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師 - 入魔的男人

一片黑暗，一片無聲，一片無息。

時間空泛地流動，訴諸著記憶中殘缺的片段，零散墜落，各自哀泣。

沒有時間的感覺，自然沒有生命的脈動，也體會不到外在的變遷，如同被困在絕望的死牢，一無所有。

忽然，細微的剝落聲呢喃，伴隨著黑暗的斷裂，一道細微的白光突破而入，夾帶著無與倫比的衝擊，打破既定的無知無感。

然後，雙眼終於睜開。

處在黑暗中太久，導致眼珠無法適應光線，只能暫時瞇起眼，體會久未清醒的意識。

過了多久，雙眼的主人並不曉得，只知道自己的身軀無時無刻都在戰鬥，內心則奮力突破闇的枷鎖。

雖然很想憑藉自己的意識休息，但他的時間不多，隨時會被奪去主控權。

只能快。

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計劃中的一部分。

男子起身，看清自己正位於一間空曠的房間，幾乎沒有物品，只有一面牆，上面釘著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全身血肉模糊的軀體，不知是否已死去。

男子握了握雙手，認真感受身體的每一呎一寸，彷彿一個垂死的生命，浴火重生。

此刻，他不再是全身覆蓋著黑暗，顯現出肉色的肢體，還有陰暗低沈的面貌。

他有著跟弟弟相似的五官，但輪廓更深，每一處線條豪放有力，鼻樑高挺，瀟灑中帶有沈穩的霸氣。

只是剛剛奪回身體的他，眼神空泛，神情迷茫，尚未完全掌控身體，呈現一種不協調感。

他是燕天翔，燕馳月急欲尋找的哥哥。

「你是誰？」虛弱無力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整個空間除了他，只剩下牆上那生死未明的傢伙。

「我......是......誰......。」燕天翔艱難地復述剛才的話，語氣帶相同的疑惑。

偃十緩慢地移動眼珠子，現在的他連呼吸都覺得很痛苦，失去身體知覺，處於一種半死人的狀態。

原本暗紅色的靈波變成了死氣的灰色，代表生命將臨終界。

看著自己奮力吐出一句話，對方卻還以詭異的反應，困惑油然而生。

難道他真的變了個人？

雖然不清楚過了幾天，但偃十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漫長的時光。在這幾天中，小小的空間就像經歷了一場轟炸。

這傢伙事先在房間內部和外圍半徑五公里處，設下某種阻斷靈波的結界。接著，他體內的東西終於按耐不住，一口氣衝出來。

那惡靈與凶魂四竄、魔氣籠罩的場景，讓偃十宛如置身於地獄。

他從未懼怕過任何東西，惡霸、鬼魂、妖怪，甚至不惜與魔鬼交易，成為能夠操縱屍體的操魂師，好繼續展現他無止盡的邪惡。

無所畏懼的惡棍，兼惡名昭彰的連續殺人魔，如今卻崩潰了。

他甚至放棄了求生，只希望在死前，知道殺死他的是什麼怪物。

「我不知道你是誰、為何抓我，但拿走那東西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燕天翔一經此話，才想起他真正的目標，並不是這該死的操魂師，而是大衣口袋內，那紅色的小袋子。

看到對方終於有了反應，偃十稍微鬆了口氣，他隱約覺得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

「作奸犯科二十幾年，把惡警和清潔者玩弄於鼓掌，現在卻被一個神經病釘在這裡，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那傢伙。」偃十在心裡幹罵了無數次，暗自發誓今後不再與「非人類」有任何掛勾。

燕天翔朝偃十走過來，他氣若游絲說：「要殺我就快點，我最討厭拖泥帶水的拷問，跟個娘炮沒兩樣。」

燕天翔沒有反應，只是按住偃十的胸口，一股刺痛竄上心頭，偃十隨即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懸掛在大樓的避雷針上。強風襲來，加劇身體的傷痛，偃十知道自己是沒機會逃走了。

燕天翔站在底下，看著遠方。

寒風刺骨，夜月高掛，這棟大樓位在城市的邊緣，是與郊區的交界處。選在這裡，一方面可以避免波及不必要的人，一方面也方便他行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燕天翔無動於衷，只是靜靜地坐著。等待著。

