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60-《日有所夢》all日向 - 宮治

　「你們就是今年的新人？哇！真的是雙胞胎耶！長得好像哦！」

　　休息室的門一打開，這句聽了幾乎十八年的話再度於宮兄弟耳邊響起，人未到聲先到，兩張同樣長相的青年們同時抬頭，一臉不爽地瞪向來者。

　　「咦？」被瞪了！橘髮青年敏銳地感受到了他們的情緒，反射性地縮了縮肩膀。

　　然後，他就看到髮色各異的兄弟倆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咧開的嘴角弧度都一模一樣。

　　「啊。」

　　「日、日向選手！」

　　宮兄弟幾乎是從長椅上彈起，日向從他們僵硬地並在身側的指尖緩緩往上，經過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胸膛，再落入那兩雙同樣眸色的眼睛裡。

　　畢竟是以後要相處一段時間的隊友，已經在殘酷社會中打滾三年的日向還是決定先開口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是不是說錯……」

「沒有！怎麼會！我跟治本來就該長得像！雙胞胎嘛！哈哈哈哈！」金髮的青年有些著急，搶先回答。

「……雖然不想承認，但侑說得沒錯。」

銀髮的那位看起來比較沉穩，可也掩蓋不住那與兄弟一樣閃閃發光的表情。

身為職業排球聯賽的選手，這種神情日向見多了，尤其是在他將自己的簽名板遞給對方的時候。

「那就好。」日向笑了笑，走到自己的櫃子前面，將隨身物品放好，「那我就先走……」一回頭，他發現兩位新人還是眼也不眨地直盯著自己，日向突然覺得有點害羞，放下了把衣服拉到一半的手，「其他人還沒來，不然，我先帶你們去認識一下環境？」

「好！」

「謝謝。」

先開口的是金髮的侑，之後是銀髮的治。就算不用髮色，日向也已經可以稍微分辨出兩人了。

帶新人什麼的，這其實不是日向的工作。

只不過是向來習慣早到練習的他，發現了一件事而已。

待洗的置物欄中有兩件運動服，上面的號碼讓日向很是陌生，又恰好與眼前兩位身上所穿的相符。

「你們已經熱身完畢了啊。」他又轉身背對兩人，一口氣拉下衣服又換上運動服，毛茸茸的腦袋從領口中冒出，臉上頂著一個由衷喜悅的大大笑容，「等下可以麻煩你們餵球給我嗎？」

「是！」

　　領著兩人走出門外，在前面領路的日向突然停了下來，左右看了看落後自己半步距離的兩人，又默默地往前走。

　　比他高了將近半顆頭的兩兄弟夾的他，隔空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疑惑。

　　「啊、那邊是廁所，還有飲水機在……」

　　日向的解說很快地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同時也讓前者默默地鬆了口氣。壓、壓力好大……他想。被這麼高大的兩名青年這樣專注地盯著後腦勺，會讓日向情不自禁地想要舉手互頭，避免被失速的發球砸到。

　　宮兄弟無法理解日向前輩的壓力，而在歷經一整天的練習後，三人也逐漸熟稔了起來，快結束的時候，最後一場練習賽，他們贏了，日向高興得跳到宮侑的背上歡呼。

　　「抱歉抱歉，大家剛好臨時有事，歡迎會恐怕要延期了。」

　　「無所謂啊，什麼時候吃都可以啦！」先換好衣服的宮侑跑去日向旁邊，用肩膀撞了撞他，「別說那個了，學長……」

　　「叫我名字就好了。」

　　「哦！翔陽，我肚子餓了！」

　　宮侑完全沒有猶豫，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然後按著肚子，還用關西腔裝可憐。

　　旁邊看不下去的宮治差點就要給他一腳，是日向爽朗的聲音阻止了他。

　　「欸！我知道這附近有很好吃的大阪燒哦！我請你們吧！」

　　在宮侑狂點頭之前，宮治終於來得及拉住他的衣領把人甩到身後，「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沒事。」拉上外套拉鍊，日向對他們比出一個大拇指，「算是感謝兩位這幾年來的支持！」

　　他竟然還記得。

　　日向翔陽竟然會記得！

　　宮治訝異地望著他，直到日向很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笑了起來。那笑容既純粹又稚氣，還有一點點的靦腆，讓他看起來小了好幾歲，像是還沒畢業的高中生。

