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三曲、疑竇（2）

聞言，波恩臉上微紅，另一名農婦則忽然插進來道：

「噓，別發牢騷啦，拉斯格又來了，還不趕快工作！」

溫德爾等人順著兩名農婦的目光看去，發現有三人正朝他們的方向接近，其中一人騎在馬上，另外兩人則徒步跟隨一旁，身穿輕便皮甲、腰掛長劍，看起來像是士兵的模樣。來到近處，騎在馬上那人俯視著溫德爾等人，皺起眉頭道：

「你們不是當地人吧？在這裡做什麼？」

波恩顯然對這人無禮的語氣相當不滿，但仍盡可能禮貌地說道：

「我們只是路過的旅行者。」

「哦，是嗎？」

那人下了馬，溫德爾仔細看了看他的長相，這人應該就是農婦口中的拉斯格，唇上蓄著八字鬍、頭頂微禿、身材有些發福，皮膚則白白細細，一副長期養尊處優的模樣。

拉斯格目光掃過他們四人，一看見法萊雅的容貌，他的兩隻小眼頓時亮了起來，至於擔任拉斯格護衛的那兩名士兵，更像是惡狼似地從頭到尾都將視線緊鎖在法萊雅身上。

拉斯格露出諂媚的笑容道：

「哎呀呀，這位小姐可真是漂亮。你們是哪裡人呢？」

法萊雅道：

「我們是從伊特納市來的。」

「那可真遠！既然難得來這一趟，方不方便讓我盡個地主之誼，帶各位遊覽一下這片領地？敝人叫拉斯格，是本地領主修斯伯爵底下的稅務官。」

法萊雅搖了搖頭，禮貌地微笑道：

「不必麻煩了，拉斯格先生。我們只是剛好經過而已，馬上就要離開了。」

拉斯格似乎仍不死心，說道：

「一點都不麻煩！不嫌棄的話……」

但話還沒說完，波恩就打斷他道：

「你沒聽到這位小姐都說不要了嗎？」

拉斯格頓時閉上了嘴，惡狠狠地瞪著波恩，又哼了一聲才轉身朝田裡那兩名農婦走了過去，只聽他沒好氣地對農婦吼道：

「喂，妮菈，到底要我催幾次你才要把今年的稅收交上來？」

剛才那發牢騷的農婦低下了頭，低聲下氣地說道：

「拉斯格大人，請再多給咱寬限幾天，您也看到了，這片田要收割完還要一、兩天，咱丈夫和兒子又不在……」

拉斯格不耐煩道：

「你丈夫和兒子不在關我什麼事？徵兵官是我找來的嗎？總之，按你這塊田的大小，這個收穫期得繳一百六十公斤的小麥當佃租，年貢一樣是一百公斤，所以總共兩百六十公斤。」

農婦張嘴呆了半晌，求情道：

「拉斯格大人，求您行行好，有不少收成都被凍壞了，要是您又收走這麼多，咱要怎麼活到下次收成？」

拉斯格冷冷地說道：

「這你得自己想辦法，看是要把家裡值錢的東西賣了還是怎樣隨便你，繳不出作物的話，給我一枚金幣也行。」

「金幣……咱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那就乖乖把收成繳上來。明天黃昏前我還沒看見的話，就別怪我派士兵到你家強行徵收了。」

「換句話說，只要我幫她把這一金幣繳了，你就不會再來煩她了吧？」

聽到這話，拉斯格訝異地回過頭來，只見法萊雅手指間夾著一枚亮晃晃的金幣看著他。拉斯格蹙眉道：

「妳要幫她繳稅？妳在開玩笑吧？」

農婦顯然也驚呆了，只是愣愣看著法萊雅手上的金幣說不出話來。

法萊雅淡然道：

「如果你接受這種作法，我就是認真的；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是開玩笑了。」

「……好，我接受。」

說著，拉斯格伸手就要接過金幣，但法萊雅卻縮手道：

「等等，總得要有個證明吧？否則我怎麼知道你之後不會賴帳？」

拉斯格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從懷中取出一個烙著某種標記的木牌，說道：

「繳了稅的領民都會拿到這個木牌，用這個當證明總行了吧？」

法萊雅轉頭看向農婦道：

「真的嗎？」

農婦看了木牌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很好，那就成交了。」

法萊雅遞出金幣，接過木牌交給了農婦，這時拉斯格看著法萊雅的眼中已經多了幾分謹慎，他小心地問道：

「難道小姐是哪位貴族家的閨女嗎？」

「我有必要回答你？」

拉斯格斜眼一瞥波恩腰上的配劍，陪笑道：

「您如果不願意說，敝人當然也沒資格勉強您。祝您接下來旅途愉快。」

說完，拉斯格微微行了一禮，隨即上馬和兩名士兵一同離去。直到這時，那農婦似乎才回過神來，她緊握住法萊雅的手連連搖晃，顯然是想表達謝意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結結巴巴道：

「小姐，謝謝，真是太謝謝妳了，我該怎麼答謝妳才好？」

法萊雅輕輕搖頭道：

「我不是為了妳的答謝才這麼做的。但如果妳有認識的人也需要幫助，就請妳用省下來的收成幫幫她吧。」

婦人立刻忙不迭點頭。

「一定會的，咱一定會的。」

法萊雅朝婦人微微一笑，隨即轉身對溫德爾等人道：

「我們走吧。」

見法萊雅就要離開，婦人叫住她道：

「小姐，請一定要小心啊。」

法萊雅不解道：

「小心什麼？」

農婦朝拉斯格遠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嘆道：

「當然是小心那些士兵了。您長得這麼標緻，可千萬別在這久留。那群將軍的附庸啊，別說幫我們收成作物了，他們平時遊手好閒、肆意妄為，看上的女孩兒家更是絕不會放過。咱只怕他們已經把您當成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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