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第一集 - 十殿I 碟仙（完）

碟仙（完）

這世界上這樣的例子本來就很多，但是他們無法接受，畢竟禍是他們闖的，不應該由小羽承擔一切後果。

「所以小羽沒救了嗎？」

我問著小六，但他卻帶著苦笑：「不是跟你說他們沒事嗎？」說得時候還趁勢弄亂我的頭髮。

啊！討厭！

其實，小六那時候在我自殺跳進陰海裡救人時，就知道我放不下他們，畢竟他們是我的同班同學又找我求救，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他們送死。

不過……「怎麼忽然又變好說話啦。」畢竟小六拒絕救人的事情我還放在心上。

「那是因為我知道不救他們，你絕對會跟我鬧僵。」

不是鬧僵，我是根本不會原諒你。

而且還是一輩子。

林陸祿深深看了我一眼還擺出「你看吧」的表情，然後又跟我說，之後他做了一個折衷的辦法，至少對所有人來說，是個可以接受的結局。

林陸祿那時候跟他們說，他願意救小羽，但他們三個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們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記得人的命都是寫在生死簿上的，雖然有些人的命運會脫離，但是也只是少部份，對大部分的人來說註定的命運就是那樣，根本無法隨意更改。

改了就是違反天條、定律，這可是天理不容的。

這規則也適用在天上與地下，命簿也只有特定人士才得以修改。

所以小六要怎麼改？

「祕密。」

小六不告訴我他用什麼辦法解決命簿的問題，也不跟我說他們三個人要付出什麼代價，只是哄我睡覺。

歎一口氣，我拉開教室的門，走進教室時還想著不知道他們出院了沒有。

事情解決後，小六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把他們送走，也不打算追蹤，所以之後的狀況小六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不過，就算出院了我也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麼。

就算他們找我求救，但在這件事當中是個牽連眾人（鬼）的加害者，而我則是可憐的被害者。

但就算我如此認為，米奇他們卻不以為意，還糾正我。

米奇說，這件事情沒有所謂的加害者與被害者，就某種意義而言，每個人都算是加害者也都算是被害者，而且要是沒有我加入的話，也許事情早就該結束而不是一直勾勾纏，甚至搞到成了墮神的土地公落得被他們消滅的命運。

米奇說得很有道理，但我聽不懂，看到一頭霧水的我，小六先是罵了米奇別多嘴，然後又拍著我的頭。

「不懂也好，這樣對一一你來說也比較好。」

林陸祿的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不過，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麼當初在亂葬崗玩碟仙的時候，林陸祿為什麼會信誓旦旦的說，我一定會召出土地公。

他哪來的自信這樣說的？

我不過是碰一下碟子，土地公還真的就跑出來了。

還屢試不爽。

為什麼？

難不成這就是他們禁止我玩碟仙的原因？而那個令他們厭惡的「難看東西」其實就是墮落的神祇？

而且事後想想，我當初根本沒理由玩碟仙，家裡那些人早就說爛我不可以玩了，我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決意要玩的？

這絕對不是小六口中找死跑去玩，我的叛逆期才沒有來得那麼晚。

就在我帶著滿腹疑問的找空位坐時，就看到四具「屍體」趴在桌上，而他們中間的位置是空著的。

桌上還寫著「除了林一泰，禁止亂坐，否則殺無赦」的牌子。

幹！不會吧？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就在想這位置到底要不要坐時，導師忽然走了進來。

所有人見到導師立刻回到座位上，同時趴在桌上的屍體也抬起頭來，看到我他們先愣了一下，然後指著中間的空位要我坐過去。

我抓著頭髮，深吸一口氣才坐到那會燙人的椅子上。

「阿泰，拍謝，那天放你鴿子。」坐在前面的小韋雙手合十向我道歉。

「嘎？」

我還沒意會過來，左手邊的黑道大哥眼神漂移，但想了一下才解釋說：「我們出發之前有去吃個東西，沒想到食物中毒被送到醫院去。」他說的很小聲，大概認為食物中毒這件事情很丟臉。

「不過小羽比較嚴重，昨天才出院。」娟娟小聲的跟我解。

我只是搔著臉頰，也回給他們尷尬的笑容。

食物中毒？

看來解決完土地公與小羽的事情後，小六也順手洗掉他們的記憶了。

「住院的時候社長還有來看我們呢。」背後的小羽小聲的說著，同時三人眼神緊張，對於社長他們還是有疙瘩在。

我轉頭看著後面，見到她壓低聲音，我也跟著把音量壓低：「他去看你們？」

「是啊。」小羽重重點頭：「社長還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要我們安心養病。不過社長還對我多說一句，我該慶幸有重視我的朋友們幫忙。阿泰你說說，只不過是個食物中毒而已，跟娟娟他們有什麼關係？」

