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 - 第三篇章生命至上

救生員職業亂象

在這個世界的救生員一般都是在當局的相關部門或者某些機構就職的工作人員為了生活所從事的兼職。

救生員的薪水是按照工作時長來決定的，並沒有嚴格的上下班時間，簽到和簽退，乾了多長時間拿多少錢。因為海灘總會有些不會水的人擅自下水結果出現溺水的情況，所以一般救生員能夠划水摸魚的時間和次數其實很少。但本身救生員就是在消極怠工，所以他們也有了專門的划水摸魚方法，讓所有的救生員在保證落水人員零死亡的同時也能有「充分」的時間娛樂和休息。

挑選救生員的方法也很簡單，能夠完成基本的體能任務，以及掌握基本的救生知識，通過嚴格的考試之後便可獲得救生員從業資格證。但也會有用偽造的證件企圖蒙混過關，這種情況隨著全新防偽技術的誕生被取締。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維克托將桌上凌亂的文件收拾好，與自己的同事告了別。

他抬起右手，瞥了眼手錶上的時間。

其實完全可以不用看手錶，光是望一下天，就已經知道現在天已經黑了。

雖然他在警局的下班時間已到，但他作為救生員的上班時間才剛剛開始。

維克托因為生活原因，不僅要擔任刑警一職，也會偶爾在不遠處的海灘擔任救生員。不過與其他那些整天划水摸魚的救生員不同的是，維克托在沒事的時候總是會站在沙灘上，不停地望著遠處的大海。

他想起曾經在這片海上發生過的一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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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8歲的小男孩在這片海上玩耍。父母就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孩子。孩子的父母覺得有些口渴，便到小賣部去買些飲料，看小孩子玩得正開心，也沒有把孩子叫過來。

等父母買了飲料回到海灘上準備和孩子一起享用冰鎮飲料的時候，卻發現孩子不見了。

孩子去哪了呢？

那天的傍晚，天空留著一道血紅色，血紅色的周圍則是黑壓壓的一片。

任由父母怎麼拼命哭喊著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孩子就在那躺著，一動不動。

手腳冰涼，嘴唇發紫，臉色蒼白。

大約是下午6時的時候將孩子的遺體打撈上岸的。

當時周圍聚集了許多的人，包括還不是救生員的維克托在內。

孩子的追悼會就在海灘不遠處舉行。依照父母的意願，將孩子的骨灰撒入這片大海。

站在船上的母親面如死灰，紅腫的眼睛里滿是血絲。雙手緊緊保住骨灰盒不放。

父親一把奪過母親手中的骨灰盒，將骨灰盒里的骨灰一口氣全部倒進海裡。

維克托被這一場景震撼到了。

他很想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注意到掉入海中的男孩？為什麼沒有救生員及時採取措施去拯救這個孩子的生命。

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了。

孩子落水時，本來是有人注意到他的，但是也只是瞥了一眼。而救生員呢？

不知道。

父母將海灘的所有救生員告上了法庭。最後以救生員沒有在工作崗位上給予受害者家屬補償，但也因為救生員沒有一個統一且規範的組織進行管理，所以一次又一次類似的案件在這片海灘上不斷地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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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維克托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卻發現打火機不在口袋里。他不屑地「嘖」了一聲，將未點燃的煙折成一半，扔進垃圾桶里。

黑漆漆的天空上余留著半點殘紅，一股血腥的感覺再次傳來。彷彿就如同多年前的那一晚。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便轉身望過去。

很顯眼的兩個人，在空曠的沙灘上奔跑。

「救命！」

維克托立刻跑過去。果然，一男一女。是一對夫妻。

「孩子什麼時候不見了？」

「我們中午看孩子在沙灘上玩得正開心，就在車子里偷偷做了點‘那種’事情，然後就……就……」

維克托簡直氣不打一出來。怎麼會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這個時候才焦急，孩子要是掉進海裡，很可能……！但他依然要強壓著火氣，安撫父母的情緒。

「不要擔心，我來幫你們找。」

他連忙將對講機打開，呼叫其他的救生員。但其他的救生員似乎身上就沒有帶上對講機，沒有一點回應。

「該死！」他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給120和110，將詳細的情況告訴了他們。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趕過來了。同時到來的還有打撈隊。

「為什麼會有打撈隊？！」

維克托很想告訴他們，這片海域沒有監控，必須要大規模地毯式搜索，如果孩子不在陸地上，就不得不排除已經在海中溺水的可能。

「他們不是打撈隊，他們只是救生員。只是相比於我要更加專業。」

父母半信半疑的眼神差點沒有把維克托殺死。他很能理解此時這兩位父母的感受，但他不能讓這兩位父母妨礙公務的進行。

他聯想起那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場景……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過了一個多小時後，那群救生員終於在維克托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後，慢慢悠悠地來到了現場。

「你們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道該讓誰走出來。

維克托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著那位站在最前排、態度最散漫的救生員扇了一耳光。他可能還不知道，那個被扇耳光的倒霉蛋就是他們這個隊伍的負責人。

「全部站好！」

維克托露出狼的本性，他的咽喉中發出「咕嚕咕嚕」的低吼聲，眼神如同捕獲到獵物般陰森恐怖，讓那些平日不服從指揮的大貓們瞬間安靜下來，一動不動，雙腿不時在顫抖。

「你們平日里，都是非常優秀的警察、醫生、消防員、公務員。為什麼平日工作的態度在這裡卻體現不出來？」

「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工作嘛……」其中一位小聲嘟囔著，似乎對眼前這位刑警有些不滿。

「你說什麼？！大聲對我說一遍！」

「報告！我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工作！」那只大貓緊閉雙眼，他知道自己說完這句話可能會被維克托立刻一隻手扔到海裡餵魚。

維克托轉過身去，朝那位父母問了句：「有香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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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余暉徹底消散盡，周圍一片漆黑。

經過大家的不懈努力，孩子終於找到了。

是被海底打撈人員找到的。

維克托想到了這對夫妻會因為自己的疏忽，失去了自己的心肝寶貝，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終於找到了。現在正在送往醫院搶救。請你們放心。」

維克托還是不敢將真相告知給這對夫妻。

反正最後他們還是要面對真相的。

維克托掛下電話，然後命令這群救生員圍著小男孩，欣賞他們的「傑作」。

救生員們此時心如刀絞。眼角的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他們沒想到自己對於工作的漠視，對生命的漠視，造就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維克托俯下身去，將白布揭開，朝著已經沒有呼吸的小男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將系在脖子上的長命鎖解下來，掛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祝你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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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的葬禮，維克托並沒有去。

因為同樣的故事，每天依然在不斷重復著。習慣了。

他特地向警局的領導請了個假，獨自一人漫步在海灘上。

海灘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而平日里划水摸魚的救生員現在也不敢懈怠，而是隨時觀察海灘上的情況，遇到危險隨時待命。

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不敢懈怠罷了。

維克托望著他們，他們望著維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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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維克托發現不遠處的海岸，那個小男孩最後被發現的地方，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束束美麗的鮮花。每束鮮花上都附帶寫著不同名字的卡片。

天上的喜鵲飛了過來，它們圍著這些五顏六色的鮮花繞了一圈，愉悅地飛走了。

（第三篇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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