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七曲、教學（3）

溫德爾點了點頭，靜待老人說下去。

「三天前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吧？」

「三天前？」

「傻瓜，你不會以為那是昨天的事吧，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

溫德爾訝異道：

「我睡了這麼久？」

莫恩有些不耐地說道：

「別管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杰勒斯那小子在用御風術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溫德爾回想了一會兒道：

「那時候，空氣中稍微有種奇怪的……嗯，該說是違和感？我雖然看不到杰勒斯的風刃，但是卻能藉由那違和感察覺到。」

莫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等會兒你幫我注意，只要一發現這些孩子有誰身上出現類似的感覺，就過去敲一下他的頭。」

「為什麼？」

「因為那表示他們使用御風術的方式不正確，詳情我之後再跟你解釋。」

溫德爾點頭表示理解，開始專心看著這些孩子。這些孩童中，有些人身前的鐵球已經開始慢慢滾動了起來，好比說剛剛那個叫弗雷德的男孩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相對於其他大多數的孩子，他的鐵球明顯小了一號。

說到大小，溫德爾眼光掃過最大的那兩三顆鐵球，全都還是紋風不動。

看到這裡，溫德爾已經大概明白這個訓練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八成是種藉由推動鐵球來鍛鍊御風術的方法，隨著御風的技巧逐漸熟練，便根據熟練度將鐵球給愈換愈大。重量愈重的鐵球，要令其滾動當然也愈困難，這也是為什麼那些最大的鐵球都還紋風不動。

突然間，一股令人不快的違和感突然出現，溫德爾倏地轉過頭朝感覺的源頭看去，是最大的三顆鐵球其中之一。雖然輕微，但那顆鐵球確實開始了晃動，坐在鐵球後方的女孩則是閉著雙眼、緊皺眉頭，兩手舉起做出像是在憑空推球一般的動作。

溫德爾左手拄著拐杖，一跛一拐地走了過去。雖然動到右手會十分疼痛，但他總不能用拐杖去敲對方吧，於是溫德爾忍著痛，輕輕用右手拍了拍女孩的頭。

突然間被人拍了下腦勺，女孩不禁嚇了一跳，當她睜開雙眼看見溫德爾站在一旁對著她微笑，便發出「啊」的一聲，懊惱地咬住下唇。當然，鐵球的晃動也跟著停止。

這時莫恩也走了過來，對女孩溫言道：

「艾莎，不用心急，妳學的速度已經算快了。」

名叫艾莎的女孩喪氣道：

「可是這顆鐵球我怎麼也推不動，明明之前都很順利的……」

「重點是要心平氣和，不要心急、也不要去想像讓風變成什麼樣子。妳一心急就聽不到風的聲音，一旦聽不到聲音，就會忍不住去依賴想像力。記得我跟妳說的？風是妳的朋友，不是妳的僕人，妳得傾聽她在說些什麼，而不是想盡辦法要使喚她。知道嗎？」

艾莎看了看莫恩，又看了看溫德爾，用力地點頭道：

「知道了，老師。也謝謝你，助手哥哥。」

之後，類似的狀況又發生了好幾次。一察覺到詭異的違和感，溫德爾便會走過去提醒犯了錯的孩子，老人也會再向他們說明一次該注意的地方。至於成功將鐵球推到莫恩前方的孩子，則會雀躍地拿著大一號的鐵球再重新一次同樣的過程。

只是在換到最大或次大型號的鐵球後，絕大多數的孩子都會因為碰到瓶頸而在無意間動用到想像力，好在所有犯錯的孩子都被溫德爾一個不漏地挑了出來，而且被糾正一、兩次之後，也多半都能克服這個障礙。

最後，快要接近中午，老人才宣布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

「老師再見！」

「莫恩大人、助手哥哥，後天見！」

老人微笑著目送孩子們蹦蹦跳跳的跑下山，才回身說道：

「好了，我們也進去吃午餐吧。」

午餐是簡單的一小條黑麥麵包、一粒水煮蛋以及一顆蘋果，不過並不挑食的溫德爾依舊吃得很開心，不如說他本來就不喜歡口味太重的食物。

溫德爾很快就把午餐解決了，雖然因為只有左手能用，所以剝水煮蛋時多花了些功夫，但還是比細嚼慢嚥的莫恩快得多。看著老人慢條斯理地咀嚼麵包，溫德爾問道：

「莫恩，現在您能告訴我了吧？剛剛……嗯，還有三天前的晚上，我感覺到的那種違和感到底是什麼？」

莫恩先是將口中的食物給嚼碎吞下肚，才道：

「你還沒猜到？我還以為你肯定已經發現了。」

溫德爾推測道：

「是運用想像力來操控風時會產生的現象？」

「就是如此。有人跟你說過引導者和傾聽者的分別嗎？」

溫德爾回想了一下道：

「法萊雅有稍微和我說過一些，但是有關傾聽者的部分，她似乎也不是非常清楚。」

莫恩理所當然的點頭道：

「這也不奇怪，畢竟硬要分類的話，她也算是偏向運用想像力的引導者。」

然而一聽老人這話，溫德爾立刻想起某些不合理之處，問道：

「照您這麼說，如果用想像力操控風就會出現這種違和感，那為何先前我看法萊雅使用御風術都沒有這種感覺？她不也是運用想像力？」

「這就說來話長了，你之所以從克奈特的女兒身上察覺不到那種違和感，是因為米瑟利一脈是臨界者之中較為特別的存在，雖然她們近似於引導者，但又和其他引導者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什麼樣的不同？」

老人先是好整以暇地將手中最後一塊麵包吃完，才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如果我說風有感情，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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