「是啊，這點我們也想不透。不過先不管社長啦，聽小韋與阿書說這幾天沒有做惡夢，害他們感動了一下，所以事情大概就這樣結束了吧？」娟娟摸著右腕，但發現右腕空空沒東西，手還頓了一下。

看到她那空蕩蕩沒了紅線的右手，我忽然想到了一下事情，「對了，差點忘記，這是要給你們的。」

我從口袋裡面拿出四條紅色的繩子，這是米奇從家裡要來的東西，他說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要他們帶在身上做一個保險用的。

我把紅線發給他們，娟娟開心的說：「太好了，正覺得手空空的很不舒服說。」

「阿泰你怎麼忽然給我們這個？這有什麼用。」

「用處可多了，這算是給你們保平安用的，你們就把它當作護身符吧。」

我無意中掃到他們的影子，只見他們影子多了一個淡淡的身影，當他們學娟娟把紅線綁在手上後，那淡淡的影子就消失不見沒了蹤影。

不過米奇給護身符也只能幫他們擋一下，這筆爛賬總是有清算的一天。

林陸祿那時候看到米奇交給我的紅線，也只是哼了一下，還說這是多此一舉。

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劃下句點，只是用別種形式留在他們的心底，就算遺忘也會刻在他們的靈魂深處，直到還清債務的時候一併清算。至於清算的時間，正如我的戲言，是他們死亡之後。

而我也無力幫他們解決，這是他們種下的因，果也必須要由他們自己承擔，就算是小羽也不可能幫他們承擔全部。甚至在命運相繫的狀況下，小羽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須幫忙償還，就算不公平，但對死掉的人還有無辜遭受波及的陰魂來說何嘗不也是不公平的一件事？

所以他們註定要與那些陰魂共赴地獄，直到債還清才能投胎。

而我呢，在解決完土地公後死相也解除了，唯一的缺憾就是無法拯救土地公吧？

就跟鈴鈴一樣，只能眼睜睜看墮落的土地公魂飛魄散。

為什麼會這樣？

我搞不懂這世道是怎麼了，為什麼神明這麼容易就發狂，感受到祂們的哀傷後我知道祂們不過是個可憐的無辜受害者，也在等待著自身的救贖，只是還沒等到有人伸出援手就因為陷入瘋狂而被解決掉了。

不過……

要是我選擇了土地公，那麼會不會出現兩全其美的辦法？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如此希望著……

就在我的思緒大打結的時候，級任老師忽然拍手說：「對了，趁今天開班會的時候，我要公佈一個好消息。」

說完老師咳一聲對外面說：「可以進來了。」

前門被人用力打開，一名右手包著繃帶的陽光少年緩緩走了進來。

見到他的瞬間，我不禁在內心吶喊。

靠！別鬧了！

來人正是在我家當了幾天的木乃伊又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米奇。

「來，各位同學，看這裡一下。」

其實不用老師說，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米奇的身上了。

「大家好，我叫米季霖。」在老師的示意下，米奇漾著陽光的笑容，他看著班上所有的人，「我是今天轉來這班級的轉學生，大家叫我米奇就可以了，也請各位多多指教。」

「咦！不會吧？這時候哪來的轉學生？」

頓時班上就像是被炸彈炸過般，聲音大快要把學校屋頂給掀翻。

之後米奇不顧亂哄哄的眾人走到了黑道大哥的旁邊，趁他錯愕的時候，一把將他從位置上拖下去，米奇一屁股坐在我旁邊，他面帶不懷好意的笑容：「一一，你家裡的人跑去季家喝茶後，居然順便拜託他們把我調過來盯緊你，難得的是他們居然還答應了，所以這四年也請你多多指教囉。」

幹！我可以不要嗎！

我可不知道去季家拜訪還有這層意思在。

「米、米奇，我可以不要你的指教嗎？」

退貨！我可不可以退貨！！

「不行，因為這次你也把我拖下水了。」他晃了一下包著繃帶的右手，「所以我決定要緊盯你，免得你腦袋抽筋又給我闖禍。」

燦爛的一句話打斷了我的希望，而我那快樂的大學生活也因為米奇的轉入增添了一絲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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