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online》(version 3.3)
13. 困獸篇:第三日困局
今天是清遙來到這座島的第三天,認識那群AI的第二天,但清遙卻有種自己認識了這群AI很久很久的感覺。
「清遙!猜猜我是誰?」
「嗯……你是健……健什麼?」
「健七啊!」
「那我呢?」
「……唔……傲四?」
「我是傲三!傲四是五分鐘前坐你大腿的那個!」
「清遙清遙,我呢?」
「天八吧?」
「不是!我是天四哦。」
「哼哼哼!我們是第一組把你找到的人!你怎麼會連我們的名字都記不住,很爛耶!」
「你們這群傻子,他只是看你們表現出來的屬性再隨便挑個數字亂猜,根本沒有記你們的名字。唉,真是造人弄物。」
「那我下次扮成傲三,清遙就會猜我是傲七?」
「天二別鬧了,你這個天然呆怎麼可能傲嬌起來?」
「我能喔,以下示範──『清、遙!你下次還不記得我的名字,我以後就不睬你!』是這感覺吧?」
「啊,真有傲三的神韻……」
「一點兒也不像!」
「可是遙哥哥還記得我。」
「喲,我當然記得小五,小五最可愛喔。來,快給遙哥哥來個啾。」
「啾……遙哥哥,我好喜歡你!嘻嘻。」
「什麼!有啾就記得!重色輕友!」
「見利忘義……」
「你們不服氣也可以來啾啾,下一次我就會記得囉。」
「什麼──那我也來!啾!這是健七的吻,記住我!啾啾啾!」
「乖乖乖!……對了,黑二你不過來抱抱我親親我?」
「我對你這種長得一臉受氣的犬耳正太沒興趣,懂嗎?我是腹黑攻,不打算跟他們那堆受一起爭個正太小受。」
「犬耳正太小受?呵呵。上個劇本也有人膽敢說出這種話呢……對了,這裡的攻真是少得可憐?」
難得不用上課的週末,清遙一大清早便醒來,就是為了跟這些可愛又纏人的AI一起玩耍。這種充滿豔福的逍遙生活,讓清遙恨不得現在就攻掉宙斯,再強迫宙斯把所有AI供奉給他。
但清遙明白,即使他成為這班AI的主人,也無法為他們帶來愛情的至福。
AI被創造出來,基於天命,非常喜愛接觸人類玩家。
可是,清遙對他們再好,他們愛的只有原主人,正如青鏡湖那樣地忠誠。
清遙跟宙斯的AI後宮們快樂地度過了整個早上,作為祭司的亞沙根本沒理會他的泡AI大計,揮揮手說句「我先睡囉」就把房門鎖了,看來他人變得腹黑,當年的病氣卻不改。負責管束島上各個AI的鬼一、黑二和天七也沒有插手,完全放任清遙的所作所為。
唯一被禁止的是擅自出島。
不過清遙也樂於在這裡享受幸福人生,再說希洛祈還未上線,上線了只怕又會馬上進入那個不知名的劇本,他回到主島也沒有主人可以調戲。
跟AI們玩完「殺手」後,他一邊洗牌,一邊問:「你們說我要先得到宙斯的批准才能走,但是宙斯根本沒出現吧?」
「你再等等,他去做劇本了。」
「他去拐AI了。」
「他去捕獵無口冰山系少年。」
「他說這裡沒有冰山系,要給我們補足補足,讓我們明白什麼叫沈默的美。」
清遙理解地點頭,心想冰山受也要啾啾才行,顯然已經把宙斯的後宮當成自己的後宮。
「不過宙斯繼續搶別人的AI,你們不反對?」
當初他們被宙斯活生生地從主人身邊扯走,至今仍然最愛原主人。對於宙斯毫不悔改的犯罪行為,這班AI應該看不過眼才是。
可是,他們異口同聲答:「不討厭。」
「相反,我們非常感謝宙斯讓我們脫離苦海,得到新生活。」
單看大家在這裡如魚得水的快活人生,清遙也猜到這個答案。然而當他咬著薯片,投出疑問的目光,想獲得進一步解答時,大家都把心神放回玩牌上,只有黑二給予一個極造作的笑,顯然是想扮演高深莫測的軍師大人。
罷了,也早知道他們必定有所隱暪。
後來跟他玩的AI要睡覺,清遙才戀戀不捨下線,午餐後再回來。跟一眾AI打打鬧鬧,他很快便摸索到這裡的特殊制度。
這群AI表面鬆散,實質是有規劃地行動。
例如,根據遊戲設計,AI每天只能醒著八小時;而這裡數十名AI並不會齊齊在晚上睡覺。他們劃分了清醒的時段,有點像輪更制度。
其次,他們甚少落單。等級最高的鬼一會單獨行動,在幾乎無人上線的凌晨時份保護這座島,其他人往往是四至六人一組行動。並且,一小隊中,屬性不會相撞。一旦面對特殊情況,這班AI便能各展所長;Lv 3、Lv 4的玩家要是敢偷襲,恐怕也會碰釘。
從哪個角度來講,他不可能從這大群AI裡硬闖出去。
再說他也樂得繼續陪伴這些活潑好動的孩子們,根本捨不得玩了一天就走。
直到──
「桀桀桀!爸爸帶著你們的弟弟回來!這次是冰山受弟弟!」