風，停了。

他站了起來，感應著周遭靈波的變化。

此時，偃十才明白抓走他的真正目的—引出他背後的人。

偃十忽然發了瘋，不知哪來的力氣，開始狂叫：「混帳東西！你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他瘋狂地掙扎，四肢瘋狂地扭動，破碎的傷口因震動再度流血，如同沐浴在血池中，偃十全身被血紅色覆蓋著。

然後，他感覺到在黑暗中，數名人影浮現。他瞪大眼睛，懊悔著早該自我了斷，不該期望能夠逃走。

即使逃離這個神經病，將他變成操魂師的人，仍舊會找到他，然後獵補他，虐殺他。

「來了嗎？很好。」燕天翔扭動脖子，伸展四肢，全無一點緊張的樣子。

對他來說，接下來的事情，恐怕連熱身都稱不上。

靈波越來越密集，代表聚集的人不斷增加，燕天翔算了算，大概有一百人。

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他脫下頭帽，露出一雙赤紅的眼，還有滿臉的刺青，看起來極其詭異。

「抓走我們的人作為誘餌，引我們上鉤。」說話同時，他伸出像蛇一般的長舌，舔了舔似刃的指甲。

「你不是老大。」燕天翔不予理會對方故作變態的舉動，只是若有所思地說。

「傳聞這些年有個瘋子，一直在獵殺我們的同胞，而且都會問相同的問題。」

「入口在哪？」

「三十秒。」燕天翔開口道。

對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燕天翔轉過身朝高掛的偃十說道：「三十秒內你的老大沒出現，你就投胎吧。」

刺青男子聽到，噗哧一聲笑道：「所以，我們要在這裡等三十秒，然後讓你把他幹掉？」他指著上面的偃十，一臉不屑。

「他也是要死，只是死在誰的手上而已，等宰了你這自大狂後，就輪到他！」

偃十一聽，立刻全身發抖，驚駭莫名。

「不。」

燕天翔轉回身，看著刺青男。

「三十秒，是給你們老大，有機會救你們這些雜碎。」

在刺青男眨眼瞬間，燕天翔起步、飛躍、揮拳、落地，短短零點幾秒，對方頓時少了二十個人。

「一。」

燕天翔腳尖落地同時，再度跳躍，又是一拳橫掃，二十個人應聲爆裂。

「二。」

「混帳！」刺青男大罵一聲，反應過來時，燕天翔已經將拳頭擺在他眼前。

刺青男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才發現旁邊有一隻手，及時抓住那顆致命的拳頭。

「你在等我？」語落，說話者一拳揮出，燕天翔同時出拳。

兩拳交擊，雙方各自震開，但刺青男可沒這麼好運，直接被近距離的衝擊炸碎。

「好拳！這等實力，不愧連我們派出去的萼蟒都能輕鬆殺死。」與燕天翔互揍的人，看著自己冒煙的拳頭，咧嘴笑道。

萼蟒是一種存活於世界邊緣的凶獸，形似巨蛇，又如蛟龍，專門獵捕大型生物。在古代可是遠遠凌駕於恐龍的生物霸主。

「你就是老大？」燕天翔瞪著突然冒出來的對手。

「沒錯。久仰大名，你就是那個背叛的御世師？因為被逐出師門，所以只好一個人幹些骯髒的事，對吧？」擋下燕天翔的人身高將近三公尺，魁梧的像個巨人。

「難得可以見到傳說中的瘋子，還可以拿下你的人頭，太榮幸了。」巨人嘲笑般地看著燕天翔，燕天翔只是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你行嗎？」燕天翔俯身急奔，右拳急竄而出，瞄準巨人的頭。

倏地，一陣蠻力迎面撞上燕天翔，將他轟飛出去。

「太慢啦！」巨人大笑，往前急追，揮拳如狂風暴雨，將燕天翔揍至陷進地面。

「這種程度，連暖身都不夠！」巨人得意地狂笑，雙拳未停，燕天翔便一腳將他踹飛。

巨人還來不及反應，就在半空中被重擊肚子，墜落到地上。

「剛拿回身體，還不太適應。」燕天翔一腳踩在巨人身體，以睥睨的眼神看著他。

「嘿嘿嘿嘿......。」巨人露出染血的牙齒笑著。

「告訴我，入口在哪。」燕天翔並未理會他的異狀，只是將腳的力量逐漸加重。

「噗......咳咳咳咳......。你，你不知道後果，這世界不會容許你的存在。」

「喔？」燕天翔腳力一施，巨人應聲爆裂。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燕天翔連拷問的時間都省下，對他來說，任何多餘的舉動都是在浪費時間。

