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誕生的日子 - 親愛的死神

「帶我走吧......桑納托斯大人......」

「這世界還有何意義可言？我活著，又有何意義可言......」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我......為什麼他們都要把我丟掉......」

「今晚就去死吧......不然還要等到何時呢？」

祂閉著雙目，靜靜聆聽那些受自己所支配之人痛苦的囈語。

這個世界固然美好。艷麗的鮮花小草、人們的歡聲笑語、雨後象徵放晴的彩虹......

可就是有人無法相信「雨一定會停」，「痛苦一定會結束」的信念，每天抱持著無盡的悲觀生活，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結束這場災厄。

那些人，正是受祂支配的人。

只要一個人萌生了「結束」的念頭，桑納托斯的使者便會悄無聲息的到那個人身邊，進入他的生活，從此纏上他。

若沒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將牠的信使剷除，那麼使者們一天天吸食負面思想的山珍海味，日益強大的同時，也漸漸地將自己的宿主侵蝕殆盡。

祂在繁榮城市的街角靜靜的窺探人們的生活。與父母快樂出遊的孩子；氣質陰沉的上班族；在店內談天說笑的手搖杯店員；始終低著頭，絲毫不見青春光彩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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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街道好大，感覺隨時都會迷路，幸好我牽著爸爸媽媽的手。

爸爸說，好久沒有帶我們出來玩了，這次帶我們來這裡好好放鬆。

媽媽笑了，說她在家待得都快生出蘑菇了。

嗯？我們家會長蘑菇嗎？

爸爸說他去幫我們買冰淇淋，媽媽帶著我到路邊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我開心地晃著腳，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大人。

他穿著黑色衣服，黑色外套，黑色帽子，黑色鞋子。

身邊還有黑色的霧。

我問媽媽旁邊那個人是誰，媽媽卻說旁邊沒有人。

我說我看到了一個全身都是黑色的大人，媽媽疑惑了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她說，我們小奇高興得開始發揮想像力了呢。

這時，爸爸拿著冰淇淋回來了，爸爸媽媽又開始聊開心的事。

冰淇淋很甜，很好吃。

但是我真的看到了那個奇怪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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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孫怡秋？」

我沉默了半晌，特別想把電話掛斷。

可她是我的母親。

「你在幹嘛啊？」

「在上班.......」

「喔喔，那你吃飽了沒？

「吃了什麼？

「工作做得怎麼樣啊？

「彤彤在家嗎？在幹嘛呀？」

......關你屁事。

我沉住氣，嚥下想一指將電話掛斷的衝動，耐著性子一一回答。

「喔喔，好......

「......那你這個月什麼時候寄錢給我？」

......

錢。

又是錢。

我感覺心頭湧上一股熔岩般火熱的物質，衝上我的大腦，令我的理智一瞬間斷線。

嗶......

我用力的按下掛斷鍵，用力得手指發疼。

錢。

又是錢......

我咬著牙，試圖將憤怒銷毀。

以往，她向我要錢時還知道找些藉口，「啊啊，我最近頭好痛喔」、「我眼睛都看不清楚了」、「我身體好不舒服喔」......

而現在開口閉口，不是無謂的關心，便是直白的討錢。

我有種被啃蝕了的感覺。

剛才岩漿般火熱的憤怒被我嚥回了肚子，此時一陣無力感襲來。

我無助的直接在路邊蹲下。

登登登～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不是工作夥伴，不是主管，不是老公也不是女兒。

又是母親。

我模糊著視線，盯著那串熟悉而令我百般又厭惡的電話號碼，再次狠狠戳下了掛斷鍵。

怎麼辦？

我現在根本沒錢了啊......

「媽媽，我剛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奇怪大人！」

一個孩子稚嫩的嗓音傳進我耳裡，令我想起我三歲的女兒。

我順著孩子的聲音，望向了他所謂的黑色大人。

我本以為是孩子自己的幻想，不然就是假日穿黑衣的學生罷了。

但他看起來很反常。

黑色的衣服、外套、帽子，甚至是鞋子也是黑色的。

他身旁......好像還環繞著黑色的霧？

此時，一陣欲裂的頭痛將我拉進虛幻之中。

烏黑的制服窄裙彷彿一捆黑色的繩子，束縛著我。

腦海中滿是母親虛偽的關心，和貪婪的言語。

......

如果世上真的有死神，能否拉我一把呢？

我的視線越發模糊，四肢也越發無力，隨時都會癱倒下去。

我卻隱約看見那個全身黑的怪人離我越來越近。

而我似乎跌進了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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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他超好笑的欸！」

「什麼好笑！明明超可愛的！」

「到底有誰會把珍珠跟芋圓搞混啦！」

「哈哈哈......」

被我們無情嘲笑的，是那個從鄉下來的新店員。

他被曬得黝黑的肌膚，和鄉下人健壯的體格，健美得令人著迷。

雖然因為沒經驗而在店裡鬧了許多烏龍，但他從家鄉帶來的善良與純真依舊打動著我們。

「欸，好像有客人。」

「我出去看看。」

我走出儲藏室，到櫃檯前準備招呼客人。

「歡迎光臨～」

反射性的說完這話，我就很沒出息的被眼前這位客人嚇到了。

她看起來像是高中生，身穿黑色帽T，頭戴黑色鴨舌帽，擋住了她自己的視線，但依舊可見那顆黑眼珠更是如黑洞般無神得可怕。

我掛著尷尬的僵笑，詢問她要點些什麼。

「一杯無糖綠茶，正常冰。」

居然有學生會喝無糖綠茶......

