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降臨,一片黑霧自四面八方壓來。黎潔身穩穩地站在原地,氣勢陡然拔高,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別躲了,出來吧!」儼然是個所向披靡的戰神。
黑霧消散,一個聲音迴蕩在這空間裡,讓人迷失方向,「你是誰?」
在電光火石的時間內,黎潔身伸出右手,精準地放在聲音的主人脖子上虛握著,再慢悠悠地轉頭看他,嘴角昂揚的自信未曾變過。
他長得好像師兄!只是比師兄略有些豐腴。
黎潔身的眼睛忽然睜開,從床上驚醒。四周的黑暗像是無形的重壓,讓黎潔身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他大口喘息著。而他的手還伸直在空中,彷彿想要抓住夢中逝去的影子。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夢?那個自己,那個聲音,那個師兄的臉……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卻又那麼遙不可及。我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黎潔身的思緒像被打亂的拼圖,無法拼湊出完整的畫面。
一陣無力爬上全身,黎潔身心裡充滿了疑問和不安,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怎麼辦?已經完全睡不著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睡意全消,黎潔身從床上坐起,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他下床穿上外套,決定走出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周遭仍然伸手不見五指,但可以依稀見到皎潔的月光從門縫鑽進房間。
他打開門,在走廊上尋找一個適合賞月的地方。半夜沒有人聲喧囂,黎潔身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平靜。
忽然間,黎潔身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發現果然是安安。
看著在清冷的月光下背影稍顯淒涼的安安,黎潔身認為一定是自己太擔心安安單薄的小身板,所以才會做這種夢。
他微微一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安安養得白白胖胖的。於是開啟了他的投餵計畫。
此後,黎潔身總是細心觀察著安安,心中充滿了關懷。每當用餐時間來臨,他總能觀察到安安那隱藏的飢餓眼神,那種微妙的猶豫在選擇食物時顯露無疑。
或許那些根本只是自己的主觀詮釋,但黎潔身沒有意識到。
於是在每個空檔每個間隙,黎潔身都會悄悄地從自己的包裡拿出零食,假裝無意地說:「那個……我吃不完這些,師兄要不要來點?」
安安最初有些猶豫,但在黎潔身溫暖的堅持下,最終接受這份心意。
黎潔身看著安安吃下零食那一刻,一股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充滿了心中。看著安安臉上露出的笑容,黎潔身感到一種深深的喜悅。對他來說,確保安安能吃得飽、養得胖比什麼都重要。
每當他從包裡拿出零食,看到安安眼中閃過的一絲驚喜和雀躍,黎潔身的心中就會湧起一股暖流。這種感覺比吃到最美味的食物還要令人滿足。畢竟脂肪也是長在別人身上(大誤
安安對於黎潔身突然的關心感到很迷茫。但他沒有害怕,反而心安理得地受著。對安安來說,只要不是自己主動賣慘,那就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別人的關心而已我有什麼受不得的?
但是除了黎潔身的關心,安安在這世界裡幾乎沒有人關心他了。
這點黎潔身也覺得很怪,他明明幼稚到像個需要照顧的嬰兒,為什麼大家卻一直以為他是能獨當一面的大人?
同一年,又到了蕭瑟的年底,寒風將半夢半醒的腦袋凍僵。
黎潔身焦急地推開安安的房門,眼神迅速掃過,最終停留在安安身上。
黎潔身的臉色比灰蒙蒙的天色還糟。他的衣著失去了往日的平整。他的臉上留有淚痕,眼睛紅腫。他的笑容被深深的悲傷所吞噬。他的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周圍的世界在他眼中失去了色彩,一切都顯得那麼遙遠和模糊,就像是他正處在一片無盡的霧中,找不到出路。
「呃……你還好嗎?」安安關切地問。其實他原本想質問黎潔身為什麼闖進他房間。
黎潔身直盯著空中的某個點,心不在焉地搖搖頭,「你知道嗎?巫師的預知夢,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夢。」
安安看著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瞳孔裡是一片黑暗,埋藏著深不見底的恐懼和不安。
「什麼東西?為什麼啊?」安安受他影響,感覺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快,像是遠處雷聲的回響,也像細細密密的雨點砸下。
他把手在黎潔身面前揮了揮,「黎潔身,你怎麼了?你做噩夢了嗎?」
黎潔身靠近安安,「巫師修煉到最高境界時,會做一個預知大夢。這個夢會預示他們的命運。」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宛如警鐘在安安的耳邊敲響,「這是一個里程碑,預示自己是個足以頂天立地的巫師;也是一個護身符,可以助自己避開生命中的大劫。」
安安靜靜地聽著,努力讓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關切,卻還是不免流露出一絲迷茫。他不確定黎潔身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這是他足夠依賴我的證明嗎?前世的他也有跟前世的師兄傾訴嗎?
不對!前世好像沒有師兄。那麼,我今生既然在這裡,是不是就說明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安安眼神中燃著希望,熱切地看向黎潔身。
黎潔身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我看到江拖泥,他……他殺了好多好多人。我看到他率領一大批怪物圍殲兩個人。我看到了他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被刺穿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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