偃十瞠目結舌地看著一切，甚至忘卻了身上的痛楚。

老大被秒殺，其餘的傢伙拔腿就跑，轉眼便消失不見。

燕天翔轉頭看向偃十，偃十深知自己小命不保，趕緊用盡全力大叫：「不，不要殺我！我可以幫你，真的，我可以幫你！」

不僅僅是出於畏懼死亡的怯懦，就在剛剛，偃十發現自己想要知道更多，更多關於這世界以外的東西。

這慾望，已經超越他玩弄人命的嗜好。

「不管你要找什麼入口、什麼人，我都可以幫你！求求你，不要殺我！」偃十毫無尊嚴地求饒，但燕天翔眼中的殺意卻絲毫未減，只是多了份好奇。

是什麼讓他亟欲渴求活著？

眼見燕天翔仍未改變心意，偃十趕緊補上：「我認識很多人，說不定他們知道你說的入口在哪裡，真的！我雖然只受命於他，但我遇過很多不同勢力的人，一定有人可以幫你！」偃十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剛剛被踩爆的巨人。

偃十突然感到一陣鬆脫，加諸在他身上的枷鎖被解開。他狼狽落地，立即吐出幾口鮮血。

他以為自己得救了，卻沒想到是惡夢的開始。

「從現在起。」燕天翔冰冷地瞪著他。

「用盡全力，證明你有存活的價值。」

「諾，你的生日禮物。」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青翠的蘆葦仰頭盎然著，微風乘隙而過。

河邊，兩個小孩正在玩耍。

「哇！」在河中抓魚的男孩衝上岸邊，看到哥哥遞給他的禮物。

「這不是那個現在最流行的音樂播放器？」小男孩看著手裡不到十公分大的金屬物，滿臉欣喜，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你怎麼買到的，這不是很貴嗎？」小男孩興奮地問。

「開玩笑，我可是你哥啊！上次我們溜出去的時候，你不是一直盯著玻璃櫃裡的這東西嗎？所以我就偷偷買下來囉。」小男孩的哥哥一臉得意的說。

雖然說得輕鬆，但他可是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大半夜跑到店裡偷走的。

「哇！」小男孩盯著手中的寶貝，嘴巴張的快比臉還大了。

看到弟弟滿足的表情，做哥哥的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哥！」小男孩猛地抬起頭，努力做出認真的表情，說：「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一定會聽你的，我會保護哥哥的！」

小男孩的哥哥聽到最後一句時，身體震了一下。他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弟弟的頭，笑著回答：「好弟弟，你只要答應我兩件事，然後永遠遵守就夠了。」

「好，哥哥你說。」

「你一定要變成比哥哥還要強大，還要堅定的人，保護所有你重視的人，知道嗎？」這些話從一個小男孩口中說出來，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他的神情和語氣，卻無比認真。

彷彿，他要將某樣東西託付給弟弟。

「還有最重要的，不管以後哥哥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追究，也不要管，就當作沒有我這個哥哥，知道嗎？」

「什麼沒有哥哥，你就是我哥哥啊！我長大後要跟全世界的人說，我有一個史上最厲害的哥哥，他會保護我還有爸爸媽媽，不攘任何人欺負我們！」小男孩開心地笑道，此刻，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並不是愛聽音樂的他，拿到了渴望的禮物。也不是因為，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禮物。

而是，這是最疼他的哥哥，所給的禮物。

「臭小子，我剛剛明明就說你要變得比我強啊，你又在裝傻。」小男孩的哥哥伸手要巴弟弟的頭，不料弟弟一個快速的後仰，驚險躲過他的手。

「哈哈哈，如果哥哥追得到我的話。」小男孩靈活的往後一翻，轉身跑進河中。

「好啊你，才剛說完就得意忘形，白送你禮物了。」

哥哥跳起來，開始追著頑皮的弟弟。兩個正處天真童年的兄弟，就這樣在河邊渡過了一個下午。

畫面突然切換。

一睜眼，他矇矓地看見一張臉龐。

是一直以來，想守護的人的臉。

鮮血不斷流入眼中，他依然艱辛地撐大著，只為了一再確認，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對不起，你又欠我一次了。」眼前的人微笑，但卻止不住血水從嘴角滑落。

