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衍生 - 【SS/HP 石哈】蘋果樹的故事(下)

我感到很快樂，也很自豪，我是一棵驕傲的蘋果樹，一棵與眾不同的蘋果樹。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許多個快樂的春天，豐盛的夏天，美麗的秋天和寧靜的冬天，直到有一天，一個身上別著徽章、穿著厚重的灰色袍子、自稱是正氣師局的男人登門拜訪。男人身上有著灰塵和火焰的味道。

我的主人們與他站在門口，臉上是我從來沒看過的凝重與憂愁，他們雖然站在門口，但交談的聲音極小，彷彿怕被什麼人聽到，所以我並沒有全部聽清楚。

依稀記得的，是他們送走了灰袍男人後，哈利主人有些無力地靠在欄杆上，而賽佛勒斯主人輕拍著他的肩，安撫著他，臉上也是同樣的焦慮與擔憂。他們靠在一起，輕輕地親吻對方，沒有看我一眼，便走進了屋內。

而隔天，他們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留下我孤身一人，我依然伸展著茂盛的姿態，卻沒有人帶著笑容來摘取我的果子。他們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我甚至不確定之前那些日子是不是想像中的夢幻泡影。

我只是棵蘋果樹，我不知道什麼是遺下的魂器，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東山再起，我更不曉得從灰袍男人口中哆嗦著吐出的名字代表了什麼意義，我只知道我需要灌溉，需要愛。若一棵蘋果樹沒有了主人的愛，要怎麼活下去呢？

大雪伴我度過寒冬，住在我裡面的鳥兒幫我除蟲，我依然美麗茂盛，而主人依然沒有回來。

失去了主人，但我依然努力綻放，我結出最好的果子，長出最翠綠的芽；待果子落入土壤，我便吸收它們化為養分，結出更漂亮的蘋果。我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等著主人回來，用欣慰的神情看我一眼。

我等待著主人修長漂亮的手撫摸我的樹幹，投以讚賞的眼神，然後摘下我努力成長的果實，再度在我的樹下倚靠。

我就這樣週而復始，年復一年，吸收著自己的血肉成長。

但，沒有了主人的特製魔藥，縱使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抵抗飢餓與時間的消長。我漸漸感到自己的壽命似乎也快要到達了盡頭，我多麼希望能在自己再也結不出果子之前，能讓主人再次吃吃我的蘋果，就算只有一口也好。

第五個…或是第六個第七個，數不清的大雪冬天，我在冷風中搖曳，今年的風特別強，我的樹枝折斷了不少，而樹幹也變得枯黃，我結出的果子越來越少，而沒有了養份，我就一天比一天更虛弱。

風雪中，傳來了腳步聲。

這地方很偏僻，沒有幾戶人家，以往偶爾經過家門口的老太太過世了，就再也沒有人會經過這條小路了。

朦朧大雪中，出現了黑色的身影，那個樣子，很像是賽佛勒斯主人。

但從風雪中走出來的，是哈利主人，他披著賽佛勒斯主人經常穿的黑袍，臉上帶著風霜，睫毛冰凍地走了過來。

我努力伸展著枝椏，雖然沒有結果，但我依然在風中屹立不搖！

主人！主人！看我一眼吧！

哈利主人的眼中沒有光采，他甚至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他連頭也沒抬，匆匆經過了我身邊，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他沒有再出來過，至少在春天之前都沒有。

融雪的第一天，哈利主人終於從房內走了出來，緩慢且安靜地走到我的身邊。

他變得瘦削、蒼白、倦容滿面，綠眼睛就像生病的葉片。

他坐在樹下，任雪水染濕他單薄的衣裳，他喃喃唸著賽佛勒斯主人的名字，一下子笑，一下子哭。

我這輩子沒有看過眼淚，而他的淚水就像初春凝在葉梢的朝露，一滴一滴落入地面。

我聽到遠方傳來了騷動，天空在一瞬間變得陰暗，無數個黑影就像流動的夜空盤旋而下，哈利主人握緊手中的魔杖站了起來，黑色的濃霧中出現了數張金屬面具的臉孔，他們將哈利主人包圍，而哈利主人原本高舉的手，突然無力地垂下，他扔下了手中的魔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說：「已經夠了，我累了。」

在落下的魔杖接觸到地面的那瞬間，無數個伴隨綠光的黑影也撕裂了哈利主人的身體。

從那兒迸出來的血就像紅色的薄霧，將純白的大地染上詭麗色彩，我不禁想像若我的紅蘋果落在雪地上，是不是也會如此美麗。

綠色的光芒穿透了哈利主人，也擊中了我，我的身體從中間開始支離破碎，根部燒燬，樹皮變成片片，就像落葉那般被風吹起。

那些人帶走了哈利主人淌血的身體，消失在來時的黑霧中，我又被留了下來，變成隻身一人。

在死去前，我忍不住感到失落、悲傷與怨恨。

主人啊，為什麼總是把我留下呢？

主人啊，為什麼不吃我的蘋果呢？

主人啊，待你回來後，可否再次撿起我的蘋果核，種在土裏，我會在你的看顧下再度長出新芽。所以主人啊，不要忘了撿起我，像以前那樣照顧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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