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蒿劍行錄 - 第二章（三）風吹草動見凶吉

「觀兄長行頭，與江湖俠客雖無兩樣。」易清風點了點自己的右腰，示意，「但兄長忘記將羅盤與配飾收起。」

「聰明！」柳長風鼓掌稱讚，順勢接話，「為兄與友人恰逢來此遊歷，聽聞姑蘇有處龍穴，藏有驚世之物，引得天下人趨之若騖、爭先恐後，可往往有去無回，又或空手而歸。」

「於是你們二人便上山了？」

「是也！我倆人循跡上山，怎知越往深處，又是大霧瀰漫，又是野獸伏擊。」

柳長風聳肩，摩挲鼓脹的肚皮，吃飽了，話說得完全不含糊，「我與他在竄逃途中，意外分開，現下友人下落不明，而我差點餓死山中。」

末了，他做了抹頸動作，說道：「可好了！若是知道我又把人搞丟，回去之後，我是必死無疑。」

滑稽語調惹得易清風笑出聲，最開始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在他這聲笑後，緩和了幾分。

就著氛圍，兩人接續聊了不少，多為閒話家常。

從江南水鄉，一路聊到大漠風光，從高山流水，一路聊到陽春白雪。

如遇知己，無話不說。

不知不覺，黃昏謝去，夜幕鋪開，易清風抬頭仰望天空，提議道：「柳兄若想尋得友人，要不先與我結伴下山，重整旗鼓後，再尋長計。」

柳長風啊了聲，「為何？」

「方才兄長吃的，是弟弟備足七日的存糧，如今只剩一日。」

饒是臉皮厚如銅牆鐵壁，柳長風也不禁訕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易清風起身將火踢滅，揶揄道：「柳兄不擔心友人嗎？」

「擔心作甚？若不是他把糧食全搶走，我還不至於差點餓死山裡。」

「你們感情真好。」易清風彎腰拎包。

「況且就他那功夫啊！消失了整整七天七夜，急得一群和尚翻遍寺院每寸泥巴，都找不見人影，最後是他自己跳下菩提樹，才停止這場鬧劇。」

說著來氣，柳長風擺手道：「他還需要我擔心不成？保不準現在，他正臥在某顆樹上呼呼大睡呢！」

話音未落，柳長風臉色驟變，一改先前嘻笑，一手擋在易清風身前。

「有東西。」

四周霎時無聲，聽不見風吹鳥鳴，柳長風的右掌已懸置腰後，神色凝重，緊盯前方道：「來了。」

易清風蹲低身子，悄然抽出袖中的小扇，兩人駐足靜待，前面草叢輕微晃動著，過了三秒，一顆毛絨雪白的小腦袋嗖地探出。

只是隻兔子。

白兔抖擻雙耳，顯然被他們的架勢嚇了一跳。

柳長風眨眼訕笑，表情略有尷尬，雙唇翕動，扭頭想澄清幾句，後領猛被一股衝勁扯過，直直後退數厘。

與此同時，轟地一聲，塵土飛揚，巨響伴隨尖厲嘶鳴，柳長風抬袖掩鼻，雙目微張。

方才他站的那個位置，有一個黑影盤據，利爪不停刨地，張嘴不斷低吼，似在警告，目測站直挺，約有成年男性般高大。

風沙逐漸散去，兩人看得那就一個清楚了，橘白色毛皮上，遍佈條條墨色橫向條紋，延伸至腹部，尖牙利爪，好不恐怖。

好好的一座山，怎會有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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