他想要抱住眼前的人，雙手卻在她背後摸到一柄鐵桿，他視線往下移動，發現一根長矛從她的背後貫穿至肚子。

他慌張地按住傷口，想止住血，將身上所剩無幾的靈力灌注到傷口。

靈力卻像石沈大海，眨眼即逝。

「不要浪費力氣，好好地看著我。」她氣若游絲地說，那柄長矛的刃頭被塗滿了劇毒，足以摧毀任何想要治療的藥物或靈力。

他全身顫抖著，無力與害怕佔據了思緒，他從未想過會失去重要的人。

從未想過，因為他拚了命的守護。

「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鬥嘴了。我......。」最後的幾個字沒能說出，就這樣閉上了雙眼。

這一閉，斬斷了他最後的希望。同時，也切斷了他混亂的意識。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只剩下空白。

偃十看著身旁的男子，心裡一陣疑惑。

從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等了兩個晝夜，這傢伙卻只是閉著雙眼，絲毫未動。

他時而冒汗，時而散發出爆裂的靈壓，不穩定的波動起起伏伏，震得偃十都快暴斃了。

這幾天下來，偃十大概了解了這怪物目前的處境。

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他竟然將數量眾多的惡念強行囚禁在體內，慢慢的消化。

雖然偃十成為操魂師不算久，但他走遍世界各地，也未曾聽聞能吸收惡念的術法。

所謂的惡念，便是人心中之惡。

每個人心中都有善惡兩面，在成長過程中，惡伴隨著憤怒與厭惡不時浮現。

作弊的惡，霸凌的惡，嫉妒的惡，叛逆的惡。

小小的惡就像白衣上的污點，放任不管，便會擴大增生，最後將白色吞噬殆盡。

惡念伴隨智慧與意志而誕生，因情緒與思想而茁壯。

當惡念達到了頂點，只剩破壞殺戮毀滅，就變成了魔鬼的俘擄。

邪惡歸邪惡，但偃十每次犯罪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加上十足的把握與運氣，才能不停逃過追捕，恣意濫殺。

