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第一集 - 十殿I 城隍05

城隍05

自從知道學校有老媽的眼線後，我與鈴鈴的會面就改成了放學後，至於聊一整天的奢侈行為就跟浮雲一樣難抓。

雖然鈴鈴有點不開心，但意外的沒有抗議，只是越與她相處，聽著以前的過往，她臉上的陰霾就越來越大，腳踝上沒有金光保護的鈴鐺也從鏽蝕的顏色染成墨黑色，顏色還越來越黑，黑到彷彿滲出黑氣，讓我非常的擔心。

「為什麼還再咳嗽呢？」

又過了一個多禮拜，林陸祿發覺我的嗓子已經啞到說不出話來，皺著眉一臉疑惑。

「是因為中邪的關係？」阿七很不爽。

「就算是中邪也太久了吧？」阿八煩躁的看著我。

他們兩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佔據了我半個床，甚至我還從他們眼中看出對床鋪的飢渴。

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睡頓好覺了。

這幾天七、八一直外出，早出晚歸，甚至有好幾次我才剛出門上課，他們才回到家裡補眠。不過六六也是一樣，就算我半夜被佔據在腦海裡的鈴鐺聲給吵醒，就算我咳到差點快斷氣，床的另一頭還是空蕩蕩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趁我熟睡時偷溜出去的用意，不過從對話聽來，他們似乎在找我中邪的原因。

可是原因連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知道呢？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半夜，當我又被吵雜的鈴鐺聲給吵醒，小六又失蹤的時候，我溜到門前的小庭院，看著縮在破爛紙箱裡的地基主爺爺。

「這麼晚了還不睡？」

地基主見到我不回答，祂又耐心的再問我一遍，但我只是瞅著地基主脖子上的紅線，還將手指向祂的脖子，「地基主爺爺，要是違約的話祢會死嗎？」

想起鈴鈴脖子上的東西，我不由得多看了地基主好幾眼。

難保有一天，他們膩了，擺擺手就讓地基主斷頭。

地基主爺爺搖搖頭，「不會，合約都寫得很清楚，除非我違約，不然倒楣的會是他們。」

是這樣的嗎？合約不是他們逼地基主簽的？

「逼歸逼，但與神訂契約，必須是等價的。」

所以就算被逼牽合約，地基主也沒落在下風，但鈴鈴不一樣，她不是神，死前也不過是被「那東西」所寵愛的動物，死後還被鎖在廟裡，更諷刺的是直至靈魂消散才能得到自由。

可是鈴鈴算不可抗力，她沒有反抗的機會，但地基主呢？小六曾表示如果祂願意離開，那也就不刁難，更不用坐在破爛紙箱旁，像隻看門口一樣。

何必呢？明明這裡的待遇一點也不好的說。

「是我自己不願離開的。」

地基主爺爺又很沒禮貌的讀了我的心，雖然我瞪著祂說沒禮貌，但祂還是抓著長長的鬍鬚，將答案緩緩道出。

「為什麼。」

總不能說地基主爺爺是個Ｍ，想被老媽他們虐一虐，才決定不離開的吧？

「孩子，你這樣才叫沒禮貌吧。」

靠，又讀我的心，不是說別讀了嗎？

「……孩子，就算不讀，你的表情還是會告訴我答案的好嗎？」

地基主說得的確是事實，小六他們也說我不適合說謊，因為臉上的表情就會洩了我的底，但我還是不免瞪了地基主爺爺一眼。

瞪不到幾秒，夜晚的風吹來，我又咳嗽了。

「不是警告過你別在半夜溜出來嗎？就算出來，也好歹多加一件外套嘛。」

就在地基主爺爺見到我咳得難過伸手要拍我的背時，不知從哪跳出來的林陸祿先是瞪了僵住的地基主爺爺，然後丟了一件外套給我，還把我拖回房間裡。

唉呦，我不過是忘了穿外套不需要這麼生氣啦！

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可惜，林陸祿白了我一眼，很可惡的說：「小孩子？最好，你的等級可是比嬰兒還不如！」

喔，我傷心了。

在垂著淚被小六逼著睡覺後的隔天，我決定先去看鈴鈴的狀況。

但是才靠近城隍廟一陣惡寒就席捲我的全身，我忍住徹骨的寒冷朝廟口看去。

「是阿泰耶。」

鈴鈴見到我便開心的喵喵叫，甚至舉起手在那邊亂揮，我舉手打個招呼，眼神卻看著她那雙腳。

鈴鈴右腳的鈴鐺不知何時全部破裂，金色的光芒被墨黑色的光給取代，至於那隻卡在土裡的左腳，不知何時露出了半個腳踝，彷彿隨時都可以拔出來似的。

而且，讓我背脊發毛的是，城隍廟裡被墨黑色的煙霧給佔據，這東西對我不陌生，在我被老媽帶走前，養父的廟裡就有這噁心的東西。

此時我終於認清現實，知道不應該再無視下去了。

看著一直對我揮手的鈴鈴，我打了通電話回家。

『喂？』

那是老媽的聲音。

於我廢話也不多說的直接問：「媽，妳知道我們家的半山腰有一座破爛的城隍廟嗎？」

『哎呀，是小親親耶，難得會打電話給媽媽我，害媽媽我超感動的，不過小親親是說哪間的城隍廟？』

「還有哪間，它就蓋在半山腰耶，下山的路就只有那麼一條，妳開車總是會看到吧。」

老媽聽到只是輕笑。

『一一別說笑了，這裡可是連神也不敢居住的地方耶，唯一一個有膽子的也只有破爛神格的臭小二，更不用說下面的城隍了。』

「可是城隍不是下面的？怎麼可能會不敢住這裡。」

這裡可是媲美酆都鬼域的所在，城隍會住的很開心吧？

『要住也是要看對象，畢竟城隍還是有分的，如果是上面空降下來的，那就更不會住在鬼煙瘴氣的地方啦。』

「所以我們家半山腰連間破廟都沒有？」

『是啊，不管是神還是鬼，這六十幾年來，也只有小二一人留在這裡，所以小親親你到底是在說哪間城隍……』

我立刻關掉電話，看著手已經僵在半空臉色變陰的鈴鈴，我無視她繼續撥下一通電話。

我決定，直接找我的高中同學。

「米奇，你在哪？在台北？那剛好，我有事情要找你，約個地方見面好不好。」

米奇答應後，我將吵耳的鈴鐺聲甩在腦後，直接報了個見面的地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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