為什麼!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偏激!」助教直接推開雙胞胎,現在已經變成兄弟爭執了?
「因為他們見死不救!」助教的弟弟怒到衝出來,見到蹲著牆角的我們,他便把矛頭指向我們,「除了寺申哥外,有誰關心過阿關?只有在告別式出面有屁用喔,阿關死了連點聞問都沒有,你們這些人會不會太大牌了點?還是說因為阿關只是個鬼差是個可消耗的人力,你們就不管了?」
所有人被他罵到連回嘴的餘力也沒有,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吧?
畢竟在車上,七、八他們也說根本就不知道告別式為什麼會拖上三個月,甚至還以為早就辦完了。
更狠點就像老媽,死都不出來,害我變成了老媽的代打。
「阿關到底是欠了你們什麼,賣命到最後居然落入灰飛煙滅一途。別以為你們鬼子就了不起,你們還想操弄別人的人生多久才甘願!」
這句話說得好像太重了,就在林陸祿皺眉的時候,啪的一聲,甩巴掌的清脆聲響就傳了開來。
助教甩了他弟弟一巴掌。
「夠了,你說的太過火了。」四哥見到助教打人,立刻跳了起來抓住助教,免得助教的弟弟又挨一巴掌,「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做評斷,我也是鬼子,阿關也是我部下!」
「停手停手,阿音,你弟被你嚇到了。」
「阿寺快給我放手,我在管教我弟別阻止我!梅甄!我不該寵你的,把你養成是非對錯都不會分!」助教瞪著自家弟弟,「鬼子有鬼子的職責,阿關也是,這是他選擇的人生,根本就不是我們逼他的,他會死我們都有錯、也有責任,但不該把所有的鬼子都牽扯下去!」
「我什麼都不知道啦!」助教的弟弟氣到不小心踢錯人,四哥的腳被他踹到,但四哥只是皺眉,連一點聲音也沒吭出來。
他對助教大罵,「我哪知道你們鬼子是什麼鬼東西,我只知道你不是我哥,我哥很溫柔才不會打人,更不會把靈異的事情放在嘴邊天天說!」
狠狠推了四哥與助教一把,他就跑了出去。
所有人目送那道身影,尤其是助教,對於他的氣話根本就無法反駁。
「要追嗎?」我如此建議。
「不用了,讓他冷靜一下好了。」助教就算一副想要追過去的樣子,但還是搖頭作罷。
「可是啊。」我是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但是從剛剛的對話聽來,我還是要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就算他們覺得我雞婆也一樣:「老師是鬼子吧?」
「對,我是鬼子,那又如何?」老師自嘲一笑,「就算是鬼子同樣也是人類,用這種方法刻意區隔你我不太好喔,林一泰同學。」
「不不,助教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比著小六他們,「雖然我不久前才知道神子、鬼子的差別,不過這不是重點,我也沒有歧視助教你的意思,只是……我想問助教你何時才『睡』醒的?」
「什麼睡醒?」
助教還不理解我的意思,反而四哥察覺到了,他兩手重重地拍著助教,「阿音,我記得你是十四歲才覺醒的?」
「是啊,那又怎樣?」
「你弟似乎比較介意你好像換了個人,你該不會覺醒後就沒跟他好好談過了吧?」
「啊……」助教懂了。
「明白了?」四哥又再詢問一次。
「嗯。」他重重點頭。
「那就追過去吧,有些事情還是要早點說清楚會比較好。」四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對我們說:「好,我想笑話都看完了,阿關的告別式就繼續進行吧。」
四哥伸出兩手拉起我跟林陸祿。
而在鬧事者離開後,除了那位在喪禮中一直喃喃自語的表示,阿關還沒死,甚至還說為什麼要拿箱子把阿關關起來,精神狀況有點不太好的阿關母親外,阿關的告別式就沒有狀況再發生,甚至很順的結束了告別式。
不過以這件事情為契機,我與梅家兄弟的不解之緣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