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蒿劍行錄 - 第二章（二）莫厘尋人遇清風

都說，立澤東山莫厘峰，遠眺江煙入蒼茫，湯綠水澈碧螺春，狂風催人登高頂，一晌貪歡。

尤其出名的，還得是一近黃昏，整座山便會被大霧淹沒的盛景。

皮質的墨色手套摩擦著粗糙皮層，他一手攀附樹幹邊上，緩慢下移，落地前不忘掰折根枝椏，充當開路工具。

男人撥開前方長得比人高的芒草叢，沙沙作響，不似風吹草動。

他左手停頓，枝頭轉了半圈，循聲戳去，一物赫然撲來，速度很快，但男人反應更快，銀輝乍閃，腰旁長刀已出。

劈下的瞬間，突然聽到一記咕嚕，左腿一沉，他維持著縱劈的動作，慢慢低頭看去。

那物死死箍住自己腳踝，男人二話不說，打算抬腳將其踹飛，卻因一句話阻止了。

「我⋯⋯好餓⋯⋯」

落日熔金，餘暉灑落整座山頭，宛若薄紗般朦朧的山嵐最是迷人。

男人架起簡易篝火，將甫獵的野兔剝皮、切割、串起，一氣呵成，放於火上熟練地翻烤。

估算肉還要一會，他將包裹中的乾糧分了大半，遞與身旁人。

「好吃！太好吃了，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青年毫不客氣，一把接過，低頭開始狼吞虎嚥地，鼓著臉頰說道：「你真是個大好人，活菩薩在世！來生我一定做牛馬報答你，唯你馬首是瞻，說了往東絕不往西！」

「做牛馬，倒也不必。」

「對了！」青年笑著說道：「我姓柳，字長風，名雲濟，小兄弟怎麼稱呼？」

「敝姓易，字清風，名鳳鳴。」男人平靜地撥弄篝火，把腿肉翻邊，繼續說道：「觀閣下似年長易某些許，請容易某尊稱一聲柳兄。」

「好！好！好！咱倆這一個長風，一個清風，可真有緣！說不準，上輩子還真是對親兄弟！」柳長風捶了捶胸膛，大笑三聲，「為兄江湖外號清風客，以後出去報我名字，為兄照你！」

易清風不答，表情掩藏面具之下，彷彿沒把這話當作回事，拿出一柄小刀，劃開腿肉，在確認過肉熟透了，轉手交給依舊聒噪的某人。

對此，柳長風不甚在意，自然地接來肉。

許是有東西果腹，他也不再吃那麼急，眼珠子轉個圈，尋個話題。

「此處窮山僻壤、荒無人煙，尋常人等不會輕易進山，為兄看賢弟氣宇軒昂，雖說戴著面具，但肯定是容貌清雋出眾，定有飄然出塵之相，斷不是普通人家，行裝打扮⋯⋯也不似六勢弟子。」

「然也。」

柳長風問道：「敢問賢弟，此番入山，所為何事？」

「進山尋人罷了，倒是兄長，又是為何入山？」易清風並不理會他話中意，直接將問題拋了回去。

「同你一樣，尋人罷了。」

「恕弟弟言語多有冒犯，若沒猜錯，兄長您應是天靜觀弟子，可天山距離莫厘山相差甚遠，平凡子弟絕不會特意來此，屬實麻煩。」易清風道：「弟弟天生愚鈍，實在想不到，兄長為何在這呢？」

「你是怎麼猜到，我是天靜觀的弟子？」被一語道破，柳長風瞇起眼睛，甚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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