　　「其實原本忘記了，是下午打配合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

　　宮兄弟是日向的粉絲。

　　正因如此，在高中畢業前夕，眾多球隊向他們招手時，兩人連討論都沒有討論，直接選擇了日向所在的隊伍。

　　日向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個可能性，露出有點害羞，又有點開心的表情，「我還記得……侑說過要舉球給我。」

　　那道澄澈的橘色目光，筆直地射向宮治……他後方的兄弟身上。

　　「對吧？」

　　——他記得的是侑，不是我。

　　經過充分訓練的身體明明還很熱，卻有一股冷意直衝治的腦門，他下意識地用手摀住腹部，胃部微微絞痛，可能是肚子餓了。

　　「沒錯沒錯！翔陽，我還有跟你打過一場表演賽！」

　　「你變得很厲害耶……啊！應該說，又變得更厲害了！」

　　明明那場比賽我也有上場。治想。

　　而他現在只能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在前往餐廳這段短短的路程上，看著他們激動地比手畫腳地討論著每一場經典球賽的片段。

　　日向之所以會記得兩人，第一個原因是侑，第二個則是這張跟侑一模一樣的臉孔。

　　這個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在日向與宮侑說笑時浮現，被偶像記住的喜悅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宮治暗自握緊的拳頭。

　　「治、治？」

　　坐在球場角落的椅子上，宮治猛然回神，抬起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翔陽。」

　　「你的聲音有點沙啞耶？感冒了？」

　　「沒有。」宮治擋住了想要測量自己額溫的那隻手，改而虛握住他的手，就這樣輕輕地牽著，「你不是跟侑在討論新招嗎？怎麼……」

　　「因為你最近一直在看我呀。」日向低頭望著這名銀髮青年，那張向來沉穩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看起來有些茫然與無助，「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宮治沒有說話，只是隱蔽地看了一眼站在遠處、張頭探望的自家兄弟。

　　「是有什麼煩惱嗎？別看我這樣，好歹我也是前輩——」

　　「翔陽。」

　　「是……哎呀？」

　　一把拉過日向，宮治將腳步不穩的前輩抱在懷中。他們離眾人有些距離，現在又是休息時間，大家各做各的事，倒是沒人注意到這裡的異常。

　　只有一直在盯著這個角落的宮侑看見了。

　　滿臉怒火的他正想踏著憤怒的腳步走過來，結果被隊長一把抓走，說要來「討論」一下他對待啦啦隊的態度。

　　活該。宮治用無聲的口型嘲笑對方，然後放開口，讓日向扶著自己的肩膀站好，面露不解。

　　「治？」

　　「我打得不好嗎？」

　　「欸？」日向不懂宮治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一般來說，新人需要一段磨合期，才能跟上隊伍的節奏。而宮兄弟幾乎是一下子就融入了他們的球隊，這是無論擁有多高超的球技都無法辦到的事，連教練都大呼不可思議。

　　日向說出了理所當然的回答，「治也打得很好啊……」

　　「也？」聽懂了日向的意思，宮治陰沉著臉，語帶嫌棄，「我可沒有在現場訪問的時候到處放話挑釁，也沒有對支持者惡言相向，更沒有纏著你做那些亂七八糟又危險的練習。」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環在日向的後腰上，稍微施點力，橘髮青年就靠了過來，溫暖的大掌隨著笑聲一起落在宮治的頭髮上。

　　「跟侑比起來，治真的讓我省心很多呢。」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宮治的臉面對日向的小腹，隔著薄薄衣料，他用鼻尖描繪著在那之下的堅硬腹肌。

　　在日向因為太癢而笑出來前，他又說，「可是你比較喜歡侑。」

　　「你們兩個我都很喜歡啊！」

　　「不一樣。」雖然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過孩子氣，但宮治更不願意放過跟日向難得的獨處時光，他最終將臉完全埋在日向的懷中，悶悶地說，「有時候，我會有一種你們才是『同一國』的感覺。」

　　溫柔撫摸著宮治的手停了下來，這讓他有點後悔，戰戰兢兢地抬頭窺視日向的臉色。

　　像是感受到宮治的不安，日向對他笑了笑，又繼續安撫的動作，「我只是覺得，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你去做。」

