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個有陰陽眼的法醫官 - Case 19: 雙屍命案

Case 19: 雙屍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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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啊生跟著馬醫生學習跟死者家屬認屍及面談等工作。而我就負責處理一宗雙居老人的雙屍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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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常帶著文件夾、錄音機推開金屬大門。穿上保護衣，再走往解剖室。推開大門，已經聞到一股濃烈的腐屍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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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難聞的氣味只要習慣了就可以。而我早已習慣，加上我在旁邊換裝備的房間煲了一壺咖啡，剛好可以微微沖淡腐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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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是上午9時30分。我是法醫蔣靜文。現在替死者鄧笑梅進行驗屍。死者身高154厘米，體重48公斤。死者頸部有手指和指甲壓痕，扼痕的形狀不規則，推斷死者曾經掙紮。口、鼻沒有異物。面部及頸部承紫色，結膜下有出血點。死者屍體開始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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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警方初步調查，女死者與男死者為夫妻關係，同住，為雙居長者，沒有兒女。與鄰居關係一般，很少與鄰居交流溝通。近年女死者身體狀況欠佳，需要長期覆診及坐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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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死者年事已高，也需要長期覆診，最近男死者發現患有癌症。根據屋內遺書，男死者怕自己死後無人照顧妻子，所以先殺害妻子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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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們並不經常外出，居住附近的鄰居也無留意，直至屍體腐化產生惡臭，才報警處理。警察破門而入發現女死者倒臥在床，而男死者頭上套有膠袋，倒臥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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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到場法醫檢查所知，死者死去已經超過5天，進入初期腐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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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完女死者就輪到男死者。我繞過放置女死者的解剖台，看到暗角處站著位老人家停留在那，沒有任何特別的動靜。我也沒有理會，繼續進行男死者的驗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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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是上午10時20分。我是法醫蔣靜文。現在替死者羅富佳進行驗屍。死者身高165厘米，體重53公斤。死者頸部有不深的壓痕，也沒有明顯的紋理，符合膠袋套在頸部，死者屍體開始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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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公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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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我按下停止鍵，然後轉身面向靈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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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是我殺的。」他語帶愧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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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遺書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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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兒無女，將來我死了，就沒人照顧伯爺婆。倒不如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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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長者殺害伴侶的案件不罕見，年事而高、身體機能下降、長期病患，甚至患癌等原因都是常見的動機。他們擔心自己離世後，患病的另一半無人照料，倒不如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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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程度上都是一種愛，是一種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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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決定。我無權也無意過問。」我轉身面向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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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怕伯爺婆不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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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麼兩人的事，我只是個外人。」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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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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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公公說得對。自己投入當中，往往只顧著對方，忽略旁邊的人。或者，感情投入得太深，太感情用事，失去理性的調節。對事情的看法就會不全面，帶有偏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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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因為愛和責任，覺得自己應該負起照顧太太的責任，將責任強扛在身上。認為一旦自己沒有盡責就是個不稱職的丈夫。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的心態將自己和妻子迫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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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身為案件主角的他，再說甚麼都無補於事，何況我這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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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不如問你太太。始終你殺的是她，不是我。」我將責任拋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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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公公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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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尋求原諒的又不是我。」我勸他自己解決，我只是法醫，不包括靈體的情感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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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乎明白，也沒有可以反駁的話，漸漸化成白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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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老夫老妻，有甚麼事就自己解決，問我這個外人又用嗎？我並不是輔導員，也不是社工，處理家庭糾紛更不是我的工作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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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將屍體打包，請職員處理之後的手續。因為他們沒有兒女，也沒有家屬可以聯絡上，當初認屍都是老人中心的社工幫忙認領。身後事如何處理也不得而知，就看看社工能否協助聯絡其他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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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返回辦公室，看到有一位婆婆在我門外等我，她有禮貌的向我點頭。我看到她的樣貌就知道是剛才驗屍的鄧笑梅婆婆。我邀請她入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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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我請婆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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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了。」婆婆坐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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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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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爺公有找你嗎？」她直接就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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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怕你不原諒他。」我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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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沉默下來，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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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原諒他？」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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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六、七十年夫妻，都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老夫老妻的生活都是這樣。」她略帶唏噓地說，始乎背後有些複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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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就是問這些？」我隔一會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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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你覺得呢？我應該原諒他？」她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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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他們為什麼他們都問我？他們既然想知道對方的想法，為何不自己問，他們自己都說是老夫老妻，為何不自己開口，反而問我這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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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不如問你丈夫。殺你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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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其實我和他在結婚前沒有見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之間其實可能都沒有所謂的愛。只是一起住的人，他盡作為丈夫的責任賺錢養家，我盡作為妻子的責任照顧家庭，一切都只是責任。」婆婆看著自己手上的玉鐲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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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你所說。他殺你都是為了一份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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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如果你看到他，跟他說，我原諒他。因為他也盡了丈夫的責任。」婆婆脫下手上的鐲子，放在我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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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婆婆你自己說。」我拒絕她的請求，並把鐲子的虛型推回給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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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娶我都是因為責任。道士說我村子有詛咒，要靠喜事化解。他們算過伯爺公好，陽氣夠好，所以將我嫁過去。聽說，當年連聘禮都是女家準備，賣女般將送我走。」婆婆看著桌上的鐲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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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資料，她的年紀不是很大，但是可能是偏僻的圍村關係，還保留著以前的習俗。我不敢肯定她口中所說的詛咒，是否就是之前嬰靈所說的詛咒。我也不敢亂說亂問，難得他們放下，也無必要將怨恨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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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我想他都想親口聽到你說原諒他。你都說了，六十年的夫妻，有甚麼話都不怕直說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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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微微點頭，起身跟我道別後化成一團白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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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前因後果，他們都是一對相處了很久的夫妻，即使不是愛侶都會是好朋友，每日朝夕相對不可能不清楚對方的想法。他們或許只是不願意去面對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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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眼中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丈夫因為心愛妻子，擔心自己離世後，妻子無人照顧所以才造成悲劇。或這就是是社會的悲劇，長者支援不足，才令他們走上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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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也不應該插手。我既不是他們親朋好友，也不是婚姻輔導員。我只是個剛好負責驗屍的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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