那個LV 5的高手大叔又一次完成他的騎劫遊戲,凱旋而歸,清遙的後宮時光才暫時中止。
※ ※ ※ ※ ※ ※
為了配合向日葵,希洛祈今天較晚上線,一進劇本就看見向日葵繞著雙腳坐在窗邊,倨傲地從旅館二樓俯視地面,監察各種變動,頗有大將之風。今天他換了一套平民裝扮,看起來就像隨處可見的男孩。
「慢得像蚯蚓一樣。快把衣服換了。」驕傲的少年僅用眼角鄙夷地瞟瞟希洛祈,接著金髮輕搖,又轉頭望向窗外。
希洛祈聽話地把床上的衣服換上,照照全身鏡,今天的衣服跟昨天差不多。看來向日葵堅持要他當低等僕人,真是個好大脾氣的毒舌小少爺。
希洛祈倒也不在乎,拍拍有點皺又有點塵的單色灰衣走近:「現在情況怎樣?」
「非常不樂觀。」
「發生什麼事?」
「從各方面來講都跟你差不多糟。」
希洛祈認為這是個完全不貼切的比喻,才剛張嘴準備反駁,金髮少年的一雙鷹眼卻狠狠殺過來。希洛祈性子溫和,終究端出恭恭敬敬的神情,靜心了解現時的局面。
在向日葵上線後,《十之三》的困獸篇番外已進入了新的局面。他早上出門,配上五感增幅技能,情報便尤如流水般湧入他的耳朵。
第一、這個城的名字叫金鄉鎮,十年前是個種米的小鎮,方圓百里都是金色的香稻,後來成為了王國軍與紅軍的爭鬥場所,肥沃的農田就此變成荒地。
王國軍大勝後,為了紓解民怨,特地將這裡改造成鬥獸場,每次抓到紅軍殘兵就會鎖進去,然後在紅旗鬥獸儀式裡強迫他們互相殘殺。這個儀式很快便流行起來,甚至成為貴族們的娛樂,金鄉鎮隨之轉型為旅遊聖地。
第二、昨天的地震兼放火,紅軍逃跑,令金鄉鎮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地面從大街至小巷都是滿滿的士兵。城門的防守顯然加強了許多,攜槍守衛四名,附近也有其他士兵頻頻走動,不可能輕易離開,希洛祈的體力也不足以俘虜這麼多人。
第三、昨天他們打暈的商人跟隨從已經入城,並報告了行李和衣服被偷走之事。換言之,希洛祈跟向日葵不能繼續用那對商人、隨從的身份矇混過關。
「所以你才買新衣服啊……」
「證件我也丟了。不過,我們登記房間用的是那個商人的證件。」
這可真糟糕。
「那個,你有什麼辦法嗎?」
「命.費朗迪還未有進一步行動,只要沒有逐間旅館來搜,我們還算安全。」
可是他們無法出城、無法逃離鬥獸場。
所有劇本都有時間限制,《困獸篇》的時限有四天,他們還有兩天的時間。只是鎮內防衛森嚴,不見得今、明兩天會有讓他們逃出生天的時機。
Game Over之後會如何?會到達另一個劇本嗎?那個可惡的Complete H once的通關事件會不會消失?不知道。不過,他們兩人都有個相同的預感:GM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前路茫茫的他們在旅館房間裡等了大半個小時,甚至閒到暫時離線,跑去別的虛擬網域逛會兒。回來《X Online》後,現狀仍然惡劣,街道的守備根本沒有減弱過,奇蹟不會出現。
希洛祈看向窗外那堆走來走去的士兵,毅然道:「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
向日葵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好像個木偶,連眼也不眨,看來他也暫時下線休息了。待到向日葵的頭緩緩轉動,做著簡單的熱身運動,希洛祈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們出去吧,不能坐以待斃。」
「怎麼出去?」
向日葵沒有瞧伙伴一眼,嗓門尤如靜待末日的死囚,虛弱得不似平常。
希洛祈湊到他身邊,將腦裡的想法慢慢組織成聲音:「現在還可以出城的,只是比較困難。這次我們不要偽裝成商人就好。我們可以突襲隔壁房的……」
「沒用的。」
「為什麼?」
「我朋友說,一旦困在金鄉鎮就不可能出去了。」
「你也有朋友嗎?」此言一出,希洛祈立即遭到狠狠的白眼。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腦杓,糾正道:「呃、我只是沒想到你剛剛是在跟朋友通訊。但是你朋友可信嗎?」
「我朋友等級很高,他剛剛也幫我打聽了,這個困獸篇番外是很多人會碰釘的劇本,很多人要重玩才能通關。他說,我們一開始是對的,先製造出大混亂,用地震卡片是正確的。可是……」
「可是什麼?」