　　「我是職業排球選手，最重要的事，當然是把球打好。」宮治皺起眉頭，這個表情倒是跟他的兄弟在打得不順手時一模一樣了，「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

　　「啊啊。」撥弄銀髮的手順勢往下，劃過臉頰邊，日向順勢抬高宮治的下巴。

　　在那雙專注的眼眸中，日向看到了另一名金髮青年。

　　雙胞胎太過相像，極度厭惡被認錯的兩人染了相異的髮色，遠遠的就能認出是誰。

　　而只有日向知道，即使不這麼做，他也永遠不會認錯兩人。

　　「論起排球的天份、職業操守跟健康管理的話，也是治也比較厲害。」

　　他當然知道。

　　因為日向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他們。

　　「只不過……」

　　在他說話的時候，眼前的宮治竟逐漸變成透明。

　　當日向的手指可以穿過他的眼睛時，前者沒有驚慌，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繼銀髮青年之後，椅子、牆壁、地板……周圍的一切開始褪色、碎裂。

　　在最後一縷光消失時，日向閉上了眼睛。

　　他輕飄飄地漂浮在黑暗裡，自在地漂浮著，直到遙遠的那端隱隱透出的微光，穿透日向的眼皮提醒了他。

　　那是隱藏在耀眼的陽光的背面、那一抹幽暗的銀色月光。

　　日向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

　　有點耳熟的關西腔在日向的頭頂上響起，他順著聲音轉動脖頸，視線穿過精緻的下巴線條與那束銀髮，看見了居酒屋的天花板。

　　「嗯？咦？」

　　「別亂動，我手上還拿著飲料，會灑出來。」

　　「哦……」還不太清醒的日向乖巧地躺了回去，絲毫沒有察覺哪裡不對。

　　這裡是……哦，對了，這裡是稻荷崎排球隊的慶功宴，他們拿下春高冠軍了。日向一邊無意識地用臉頰蹭著墊在下方的枕頭，一邊思考。

　　而在第三場比賽輸給稻荷崎的烏野，之所以會這麼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裡，純屬意外。

　　宮治默默地喝了口手中的茶，這一切都要拜太過得意忘形的教練跟監督之賜。握著冠軍獎盃，這兩個大人比任何選手都要高興。在停車場裡遇到了正在苦惱晚餐該怎麼處理的烏野時，不加思索地整隊人馬都抓了過來。

　　講道理，幸虧邀的是容許那種莫名其妙「怪人快攻」的烏野——若是換成其他的手下敗將，搞不好他們會當場打起來。

　　「你們未免太好騙了吧？聽到有肉吃竟然就跟著來了。」

　　「原本計畫是看完比賽就回宮城的……沒想到巴士竟然故障了。」日向瞇起眼睛，聽見走到門邊的武田老師正在打電話，詢問哪裡還有空房可以過夜。

　　而跟去年相比，那份因為發燒而不得不退賽的不甘心，似乎沒有在這次敗北時出現。

　　日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發現自己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結果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打輸了當然不會開心，可是，他知道這已是隊伍拚盡全力結果。稻荷崎比較強，所以贏了，僅此如此。

　　而能夠跟如此厲害的對手較量，日向又怎麼會不開心呢？

　　腦海中瞬間回放了賽場上的每一交鋒片段，他無意識地輕揉著近在咫尺的那塊柔軟肌膚……他頭下的枕頭極具彈性，觸感極佳，讓日向差點又睡了過去。

　　「……翔陽。」他上方的銀髮青年終於忍無可忍，把手上的飲料一口氣喝完，放到桌上。

　　「抱歉，別躺我大腿了，你還是起來吧。」

　　好不容易習慣了那似有若無的鼻息噴灑在敏感的大腿根部上，沒想到後來還得寸進尺的摸上了，這樣還沒有反應才奇怪。

　　趁著出糗前，他趕緊把日向扶起，坐到自己身旁。

　　「對、對不起！治學長。」

　　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的日向跪坐在榻榻米上，紅著耳朵一臉恨不得找洞鑽的模樣，讓宮治忍不住笑了出來。

　　「連續幾場比賽太累了吧？稍微休息一下，現在好多了嗎？」頓了頓，宮治偷偷觀察著日向的表情，「不過，你一直皺著眉頭，是做惡夢了？」

　　日向仔細地想了想，搖頭，「不……應該、是個好夢吧？」能夠成為職業排球選手，即使是夢也會笑醒。他想。

　　宮治望著那往噙著淡淡苦澀的微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煎好的大阪燒俐落地分成四塊，然後通通放進了日向的盤子裡。

