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的重生 - 04 重新出發

自天文學會滙報之後，已經過了一週，我在第二天便立即退出了學會，現在是沒有任何課外活動，放學就立刻回家的學生。但是學校有個全人教育的方針，規定每一位學生一定要有自己所屬的學會或是社團，所以我正站在教員室的門口，被班主任召見討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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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羅老師是位新進的教職員，任教初中數學和高中生物。中四上學期在我退出學會後，她也像這樣在放學後召見我，對我說教了一番，即使那時她已經不再是我的班主任。雖然時間點對不上，但我有感要再來一次四年前的說教，所謂的既視感，是不是就是指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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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叡詩，開學到現在不過是過了不足兩個月，你為什麼會突然退出天文學會呢？」

「因為我認為天文學會的活動方針並不適合我」

「你自中一就是天文學會的成員，而且從負責的陳老師打聽出，你好像早就定好大學的志願是H大的天文系。理由真的只是這樣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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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來了和四年前差不多的對話。羅老師是新入職的緣故，她並不知道學校的天文學有多爛，所以才會稀奇我退出的理由。但是接下來的對話，便是毫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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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要考進天文學系的心意，有沒有改變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

「果然是這樣嗎？那你要考慮清楚，最近幾年H大天文系的收生不多，也有傳聞說H大將會停辦天文系的課程」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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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老師和當年的老師說下了幾乎一樣的話，而事實上H大也的確在我中五那年停辦了天文學的課程。老師說的都是實話，但對那時的我，卻不是什麼容易聽入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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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知道，天文系在本地的就業選擇道路，其實並不寬闊嗎？你雖然還只是中三，但我看過你過往兩年的成績，只要你保持水準至畢業，基本上什麼學系也是你想要就能考上。說實話，你執意要考本地的天文系，我反而覺得浪費了你的好成績」

「羅老師，你也太抬舉我了，我的成績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好。那你覺得，計算機科學，或者是機械工程，這兩個學系適合我嗎？」

「你的話一定能考得上，但論到適合不適合，首先得看你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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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開試的其中兩份試卷都交了近一半的白卷，也是因為我不想做到什麼學系都能考上，所以最終考出來的分數只是勉強達到計算機科學的收分。現在回想起，不論是交白卷，還是亂填志願，真的是亂七八糟的，我到底是在和誰賭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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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呢，我只是隨口說說的」

「不過，你真的要讀天文系的話，我認為你去外國讀會更實際。你應該知道我們學校每年都有三名校長推薦的名額，只要得到校長推薦，要入讀海外的名校會省下一半的工夫。你在高中兩年半都保持年級前五的成績，我保證你能得到校長推薦的名額」

「謝謝老師的關心，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讀天文學的打算了」

「是嗎？那你是有新的志願的意思？」

「這倒是還沒考慮好」

「這樣啊，你還只是中三，有很多時間讓你考慮，但是千萬別去考你隨口說出來的計算機科學，或是機械工程，除非這是你考慮清楚後的志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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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諷刺，我不但沒有拿到校長推薦，更是沒有出國升學。而我會把計算機科學和機械工程掛在嘴邊，也是因為我實際上考上這兩個學系。但是老師說得沒錯，現在讓我再次作出選擇的話，我死也不會再讀這兩個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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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你現在沒有參與課外活動，這不合乎學校的要求。你去當圖書館管理員吧，下週一放學當值，正好那邊缺人」

「我明白了」

「明白事理就好。我對你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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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老師是個認真盡責的老師，她是出於好心才對我說教，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我卻是不由得覺得很煩人。大學沒有班主任，教授也大多不會花時間在本科生身上，所以要做什麼都是自己的自由，當然也得自己承擔責任。我隨著自己的意思轉系，最終只是由一個沼澤陷落到另一個更深的沼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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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四退出天文學會之前，我隨便地加入了由羅老師負責的生物學會，雖然實際上一次聚會也沒有參加過。也因為這樣，我沒有過往擔任圖書館管理員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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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即使是回到五年前，只要我一步又一步作出不同的選擇，就會漸漸地得走向和以往的記憶大相徑庭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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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看教員室內的時鐘，現在快四點半，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學生都回家了吧。我背上書包，走出教員室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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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校門前的走廊，剛好撞見從梯樓來到地面，同樣離開學校的璘㬢。她看見我，稍微睜大雙眼，然後停下來，等我走過她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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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要離開學校？」

「對，剛才羅老師找我有點事，去了趟教員室」

「這樣啊，羅老師好像很愛找學生談話，你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只是我現在沒有課外社團，所以她讓我去做圖書館管理員」

「你退出天文學會了？為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為了和過去做個了斷吧」

「這是什麼，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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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週五，沒有任何社團活動的日子。璘㬢的家很近我家，所以我們間中會一起放學回家，以我對中學時的記憶來看確實如此。只是回到五年前之後的這段時間，一次都還沒有和她一起放學。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是因為我習慣了中學畢業後，和璘㬢之間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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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自畢業之後，久違地和璘㬢回家的日子。我們一起走出校門，走到學校對面馬路的巴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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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你，行蹤很奇怪啊」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啊，最近午飯時間去你課室不見人，放學後你也是很快就回家」

「這樣啊，最近我都在和文韻一起吃飯，放學後沒事留在學校，就回家了」

「誒？你和文韻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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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紅綠燈，璘㬢停下腳步，錯愕地看著我。但是很快，她便轉換表情，笑著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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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和葉文韻關係那麼好，那就更應該告訴我們，下次四人一起吧」

「這樣好嗎？」

「當然，影玥也很在意你去哪了啊！而且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像這樣擴張人際圈，不也挺好嗎？」

「好吧，那我等會告訴文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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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許下了重要約定的孩子一樣，璘㬢高興地展示出滿足的笑容。停下來的腳步再次踏出，她輕快地走向巴士站，我在她身後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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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下週六，你有空見個面嗎？」

「有空喔，難道你要找我約會嗎？」

「約會……我是說那天是你的生日，你不介意的話一起慶祝的意思」

「哈哈，開玩笑的，但是謝謝你。我有部想看的電影，一起去看吧」

「可以的，還有什麼地方要去嗎？」

「誒，可是……」

「是你說的約會吧。一般來說，約會只會去一個地方嗎？」

「也，也對，那就到時再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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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㬢對我露出比剛才更為燦爛的笑容，登上來到的巴士。她從前就很喜歡笑，而且她的笑容也充滿感染力，只要待在她身邊，就會不自覺地臉上也掛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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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學畢業的每年，我都有單獨和她慶祝。只是升上大學後，我和她沒有經常聯絡，也因此錯過了慶生的機會，所以這將是久違兩年的再次單獨「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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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去了不同的學校，見面的頻率就會減少，感情也會漸漸褐去，就算曾經形影不離，兩人的交集終歸會成為平行線，多年的交往也不過如此。就如同我曾經對天文學的執著一樣，隨著時間而沖淡，只剩下一絲的空殼。但是，對璘㬢我有一件事要搞清楚，即使是現在的我和她已經無法回到中三時的關係。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aor4qP6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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