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悲啼 - 第1章

「小姐，我們現在就要走了。老爺吩咐我帶你們出去。」奴婢慌張地收拾着東西，把袋子掛在胸前，一手牽起小小的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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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被她從床上叫醒，半睡半醒的擦擦眼睛，拍拍睡在旁邊的末迎冰，卻被她抱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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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認真拉起她們，為她們穿上廉價的麻質衣裳。眼看時間緊迫，她決定只帶一些錢財直接離開。她們再不走，恐怕就走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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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對上奴婢的眼晴，心知大事不妙。「父親和母親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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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說：「他們會從另一處離開。」她實話實說，也不敢忍瞞。畢竟大小姐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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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需要半夜逃離的嚴重性，末迎雪立刻牽着末迎冰跟着奴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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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別走散。」奴婢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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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看到府中竟有一些黑衣人，他們的神情明顯在找人，更是想要不動聲色地行事。她抓住妹妹的手也不禁收緊，閉住呼吸。正當她們走到另一處時，末迎冰不小心踢翻旁邊的一個鐵罐子。這下子不用多說，直接驚動到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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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已經沒有用了，奴婢把掛在身上的包戴到末迎雪身上，對末迎雪說：「待會我會先跑出去，你們在這裏等那些人走後，你帶二小姐往右邊跑，經過花園到後面的出入口，會有人接你們的。我之後再和你們會合。」未等末迎雪回應，她已經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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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暗角的兩姐妹只好一動不動。末迎冰一向膽小，只能低下頭，卻不斷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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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二人的性格分別這麼大呢？姐姐末迎雪一向膽大勇敢，活潑好動，喜歡練武。妹妹末迎冰則膽小怕事，十分文靜，不過自小體弱多病，平日都在畫畫、練字、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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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這一招果然把那些黑衣人引開了。末迎雪站起來從門縫中觀察着，雖然他們的距離很遠，她卻隱約見到一把劍刺進奴婢的胸口。末迎雪驚訝得捂住了嘴，抱緊妹妹。眼見他們的附近靜下來，沒有人守着，她拉着末迎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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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個從小照顧她們長大的奴婢姐姐，末迎雪忍住淚水。她牽着末迎冰快要到出入口。可是，一陣聲響突然劃破空氣中的寧靜。回頭一看，火光染紅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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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父親母親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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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只想立刻回去看看情況，可是見到末迎冰的狀態不太對勁，心想嚇壞的她也不太可能再奔波。看到馬車已在出入口等候，她把末迎冰推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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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待在這裏。」她在車下對迎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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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冰哭着臉道:「我們的家是不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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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膽心，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的眼睛不好，別哭了！我很快回來。」她把身上的包給末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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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看一眼熟悉的馬夫，說：「去哪裏？」馬夫海哥說了一處離這裏不遠不近的地方。末迎雪想了想:「你帶二小姐就先走吧！我會再會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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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馬車遠去，她鬆了一口氣。下人住處後面的出入口也倒是隱蔽，妹妹可以安全離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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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回府內，從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條布來遮住了臉，只見下人們都已經忙着逃跑。她見不到黑衣人的蹤影，只求父母已經順利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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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迎雪，不要慌。她跟自己說。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父母的住處，在門外已見到母親倒在火海之中。眼看旁邊的水缸居然卻沒有水，末迎雪只身衝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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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紅紅，只見母親被櫃子壓住，卻已沒呼吸。不遠處見到父親背對着的身體，末迎雪按下情緒，伸手把他翻過來。眼中倒映着的卻是他頸上的一條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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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打算一把火燒掉所有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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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陷入悲傷之際，旁邊的木櫃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塊着火的木板倒下，重重壓在她的背上。她已沒法去理會背上的疼痛，只能奮力去自救。她從父親的腰間取得了一塊令牌。看看他們最後一眼，她逃出寢殿。為了隱藏行蹤，她從樹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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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們跟奴婢先逃……明明父親早已料到！會有誰如此明目張膽殺了朝廷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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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不知道是誰？可是腦海中已有幾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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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有人！快追！」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遠方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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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要加快速度了！可是再聰明再厲害的人也會累吧！一個時辰內經歷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即使多厲害的將軍府千金也跑不動了，更何況她的背上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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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洶湧無比的河流，後面是不知名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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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也是死？何不冒險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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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水很冷，可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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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醒來了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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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照入屋內。「嘶ㄧㄧ」頭很痛。末迎雪弱弱地張開眼睛，只見四周十分陌生。簡陋的小屋子，屋內的布置很簡單，一看就知道這裏不是長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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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我都忍不住把你丟出去。」一個女子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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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末迎雪一臉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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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是木蘭。你落入水中，被師兄所救。」木蘭冷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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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水？師兄？「鏡子？我要鏡子……」末迎雪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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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不滿地遞給了她。末迎雪一看鏡子，手止不住的顫抖。鏡子的面孔是這麼陌生，她眨一下眼睛時，鏡中人也眨了一下眼。「我是誰？」她問。這一問，連木蘭都懞了。她想了想，瞪大了眼睛，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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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抱住頭，突然又是一次頭痛欲裂，一些畫面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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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腳步聲接近，一個男子皺眉看着正在床上發呆的女子。剛才一聽屬下報告，只當這個女生記憶有點問題。「你叫什麼名字?」他試探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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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依舊看着前方，雙目無神道：「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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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木蘭皺起眉頭。她這狀態……怎麼又跟剛才不大一樣。平靜到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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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在哪？父母呢？」男子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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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迎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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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樣子，看來是真記不起了。既然無家可歸……「你跟着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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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木蘭上前。男子向她投出一絲危險的目光。她只能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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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迎雪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不知為何她相信這個人不會害她。雖然他身上穿着普通，布料不是最好的，但他流露的氣質卻告訴她，他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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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堅定的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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