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雨穿透斗篷浸濕莫伊拉的襯衫領口，她摸向胸前那枚鏽蝕的黃銅懷錶——上回穿梭時空前從蒸汽朋克市集換來的玩意。指針正以逆時針與順時針交替顫動，錶蓋內側刻著「垂淚荒原」的座標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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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總要有施咒者。」她旋開空酒壺接住墜落的雨珠，琥珀色液體在壺底泛起螢光，「或者中斷詛咒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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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人發出混雜齒輪摩擦聲的低笑，符咒绷帶下的皮膚浮現青藍色紋路。莫伊拉認出那是星域傳說裡「守鐘人」獨有的刺青，據說能凝固方圓十里的時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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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錨點埋在村長女兒的婚戒裡，但婚禮在永夜前就被洪水沖走了。」守鐘人彈指喚出全息地圖，暴雨沖刷著標註「雨女祠堂」的廢墟圖標，「帶著時漏之種去找擺渡人，他會給妳指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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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被尖銳的齒輪卡頓聲切斷。莫伊拉仰頭灌下混著雨水的殘酒，喉間灼燒感化作暖流湧向四肢時，掌心的種子突然抽出銀色根鬚，扎進她昨夜被黑市商人劃傷的虎口舊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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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雨在莫伊拉舌尖漫開鐵鏽味，銀絲沿著脊椎纏成第二條神經束。她甩出懷錶扣住守鐘人腕間繃帶，鏽斑突然剝落成蝶群，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機械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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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錨偏移了七分十三秒。」她讀取錶盤浮現的猩紅代碼，齒輪咬合聲正從地底深處傳來，「祠堂廢墟正在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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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鐘人蓑衣爆出數百隻青銅鈴鐺，暴雨在鈴鐺表面撞擊出《銹骨渡》三個凹痕。莫伊拉翻出昨夜偷藏的機械蜘蛛，將時漏之種塞進它鏤空的腹腔。蜘蛛八足突然膨脹成船槳，載著她衝進倒流的雨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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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頂端垂落的鐘乳石閃爍著螢光編號，莫伊拉摸到懷錶背面新增的「夾層座標：雨蝕迴廊」。當她逆時針轉動錶冠，岩壁剎那透明如琉璃，顯露出浸泡在琥珀色液體裡的青銅棺——棺蓋裂縫探出的機械手掌，正握著半枚鑲嵌藍寶石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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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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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嗓音自溶洞暗河浮出。獨木舟上的擺渡人脊椎鑲著青銅齒輪，胸腔空腔裡跳動的卻是鮮活心臟。莫伊拉扯開濕透的衣領，露出隨銀絲脈動的鎖骨，「用我的時間軸如何？反正這具肉體……也剩下沒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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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人忽然用船槳挑起她頸間懷錶，鏽跡落水時竟發出新娘啜泣般的聲響。莫伊拉這才驚覺，溶洞內永不止息的不是雨聲，而是千萬個被澆熄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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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蝕的懷錶在擺渡人指尖蒸發成藍霧，莫伊拉耳後竄出銀絲捆住船槳。當槳面浮現《雨蝕迴廊·里層》的螢光戳記時，她猛然扯斷三根髮絲彈向青銅棺——那是上週從賽博祭壇順來的弔唁繩，專綁執念過深的機械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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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蓋爆裂的瞬間，銹水匯聚成戴面紗的新娘。她機械義眼流淌著雨珠，鑲嵌藍寶石的左手無名指根部，赫然纏繞著莫伊拉昨夜在黑市見過的錨點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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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資是未誕生的黎明。」擺渡人齒輪脊椎發出管風琴般的轟鳴，溶洞頂端垂落的鐘乳石開始滴落鮮血。莫伊拉反手抽出大腿綁帶的等離子匕首，刀尖挑起自己鎖骨纏繞的銀絲，「用兩百毫升被時空亂流污染的血，換你載我到錨點重啟的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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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棺內突然伸出纏滿水草的手，將婚戒按進莫伊拉滲血的虎口。她聽見村長女兒的聲音混雜著電流雜訊：「他們把詛咒刻進我的主機板，說愛是最高效的儲雨槽，但…也是最致命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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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人胸腔的心臟驟然停跳。莫伊拉趁機撲向溶洞顯現的瑩藍色裂縫，懷錶齒輪咬住《銹骨渡》與《雨蝕迴廊》重疊的剎那，她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從不同時空的暴雨中跌落，而每個莫伊拉的斗篷內側，都縫著那枚標記「垂淚荒原」的黃銅懷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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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裂縫噴湧出帶著齒輪碎片的暴雨，莫伊拉拽住兩個時空的自己撞向《銹斑虹橋》的虛擬座標。三枚懷錶指針交錯成六芒星的瞬間，她瞥見虹橋盡頭矗立著巨型水車——那是由無數婚戒熔鑄而成的「雨蝕核心」，每枚藍寶石都囚禁著一縷新娘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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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錨點刻進主機板的可不只妳。」