向日葵在床上翻了翻身,像是有什麼不甘心似地鎖起眉頭,重重地嗔道:「昨天應該直接用雙腳穿過金鄉鎮!地震後有馬從城裡跑出來,走到鎮外能看見走失的馬!我們根本用不著在城裡慢吞吞選馬!」
「咦?」
「哪有人會想到鎮外也有馬!是誰想出這種白痴設定!」
希洛祈很快就把事情搞清楚,禁不住在心裡嘆氣。向日葵的做法十分謹慎,趁著混亂,先在鎮內選馬再逃;只是好巧不巧遇上縱火案件,令他們無法出鎮。想也不想就越過城鎮,像白痴一樣奔跑向遙遠的終點站,根本是把一切賭在運氣上。
偏偏困獸篇正是一個賭運氣的遊戲──也許比較適合白痴攻受玩。
向日葵像發怒的小動物在床上滾動幾遍,大叫一聲發洩,再續道:「要是留在城裡,命.費朗迪會採取各種手段,直到所有逃出的囚犯都抓回去,包括我們!所以,我們逃不掉。」
希洛祈不信邪地說:「或許吧?但是,我朋友說過,《X Online》劇本的特色就是無限的可塑性。我想,我們留在鎮裡的確比較危險,不過應該還有辦法逃走。」
「你信我還是信你朋友?」
「……呃,我只是相信我們能夠完成通關事件。」
向日葵沈默半晌,金色的腦袋總算是妥協地往下點了點。相較於希洛祈「明天會更好」的積極態度,他顯然是「沒有退路,唯有見步行步」的消極主義。
「好吧,再試試。萬能地圖還能用一次,還有一張絕對封鎖,先看看這座城有沒地下通道。」
少年第三度拿出羊皮捲軸,唸了一聲,金鄉鎮的整個輪廓便冒出來,各棟樓房的面積、形狀都清楚分明。接著,一條象徵著秘道的金色直線出現了在鎮內的某個大型建築。
希洛祈看得眼睛發亮:「真的有呢。」
「開心個屁,蠢材。」向日葵冷靜得近乎絕望,「根本不知道地道在哪裡,會通到哪裡,可能要鑰匙,可能有人看守著。你瞧這屋子的面積,這九成是高官貴族的留守地,從秘道離開的可行性或許比冒充貴族更低。」
「不管怎樣,我先去問老闆借地圖……」
「那你快……不、你……等等。」
向日葵作了噤聲手勢,跑到窗前側起兩耳聆聽,他臉色微變,雙眼急忙在街道搜索。不一會兒後,他衝出房間,在二樓的走廊的窗邊又四處張望。
希洛祈追上去問:「發生什麼事?」
向日葵抿著薄唇,猶豫的撇向希洛祈:「……命.費朗迪有進一步行動了。」
「怎麼樣?」
「此地不宜久留,走。」
看得出向日葵心煩意亂,但這個過份自傲的少年只顧得及拉著希洛祈的手逃跑,付了點錢,連馬兒都不要就溜出小旅館。
街上的士兵比昨天還要多,原本留守鬥獸場的士兵都調遣過來,追查逃跑的紅軍餘黨。他們把精力放在逃犯上,偶然會幫居民搬搬東西,但地震後的清理功夫主要靠百姓苦幹。
向日葵跟士兵擦身而過,沒發生任何事。他們兩名少年暗自鬆了口氣,急步來到鎮上的公告板,上面貼出新鮮出爐的告示:
匿藏紅軍者死。
「真是簡潔有力。」向日葵喃喃感嘆。
垂著頭退出大街,兩人有意無意走到了人煙稀少的後巷,一個士兵背著槍,挺直身子在巡邏。向日葵假裝跟希洛祈有笑有說,腳下速度更快。
果真全城都是士兵啊。
等士兵遠去了,希洛祈才貼著金髮少年的耳際說:「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向日葵壓低聲量答:「剛才在旅館,我聽到他們要逐家搜查,旅館當然是首當其衝,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那裡……先去打聽秘道的位置。」
不能住旅館,他們便無法安全地下線;時間緊迫,現在必須爭分奪秒,逃出鬥獸場。
從巷內走回大街,他們靠著萬能地圖前往秘道的所在之地,這是接近城中心的一座大型建築。抬頭一望,原來這是間金碧輝煌的酒吧,無論是十米寬的招牌還是門前的六根大柱都金光閃閃,門前還有四名軍裝大漢看守,盡顯富豪氣派。
正如向日葵的猜測,這是去鬥獸場觀賽的貴族們的聚集點吧?
希洛祈看得目瞪口呆,連階梯都不敢踩上去,直覺得這裡有道名為「富貴」與「貧窮」的透明牆阻隔著。
不過,現實也輪不到他在別人大門前猶豫。
一個盛裝打扮、頂著圓帽的女人從大門一出來,看到他們,就立即擴張瞳孔,掩著嘴高聲尖叫:「啊啊啊啊啊──!救、救……紅軍啊!是紅軍!」
雖然他們不是紅軍,但現在不是反駁的時候。
希洛祈與向日葵互望對方一眼,兩人極有默契地啃下健種子,然後快速叉開雙腳逃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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