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環祭典之後,由女奴和商站使者端來的信件像雨後蘑菇般多。起初是戈潭斯家族和商館的譴責,字跡秀麗,用紙潔白絲滑,邊緣還很整齊,抬頭附上押花,還有包圍着內文的鍍金花線。克里斯汀說不用理會,這些燒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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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帶三叉戟和魚鱗標誌的火蠟印。港口府、審判法庭、金鱗衛隊、角鬥議會……各個官僚機構的索償官司和警告陸續而來。克里斯汀於是僱用辯護人和付出一些金幣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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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錢,在伊登任何問題都能解決,人們都是這樣說。我卻不知這套能不能用到克里斯汀接踵而來的麻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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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最莫名其妙。我看見金紙摺成的蘭花、豆蔻和薔薇,在伊登意味着富裕人家的求愛,分別訴說着締結家族、激情和被美貌深深吸引的意思。我在克里斯汀還沒來到書房的時候,偷偷瞥進一角,看到了噁心庸俗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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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天下午,一頂被八名健壯奴隸抬著的金轎子來到了克里斯汀的門庭前。隨行還有一隊帶着三叉戟的海王近衛,隊伍搭着整齊步伐,展開紫黑色的火焰旗幟,就連街上行人都駐足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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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啦,這次幸運的克里斯汀死定了。」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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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銅膚色的奴隸俯伏在地,讓金絲鞋子踩在背上。絲綢地氈展開,一路伸延到潔白的拱門前面。高瘦的禿頭男人邁開誇張步子,身旁還有好幾名身穿長袍的白膚男奴攙扶。黑色眼線在左,繪成智慧之眼,而右眼是黃金之鷹刺青,象徵着他是一位口舌凌厲迅猛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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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從半空中濃烈的烏木、沒藥和沉香氣味,認出他是一位虔誠的太監。來自神殿的香火,纏繞着他潔淨的絲綢長袍,讓花園中盛開的牡丹都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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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角埃米拉,克里斯汀.哥蒙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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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朗聲頌唱,但我們早已急急來到門前迎接。面對海王親自派來的使者,克里斯汀似乎不敢怠慢,我便隨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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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在太監面前單膝跪下。蒼白的禿頭男人俊美,雙眼半閉,帶着不將任何事物放在眼內的淡然。他朝克里斯汀伸出手,優雅得像個女人。克里斯汀攞手接過,並且親吻他的白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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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希爾阿迦,有失遠迎。」克里斯汀輕聲說,頭垂得比他的手更低。巴希爾將五指放在克里斯汀頭上,開始誦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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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凡尼蒂家族,偉大的伊登攝政海王畢洛克,黑火之主,自由民與奴隸之王,定風角的哈里發,千帆之主——委派阿迦,巴希爾攜來王命,傳召定風角埃米拉,克里斯汀.哥蒙即刻進宮面聖,不得延誤,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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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克里斯汀.哥蒙領旨。」克里斯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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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隨我去也。」巴希爾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說,走向他華貴的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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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從地上起來,回望我一眼,提高聲音問:「巴希爾阿迦,我能帶一位親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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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並無說不可,也沒說可以。」太監坐到轎子的陰影裏面,耐人尋味地一笑:「所以悉隨尊便,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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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鱗猶如伴游的魚兒,將我們圍在中心,隨着轎子前進。在大街核心的商路上,即使再龐大的商隊都要為我們讓出道路,以致身處熙来攘往的戈潭斯,我們的前路卻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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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有一種錯覺,我們像罪人,像巡遊的隊伍,被路上行人注視、議論着,就似犯下了比私掠者和海盜更重的罪孽。而克里斯汀.哥蒙的名字被每一個人記得,頻繁提起,說得比攝政王之名更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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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等待着克里斯汀的是什麼命運?我此刻無從得知,只知道她顯得從容不迫。她正將我拉向深淵,還是帶我飛向高峰?只怕看着她飄忽不定的孔雀綠外套,我也不會猜得出來,於是我毅然跟上去,縱身一躍,躍入碧綠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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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戈潭斯港口中央,本該最遼闊的景致以及黃金燈塔,卻被歷代海王雕像指向的盡頭所阻擋。潔白橋樑伸延而去,磚塊間灌注了黃金,大橋的柱石每顆都渾圓無比,以綠瑪瑙雕成,無法看出大小的差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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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鱗片般的城垛一層又一層,赤紅岩石的拱門散發着逼人熱力,引領着我們前行。穿過城牆之後,卻又是另一處景象,比白金之環巨大的拱頂建築佔據了視野,還有一條潔白道路,彷彿懸浮在倒映神域和白雲水池上,指向眼前宏偉的藍頂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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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宮殿的黑岩拱門下,太監開始用雙腳走路。穿過的每扇門前,都是海王近衛。金色頭盔裏,一雙冷眼沒帶任何情緒,三叉戟上的寶石卻一顆比一顆嬌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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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過了白銀、黃金和翡翠的大廳,最後來到了一扇松木造的廳門前,迎面傳來好聞的清香氣味;銀葉後來告訴我,那是北洋檀松做的門,恐怕比等重的黃金更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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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紫羅蘭色的地氈一路延伸,鋪於黑色大理石的路上,邊緣繡着金線。黑火旗幟掛在每一扇窗戶前,受陽光洗禮,風從拱窗灌進來,拂動了輕薄的絲綢慕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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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廳盡頭,我看到的卻不是王座,也不是攝政王畢洛克.凡尼蒂——說實話,我沒看過他的相貌,但肯定不是站在幕簾周圍的幾個黑衣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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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克里斯汀.哥蒙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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