　　「快吃吧。」

　　「太偏心了！治！也分我們一點！」

　　「對啊！烏野在隔壁包廂，日向你趕快回去啦！」

　　桌上其他稻荷崎隊的隊員紛紛抗議，搶了正處於成長期的男高中生晚餐可是重罪！被包圍的日向不敢亂動，正當他打算學著自家經理下跪求饒時，一雙筷子橫空出現，挾著其中一塊直接遞到日向嘴邊。

　　「你們剛剛吃很多了吧？而且這餐監督說會報公帳，要我們盡量吃。」宮治拿著小鏟子，帥氣地擊退了那群虎視眈眈的餓鬼，「這一份是翔陽的，不行，來——」

「啊……嗯……也太好吃了吧！治學長！」

「我有獨家的混合醬料配方。」宮治的動作極其嫻熟，又挾了一塊，這次換沾另一盤醬料，「有點燙，吃慢一點。」

「嗯嗯！」

眾人啞口無言地望了望埋頭猛吃的日向，又再看了看餵食的不亦樂乎的宮治，這兩人的交情有好到這種地步嗎？

「不，就算是我死黨我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角名倫太郎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又往前翻到了剛才日向躺在自家隊友大腿上的照片，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嘴角，「又不是他老婆。」

一起共用晚餐的高中生們很快地熱絡了起來，而直到這個時候，宮治終於知道用餐時不知道跑去哪裡的宮侑究竟幹了什麼好事。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哦！快點進來吧！不用客氣當自己房間啊！」

　　日向戰戰兢兢地走入宮兄弟的旅館房間，左右張望了一下，把行李放到角落。

　　「翔陽要不要先去洗澡？」

　　靠在窗邊翻雜誌的宮治頓了一下，隱密地瞥了宮侑一眼，那傢伙迫不及待的樣子實在太噁心了，渾身似乎還散發著發情期的氣味，噁爆了。

　　「咦？啊、你們還沒要洗嗎？那我就先……」

　　「給我站住。」

　　宮治叫住了想跟著日向一起進浴室的兄弟，手指捏著眉心，「烏野的人都在其他人房間安頓好了，所以，你是不是忘記自己今晚的任務了，隊．長？」

　　「哈？這種小事，你去做不就好了？不要來打擾我啦！」

　　宮治忍無可忍地把人踹出房門，「誰要幫你啊！提議讓烏野住一晚的人明明是你，給我滾去巡房！」

　　沒有聽見這陣騷動的日向在浴室裡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赤著腳走出來，「我好了……治學長！你怎麼受傷了？」

　　「沒事，只是點小擦傷而已。」

　　在鏡子前觀察鼻樑有沒有被打歪的宮治坐到單人沙發上，打算利用還沒看完的雜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日向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走了過來。

　　日向經過無比僵硬的宮治身旁，在自己的行李前蹲下。他的睡衣下襬有點長，輕輕地掃過地板，從上往下看，造成了日向沒有穿褲子的錯覺。

　　宮治當然知道他有穿，日向又不是什麼暴露狂，只不過，那件短褲是不是有點太短了？他的腿這麼細又這麼白，竟然可以跳這麼高。

　　明明心中在胡思亂想，宮治的神情卻越發嚴肅，被他盯著背後的日向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不由得想要向外求救，「那、那個，請問侑學長呢？」

　　「留在房間裡的不是他，真是抱歉啊。」

　　「怎麼會……！」

　　日向一扭頭，宮治面無表情的臉讓他下意識地一縮，這讓後者更不爽了。

　　銀髮青年嗤笑一聲，盯著那片露出了大片白皙脖頸的衣領，在穿著這件睡衣的少年扶著膝蓋搖搖晃晃站起時，他胸前的那兩點紅櫻因為動作過大而露了出來。

　　僅僅不到一秒而已。

　　但宮治的忍耐已到達極限。

　　「欸？」

　　日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被人摔到了單人床上。抱著他上床的宮治欺身而上，膝蓋卡在他的雙腿之間。

　　「不過，我也能陪你上床啊，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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