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第一集 - 十殿I 碟仙14

碟仙14

「啊？所以——」

米奇咬著吸管，一手靠在後面的沙發，一手指著我。

「阿泰你不怕死的赴他們的約，去墓仔埔玩樂後就直接找我避難了？」

我咬著一口全部用巧克力堆疊起來的冰淇淋，立即否認：「錯了，我才沒這麼無聊，只是單純想找你聊個天幫點忙。至於你幫不幫忙嘛……我相信你絕對會幫我的啦，畢竟米奇你不是我的好友嗎？」敢不答應，我也會逼到米奇答應的。

咚！

米奇瞬間沒電，不只手垂在桌上，連頭也低到不能再低，「這就跟ＳＯＳ差不多吧？」

「差很多好嗎？」我正大光明的挖走他杯裡一大勺香草口味冰淇淋，「剛剛說到哪啦？被你一攪和，都忘記要說啥了。」

「我好心幫你恢復記憶甚至幫你加上最後的評語。結論就是，一群白目死小鬼砸爛了土地公廟，慘遭神明的報復。」米奇嗤的一聲，還惡毒補充：「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點也不可喜可賀好嗎？」我喀嗞喀嗞咬著裝飾在冰淇淋上的餅乾，「我去了命案現場，發現案情並不單純。」

「……阿泰，需不需要來一名姓李的組長幫你皺一下眉頭？」

「去死！」

我立刻沒收他的香草冰淇淋，他只能看著我前面兩種口味的冰淇淋垂著淚。

「何必呢？」他語帶哭腔，「這很貴耶，能不能還我。」

「唉，是啊。何必呢？」我順口接了米奇的話，還無視後面補充的那段要我把冰淇淋還他的宣言：「先不論可憐的無辜者是怎麼被拉下來還送命的，也不管他們知不知道人命真的很重，也不容易償還，甚至還打算就這樣被索命也好。不過那些都不是重點。」

我頓了一下，想好說詞後又繼續說：「重點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原本錯在哪，只是責備最先闖禍的人居然安然無事，也不檢討對方到底做了什麼會讓神放過一馬的事，米奇，你不覺得吵這種架真的很難看嗎？」

「是滿難看的。」米奇點點頭，一臉認同。

「是吧。」我咬一口冰淇淋，湯匙還指著米奇：「而且啊，就算兇手真的是神好了，已經奪取一條命的神還是神嗎？還是說，殺了人的祂算是阿飄那樣的存在？」

我想起了鈴鈴，就算是擁有神格的城隍，陰氣卻重到把身上仙氣壓過，那樣根本就成了鬼不是神，為什麼？

就在我思考這問題的時候，米奇咕嚕的喝著店面供應的白開水，「……阿泰，你受到了什麼刺激？居然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感歎的話來，這一點也不像你耶。」

「沒。」我吃光米奇的冰淇淋，當著快哭了的他面前還了一個空的玻璃杯：「相反的，受到刺激的反而是我那四位可憐的同班同學吧？」

回想起找不到土地公廟的那一刻，他們的臉色難看到像死人一樣蒼白。

「為什麼不見了？」

我的前方只有墨黑色的空地，黑色的範圍佔據了四張榻榻米，還寸草不生。超過黑色的範圍，雜草就像是解除限制，長得快比人高了，而狗尾草也在四處亂長，就連周遭也開滿墓仔埔花。

那塊空地很刺眼，而且泥土染上的黑色污泥我並不陌生，那是被陰氣浸染的顏色。

空地所散發的陰氣遠比我所見的其他地方還要高上許多，伸出手，空地內外的溫度也差了十度以上（相信我，就是有這麼誇張）。

「土地公廟怎麼不見了？」

見到空曠的空地，娟娟過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話來，手還一直揉著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小韋又點了一根菸，點菸的手止不住顫抖，他看著其他兩人嘴裡吐出哀鳴：「我們上禮拜才來過不是？」

娟娟勾著右手腕的紅線，一臉求救：「吶，有沒有可能是我們走錯路了？」

「應該不可能。」阿書語氣雖然很鎮定，但是發抖的雙腳卻破了功：「我們都來這裡四、五次了，我很肯定這前方應該有一座土地公廟。」

聽到他們的討論，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小羽居然開玩笑的說：「欸，總不能說土地公廟長腳自己跑了吧？」

對於小羽的玩笑話，我認真回答：「有可能喔。」

「嘶——阿泰你別答得這麼認真，很恐怖的！」

阿書一臉驚恐，眼神所散發的殺意彷彿要把我刮千刀。

「可是……我回答的也很認真耶。」

對於眼前的黑色區塊，我想起與米奇尋找城隍廟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有不相關的人物進來攪和，廟才會變成「看不見」的狀態。但就算如此，土地公廟應該還存在這個地方才對，只是因為空間、次元不同，普通人根本就碰觸不到。

我很肯定的原因就在於被陰氣浸染的土地四四方方的，很像是有一座廟蓋在上面。

就在我內心化做肯定後，周遭忽然吹來了一陣風。

那是黑色的陰風。

同時我隱約聽到搔耳朵般的呢喃聲。

那聲音只有我一個人聽到，虛無飄渺的聲音十分的淡，彷彿一吹就散，我仔細傾聽卻與夢裡的聲音重疊。

兇手！

破壞安逸之地的兇手！

還給我！把我的家還給我！

但是，已經被破壞的東西，就算修復了還是有裂痕存在，遲早會有再崩壞的一天，這也是媽他們對我說得最爛的一句話。

就在我這樣想時，黑色的土地起了一陣波紋，隱約有個黑色的影子站在中心。

他用紅色的眼睛瞪著我，而我則裝作沒看到站在中心的「東西」，拉著爭論土地公廟在哪裡的三人與小羽離開了那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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