他無法想像，一個沒有了思想與意志，只剩惡念的的軀體，如何活下去。

「來了。」

一陣隱密的騷動傳來，打斷了偃十的思緒。

燕天翔睜開雙眼，他感覺到空氣中的波動紛亂。這現象，只有當另一個帶有強烈靈波的物體靠近時，才會產生。

「好強烈。」

偃十訝異地看向前方，過去幾天以來從未遇過這麼強的靈波，幾乎都是一些比他還要低等、剛要轉化的惡噬。

這等級超出了偃十的理解，是他不曾見識過的。

真正的，惡魔。

「喂、喂！究竟是什麼怪物啊，太可怕了吧！」

偃十渾身顫抖，他的狂妄早就被消磨殆盡，只剩懦弱與恐懼。

兩天前，他們便抵達這個俄羅斯的廣大冰原，然後靜靜地等待。

四處不見任何建築物或人跡，甚至連雪地生物也鮮少露面。即使是在陸地開發達到百分之九十的時代，這裏依舊是個與世隔絕的兇險地方。

然而，燕天翔是對的。

釣大魚需要的是恆久的耐心，跟絕對的自信。

燕天翔凝神以對，這可是他截至目前為止，釣過最大的一條魚。

暴雪肆虐的天氣，擋不住戰鬥的步伐。

自遠方而來的腳步不斷逼近，最後停在十步之遙的距離。

「我以為，脆弱的人類不會來到這裡。」低沈的聲音，宛如低鳴的虎，沈重而兇狠。

「脆不脆弱，由你自己鑑定吧。」

語甫落，燕天翔瞬間衝刺，兩步便來到對手面前，起手即是致命招式。

「龍咬！」

燕天翔四指從中間分開，二上二下成龍形之爪，指如鋒刃，隱約發出龍的咆哮聲。

對手側頭閃過，燕天翔左手由下而上揮擊，右腳同時旋腰踢出。

對方反應迅速，雙手架起擋下攻擊，手腕一轉，握住燕天翔的腳猛力將他甩出。

被丟出去同時，燕天翔在空中轉身，左腳凌厲後踢，踢中對手的胸膛，藉由反作用力彈出，穩穩地落到地上。

腳剛落地，燕天翔雙手一揚，強勁氣流隨之翻升。

「龍咆哮！」雙爪向前，龍形震波撲向前方，卻在距離對方三步前，被兩隻無形的巨手拍碎。

「果然很強。」燕天翔一改剛才的快攻節奏，冷靜地站在原地，觀察對手。

一輪交手下來，對方居然寸步不移。

燕天翔很少採取主動快攻，通常都是以壓倒性的力量擊垮對手，但眼前這個人確實給他少見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熱血沸騰。

「你的實力，在御世師中排名如何？」

在剛才的近身戰鬥中，燕天翔看見對手的面貌，是一張沒有臉皮的骷髏，只剩一雙血紅色的眼閃爍著。

「很可惜，我已經不是御世師了。」燕天翔不以為然。

「惡名昭彰的叛徒，是吧？」骷髏冷笑。

「既然聽過我，那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廢話。我只問一句，入口在哪？」燕天翔冰冷地說。

「是他。」偃十在後頭顫抖著。他曾聽聞過有另一個世界，是惡魔存在的世界。惡魔有一王，王下十二魔魁，每個人皆有獨自摧毀整座城市的能力。

其中有一魁，全身沒有皮膚沒有血肉，只剩骨頭。右掌生死之權，左擁不死之命。

其名曰：「死神」托瓦滅羅。

不知何時，暴風雪停了。沒風，也沒雪。

空氣凝結，萬物沉眠。

夜，更黑了。

「你能與死亡對抗嗎？」死神散發出無可披靡的威嚴，輕蔑地問。

從腳底傳來微弱的震動，然後，越來越大，大到發出如戰鼓般的低鳴聲。地底似乎有什麼正在竄動著。

「我從不把死亡當敵人。」

燕天翔無懼地看著死神，一股強大的魄力自他身上發出，與死神的死亡氣息互相抗衡。

死神雙手交叉，在空中劃著弧線，如同交響樂的指揮，盡情揮舞著。

受到召喚，無數活屍自雪地冒出，人、動物、植物、昆蟲皆不一，就像是重獲生命一樣，團團圍住燕天翔。

「難道......」偃十目瞪口呆，這完全是他的操魂術的終極進化版，不僅讓死屍復活，甚至還原他們的生命和靈波，直接否定死亡的不可抗性。

「在我面前，你是生是死皆無意義。因為，生死由我掌控。」

一對碩大的黑色翅膀從死神背後展開，同時他的手裡多了一把黑色鐮刀。

「完全沒有驚喜的造型。」燕天翔感覺死亡之氣籠罩全場。

他紋風不動，將靈波壓縮鑲嵌，轉化成猶如鋼鐵的堅硬鎧甲，罩住全身。

右手自背後抽出一柄鐵棍，左手持鎗頭，嵌住一旋，一把古文銀鎗就此成形。

槍刃合一，隱隱有雷鳴之響。

「我時間不多，死之前，記得把入口告訴我。」

燕天翔銀鎗一抬，指向死神。

死神感到非常興奮，好久沒有人能夠讓他嘗到戰鬥的滋味。

不是一面倒的屠殺，而是真正的戰鬥。

「如果，你能戰勝死亡的話。」

死神鐮刀一揮，所有活屍擺出攻擊姿態，全部對準今晚的獵物。

這些活屍是死神長年用死亡之氣餵養，加上久經土地陰晦之氣侵噬，聚集而成的殭屍大軍。

保有死前的肉體強度與本性，加上無痛無懼的身軀，堪稱質量皆精的大軍。

磅！長鎗入地，燕天翔眼神凜冽，渾身霸氣籠罩。

全體活屍緊繃，隨時待主人一聲令下，就要衝上前將獵物撕碎。

偃十屏氣，他即將看見超越想像的畫面。

「死亡嗎？」

燕天翔握住長鎗的手，因過度用力而流出血來。

閉上眼，曾經經歷過的，無法想像的慘痛一晃而過。

「我早就死過太多次了！」

燕天翔怒吼，銀色鋒芒快閃襲出。

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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