我發出無聲的尖叫，主因其實不是因為她點了無糖的飲料，而是她不僅氣色陰沉，連說話也毫無生氣可言。

我尋思著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

「好，一共四十五元，請稍等。」

本來是可以直接往後台喊「一杯無糖綠茶」就在櫃台擺爛的，但我選擇親自去調。

她的氣質太滲人了。

我操作著機器，一邊回想高中的我。

那時的我......好像還是個對生活滿是憧憬，卻殊不知自己什麼都還沒經歷的傻少女吧。

那這位客人又是怎麼回事......

我印象中的學校生活還是算快樂的。

我調完飲料，拿毛巾擦拭冒出水珠的紙杯。這年頭點正常冰的人其實不多，尤其是女客人。

喝這麼冰不怕身體出毛病嗎？

我嘀咕著，拿著飲料和吸管返回櫃台。

「這是您的無糖綠茶......咦？」

那位少女不見蹤影。

我從櫃檯探出頭。

啊，找到了。

她無力的蹲在招牌的旁邊，全黑的背影讓無助和徬徨的氣息更加濃厚。

我有些害怕，但還是推開小門走出店外，提醒她：

「小姐？」

「......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我......」

「喂......振作點啊，小朋友，沒有那麼糟糕的，哦？」

「......啊。」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看向我。

我彷彿看到了她身邊環繞著可怖的黑霧。

「心情不好就喝點甜的吧！等我一下喔。」

她痛苦的神情流露出些許疑惑。我則是回店裡做了一杯半糖珍珠奶茶給她。

當我遞給她飲料時，她的眼睛透出了幾絲的光。

「你是讀哪所學校的啊？」

「......河景女高。」

咦？

「我也是讀那裡的耶！這麼說來你是我的學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嶄露沒心沒肺的一面，但她如流浪貓般無助的神情，令我想要幫助她。

「......學姊好。」她說。語氣還是一樣平順而不帶感情。

「有帶手機嗎？要不要加個賴什麼的？」

她不發一語，用沉思般的神態垂著眼睛看我。

我的熱情似乎嚇到了她。

無言之際，她默默地掏出了手機，而我興高采烈的掃了她的LINE。

和她在一起，我才比較像那個傻白甜的小學妹。

「啊～雖然我只是個不知名的飲料店店員，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可以找我說喔！

「學姊要幫助學妹嘛。」

她有些僵硬的和我道謝，便拿著飲料離開了。

咦，我好像沒喝過無糖的綠茶......

呃啊，怎麼這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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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週後，我收到了那位學妹的訊息。

學姊好，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空，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看到這則訊息。

我覺得你是好人，所以我向你分享我的事情。

我那天去買飲料，你一走出來就被我嚇到了，也確實是我自己太陰沉，對不起。

我會這樣，是因為我在學校......嗯，對，我被霸凌很久了。

我相信你沒有過這種經歷，那天我看到你的笑容，其實......有種遇見了天使的錯覺。

因為我從沒在學校看過那麼純真的人，大家不是愛欺負人，就是心機重。

或許是我視野太狹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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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訊息後，約她假日一起出來玩，她答應了。

我在讀河景的時候也曾遇過被霸凌的同學，我不是加害者，也沒有閒心去多管閒事。然而後來......

那場霸凌持續了太久，那位同學被逼到自殺了。

我天真的覺得，她為什麼不找大人求助，為什麼要逆來順受的被欺負？

後來才慢慢明白，壞人不會因為外界的阻撓和良心的因素就罷休，更不會因此知錯就改。

那次事件是河景女高最火爆的新聞，至今還是歷歷在目。

而那位新認識的學妹，在和她認真相處過後，我發現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人。

我告訴她，其他人怎麼說你，那都不重要，她們只是把你當作一個玩物，每天在思考怎麼把玩你，只要你表現得不痛不癢，那她們就像小孩子對玩具失去了興趣，漸漸得不想再欺負你了。

她和我暢聊之後，心情明顯好多了，可以看見她眼裡透出了以往沒有的光芒。

幾次邀約之後，她告訴我，她覺得快樂多了。在學校交到了學姊這樣的朋友，那群壞人也在她的冷處理之下，冷血的轉移了目標。

她說有種害了人的罪惡感，我則告訴她那是一定會發生的。

我看著她的笑容，那些黑霧似乎消失了呢。

我這樣算是拯救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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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桑納托斯大人支配的人們。

大人有話和你們說：

吾並非有意令汝等墮入深淵，吾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

若厭惡吾的職責，認為吾害人不淺，那便讓自己快樂，不要讓吾有機會注意到你。

死神誕日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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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死神應該也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吧。

所以，一定要快快樂樂的，不要讓死神纏上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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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好像跟誕生的日子沒什麼關係XD，不對啊，看完創作挑戰的簡介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整個大離題。但就是一時的靈感啦，硬要想跟生日有關的故事我也不會寫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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