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你真的是我堂妹的……呃,朋友,你應該奉勸她一下,退出家主之爭。」海曼尼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他是來勸降的。若果倚靠威嚇能結束一場家族內耗的鬥爭,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但佩特拉會因為這個原因輕易放棄嗎?恐怕不會。看來海曼尼還不知道我會成為佩特拉的代理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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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佩特拉朝我打了個眼色。我沒有猜到她期望我說些什麼,但我胸腔中的確有一股彷彿被忽略的怒火想要發洩。海曼尼眼中只有克里斯汀.哥蒙,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他大概從沒有當過我是他的妹妹,毫不掩飾地表示他想不承認我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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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這個哥蒙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憑她那自信、目空一切的神情,還是漂亮臉蛋?抑或那仔細、毫無破綻的禮儀?男人在乎的是她的名氣?美貌?可能都不是,她身上可能就是有某種說不出來的魅力,我無法察覺的魅力。悲慘身世、帶着故事的眼神,偶爾的抑鬱?反正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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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佩特拉的代理劍士。」我沖口而出,挺起胸膛走到那個文森特面前。他的確高大,但我也承繼了赫塔家的血脈,至少和我那目中無人的哥哥相距無幾,站在文森特面前只遜色一點點,好吧,也許不止一點,但塊頭不代表一切,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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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海曼尼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卻忍住了沒有發作。他終於正眼看我了,進來了這麼久,第一次不是用眼角餘光瞥我。他注意到我腰間的直刀,我能看到他稍稍驚訝,但很快消逝在那不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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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介女流,讓海倫代表我不會讓你覺得不公平吧?堂哥。」佩特拉緩緩地說,她悠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嘉許我說對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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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尼臉上複雜的神情說明他在沉思,靜了一會,我幾乎以為過了一個世紀,但其實只是半句話不到的時間,他簡潔地說:「很好,文森特,你不用替我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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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文森特有點不解地問,他那滿佈疤痕的臉看上去困惑,稍微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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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教訓海倫的只有我。」海曼尼拋下這一句,轉身離開。他的僕人遞上皮手套,一臉懵懂,他們才剛到步不久,這又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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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知道,他已達到來臨的目的,他也沒打算繼續浪費口舌,要拉動一頭不想耕田的牛,比逆風而行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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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麼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此刻我還是沒想清楚,但我知道佩特拉可能牽涉其中,克里斯汀.哥蒙也一樣,這是她們的佈下的陷阱——我。我站在其中,懵然不知自己是美味的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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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塔家族在戈潭斯的產業龐大,私人港灣、能准許好幾支商隊停靠的商站、旅館,還有抵得上一處城區的房產。但即使是如此,燈塔聳立在核心港灣的最中央,彷彿像一位傲視着整個城市的巨人,若然哪一個家族敢挑戰海王的權威,他就會降下毁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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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會會面的地方位於大宅的高處。彷彿一座半露天的宮殿,演武廳就在四道拱門環繞的陽台,從這裏可以眺望到赫塔家大部份產業。但即使再高,還是無法看到戈潭斯的盡頭,金碧輝煌的競技場彷彿一個盤子大小,歷代每個海王的雕像就似桌上棋子,沿着城中央的大道和河流,望向那座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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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君王權柄更高的是什麼?是諸神,還是別的信仰?能讓歷代伊登海王抬首仰望,甘願成為棋子。在那個時候,我還沒得知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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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塔家族的長老都到了。有掌握幾個商會的老不死,海王宮廷裏的顧問、好幾位海軍將領、波里的老城主和奧圖墨那個我還沒見過的白臉紈絝,穿得像個弄臣,身邊還跟着幾個奴隸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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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特拉身後跟着十數名頭戴高頂盔的領主衛隊而入,她的穿着從頭到尾說明,她並不會親自參加神前審判。看起來意氣風發的珍珠色絲綢由銀線點綴,華麗得像祭典的主教,裙擺的剪裁簡潔卻高雅,差點讓我忽視了觀台上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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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到的,還有幾個受封於赫塔家之下的埃米爾,負責管理定風角較偏遠的城鎮。史蒂林的卡洛,托米爾的戴爾森,兩人是我兒時的玩伴,但我想他們已經忘記了我是誰,我彷彿家族裏一個失蹤了的孩子無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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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好奇的目光投到我身上,言語間彷彿討論着我是誰,但有些人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來。我身穿從納蘭帶回來的護手甲,馬掛長刀,短裝勁束,袍子繡上天環戰龍,納蘭神話中的守護者,一條傳說身體能橫跨整個神域的巨龍,在神域戰爭中為納蘭先祖抵擋天火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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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伊登,還有更北面的地方,龍都是不祥的破壞者,由魔格納役使的戰爭巨獸,我不知他們看到我的裝束會有什麼感想,但我也不在乎。我腦海中,還有眼珠的倒映內,全是海曼尼穿起金鱗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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