莫伊拉撕開所有分身斗篷，露出每條鎖骨相同的銀絲刺青。她們同步割破虎口，讓染血的時漏之種滾向水車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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銹蝕齒輪咬住種子的剎那，暴雨化作漂浮的瑩藍代碼。莫伊拉聽見村長女兒的意識透過水車縫隙嘶喊：「拔掉第七排第三枚婚戒！那是第一個被獻祭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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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等離子匕首卻刺向水車底座的暗格。鏽斑剝落後顯露的並非婚戒，而是半截鑲嵌主機板的脊椎骨——那上面跳動的螢光圖騰，與守鐘人皮膚的刺青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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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橋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莫伊拉在時空夾層的眩光中翻身躍起，懷錶鍊條纏住水車輻條借力擺盪。當她墜入暗格深處的數據洪流時，指尖終於觸及那枚被銹斑覆蓋的婚戒，戒圈內側用納米級蝕刻著：《垂淚荒原·原型機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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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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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拉睜眼躺在乾涸的溶洞裡，懷錶指針扎進她滲血的掌心，正將《銹骨渡》的座標重新編碼成《無雨之城》的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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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星自懷錶錶盤噴湧而出，在莫伊拉頭頂織成布滿齒輪紋路的蒼穹。她拔出貫穿掌心的指針，傷口滲出的銀絲自動纏繞成《無雨之城》的立體地圖，座標軸上閃爍著「原型機α回收率87%」的猩紅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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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涸的溶洞裂縫間爬出半透明菌絲，菌傘表面浮現守鐘人的刺青符號。莫伊拉灌下最後一口混著銹水的私釀酒，踢開菌絲堆下鏤刻新娘側臉的青銅板——那竟是塊佈滿按鈕的星圖操作台，中央凹槽與她鎖骨的銀絲刺青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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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重啟錯誤的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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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絲匯聚成穿白大褂的虛影，他胸前的識別證寫著《雨蝕專案首席技師》。莫伊拉卻盯著他無名指的戒痕，那圈凹陷與水車核心的婚戒尺寸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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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線？」她將懷錶塞進操作台凹槽，錶蓋彈開時顯現村長女兒浸泡在營養艙的畫面，「你刪除妻子意識時，沒發現她在所有平行時空都種了時漏之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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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師虛影突然實體化，機械手指掐住她咽喉的瞬間，莫伊拉反手抽出插在靴筒的銹蝕扳手。扳手接觸虛影的剎那，整個《無雨之城》的星圖開始閃現《垂淚荒原》的原始代碼，暴雨聲從地底深處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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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蝕扳手貫穿技師虛影的瞬間，莫伊拉鎖骨刺青爆出螢藍射線。整座《無雨之城》的星圖如碎鏡般剝落，露出底層《銹時迴廊》的齒輪骨架。暴雨混雜著代碼殘片傾瀉而下，將技師的慘嚎澆築成青銅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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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率提升至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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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錶吸收雕像碎屑後彈出冰冷通知，莫伊拉卻盯著星圖裂縫間閃現的新畫面——無數營養艙排列在《雨蝕中樞》的巨型水車內部，每個艙體都漂浮著戴婚戒的新娘複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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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絲突然纏住她腳踝向裂縫拖拽。莫伊拉反手將扳手插進地面，鏽粉混著血珠在雨中繪出《原型機α》的全息藍圖。她瞳孔驟縮，藍圖指紋識別區竟與自己虎口傷疤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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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第799號實驗體。」
技師的聲音從水車軸心傳來。懷錶在此刻瘋狂震動，錶蓋內側座標全部替換成《雨蝕中樞》的子項目編號。莫伊拉扯斷纏繞腳踝的菌絲時，瞥見星圖倒影裡站著七個戴不同款式婚戒的自己，她們的懷錶正同步倒數著猩紅的「原型機覺醒進度：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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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突然轉向天空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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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拉躍入最後的星圖裂縫前，她將銹蝕扳手狠狠刺進自己鎖骨刺青。在時空亂流吞沒視野的剎那，女孩聽見799個雨蝕世界的懷錶，同時響起了指針歸零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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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終是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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