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四章 — 死結；楔子

「欸，你相信嗎？」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gA62az6b

「嗯？」

「聽說風，是從世界之間的夾縫中吹出來的呢。」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drGYd2Yp

「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世界存在？」

「很有可能啊，你怎麼會覺得蘋果樹上只有一顆蘋果？」

「這麼說也對。」

「對吧？只是我在想……」

「想什麼？」

「如果風再強一點，會不會把其他蘋果也給吹過來啊？」

合眾國曆五十八年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zS2xQzMS

在大陸的極北之地、細雪紛飛的雪山山脈東北部某處，由冷杉林所包圍的一片平緩雪坡上，正聚集著六十餘人。

雖然人數眾多，但老實說，就算有人從一旁的山峰往下看，可能也不容易發現雪坡上有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除了正在下雪導致視線不清，最主要還是因為這些人都穿著與雪地融為一體的白色長袍，沒有一人例外。

這時，這群白袍人之中有人開口了。

「莉絲，準備好了嗎？風向開始變了。」

聽到這句話，克莉絲多才像是突然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

「嗯，尼歐，我好了。」

尼歐點了點頭，與站在身旁的其他五人交換了下眼色，六人便像是早已排練好一般各自走向屬於自己的位置，沒有一個人搞混。到達定點後，假如從高處看下去，便能發現他們是以克莉絲多為中心圍成了一個正六邊形。

見六人準備妥當，克莉絲多向其餘眾人大聲喊道：

「各位，請離遠一點，儀式要開始了。」

眾人於是配合地向後退開，為克莉絲多等人騰出了一個不小的空間。接著，克莉絲多站起身來緩緩轉了一圈，目光逐一掃過圍繞著她盤坐在地的六人。

克莉絲多看得出來，他們一個個眼中，都帶著無比的堅定與強大的信念。

只有一人不同。

並不是說那人的意志不夠堅定，也不是說他的信念較為薄弱，而是除了這兩者之外，他的眼中還有些別的什麼。

那人的名字，叫派恩尼歐．比崔特。2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2lr6tagB

在他回望著克莉絲多的目光中，有著對她的絕對信任，以及那一直以來，總是給予了她救贖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的溫柔。

看到這個眼神後，克莉絲多下定了決心。

她絕不會令如此溫柔待她的人再一次失望，絕不會。

「諸位，我要開始了。」

深吸一口氣，克莉絲多開始唱起了歌。

起初只是細細的哼吟，但隨著克莉絲多在其中注入了情感、注入了想像，空靈而優美的旋律開始流洩而出，隨著風、隨著雪花，飄散在沉寂的銀白大地上。

打開吧。

克莉絲多心中祈禱著。

呼應我的請求吧。

藍色之斐爾。

驀然間，終年不止的山風停息了，但輔助克莉絲多的六人對此毫不意外，真正令他們驚訝不已的，反而是接下來出現的景象。

依據過往經驗，風止後，和者圍成的六邊形中應該會出現絢爛的七彩之風，但此刻事態的發展卻並非如此。異界之風是出現了沒錯，但是那風……卻是藍色的。

以派恩尼歐為首的六名和者絲毫不敢大意，他們隨即閉上雙眼，將全副心神集中在輔助歌的上頭。不久後，藍色之風便開始繞著克莉絲多飛速旋轉，混合著飄落的白色雪花，形成了白藍相間的冰之旋風。

就在這時，克莉絲多與六名和者聽見了一道鋼鐵般的冰冷嗓音。

「古雷德的子民啊，妳為何呼喚我？」

那聲音帶著一股令人不自覺感到恐懼的力量，在七人之中，更以克莉絲多的感受最為深刻，但早有準備的她努力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強作鎮定道：

「為了取回多年前託付予您之物。」

過了一會，那聲音道：

「那麼，妳還記得我當年說的話吧？」

克莉絲多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

「記得。」

這個剎那，異界之風靜止了，但並沒有消失，在六邊形之中，可見藍色的風之線條突兀地停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幅夢幻又詭異的景象。一注意到這個變化，克莉絲多立刻向派恩尼歐努努嘴，示意他先帶著其餘五名和者離開。

真的沒問題嗎？

派恩尼歐狐疑地以唇語問道，克莉絲多則是堅定地點了點頭表示不用擔心。見克莉絲多如此篤定，儘管心中仍有幾絲不安，派恩尼歐還是站了起來，帶著其他和者退到了稍遠處的樹林裡。

「妳想保護他們？」

那聲音問。

「沒錯。」

克莉絲多答。

「那妳那些站在一旁的其他同胞呢？他們就不值得妳保護？」

「不能這麼說，但剛才那六人對我的村子來說是更為重要的存在。」

「是這樣嗎？在我看來，他們性命的價值似乎沒什麼分別。」

「在您看來也許真是如此，但我相信您和我對於所謂價值的標準並不一致。」

聽完，那個聲音笑了，然而即便是笑聲也依舊令人不寒而慄。

「嘿，好個能言善道的女人！但妳可曾想過，在斷定他們價值並不相等的同時，妳已然做出對於人類價值本身最為嚴厲的批判？」

克莉絲多凜然道：

「我不在乎，在這之前，我早已犯下過更嚴重的罪。」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妳可真是我見過的人類中最為冷血的一人。」

克莉絲多不語，雖然她本人並不這麼認為，但也許就這世界的標準看來，她真的是無比冷酷的人吧。

「斐爾，我之所以呼喚您，並不是為了與您談論價值與人性的問題。」

「我知道，冷漠的孩子。但我想妳也肯定知道，妳這麼做需要付出的代價……嗯，以『妳的標準』而言並不小。」

「這是當然。」

「好，條件很簡單，只要妳們能設法克服心中的恐懼，妳所期望之物便會自動出現在眼前。」

「沒問題。」

一答應那聲音提出的條件，克莉絲多便大聲喊道：

「各位，做好準備！」

但奇怪的是，身後卻沒有半個人回應她。

克莉絲多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一看，卻詫異地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呆站在原地，瑟瑟地發著抖。

「各位，冷靜下來！你們是怎麼了……」

話還沒說完，就連克莉絲多自己都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恐懼從心底升起，毫無疑問，席捲了她同胞心靈的肯定也是這份恐懼。

但克莉絲多不愧為是克奈特，她勉強保持住了自我，直覺地抬頭望向上方，只見約莫數層樓高的半空中，像是憑空破開了一道裂隙，猛烈的藍色之風正由其中源源不絕地向外狂飆而出。隨著裂隙愈破愈大，突然，一隻握著深藍巨斧的大手從中伸了出來。見到這副景象，克莉絲多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因為光是那把巨斧，就足足有將近五層樓高。

這時，那鋼鐵般的聲音可怕地笑了。

「看來，妳同胞心中的恐懼，遠比妳還要深刻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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