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葬愛｜Buried Love - 彌亞亞計畫 II

“——黑心！驚傳地質塌陷，政府宣布終止彌亞亞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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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媒體爭爭先恐後地報導，使得地方單位亦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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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亞亞計畫失策，

加速”新手套”古雷夏家族，慘至流亡。

投資土地的各大黑手黨，亦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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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諾斯拉，看似轉手吃虧，卻因為投入新興的創投生技產業，在股市上獲得比原來多五倍盈利。使得新公司與新賭場需要的資金，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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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做，只是為了守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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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前陣子，酷拉皮卡在車上說這句話，他曾天真地以為那在意指”旋律是保護對象”。如今，細思彌亞亞計畫的結局，黑吃黑的手段，一目了然。他那時沈默，平靜地點出旋律生日，都不過是他轉移焦點的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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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網站。也只有那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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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喃喃道，回應自己內心的問題。唯有身為職業獵人，才能獲得珍貴情報的地方——很多黑幫雇用的保鑣，也未必能找到，專業地質兼情報獵人的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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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手捧著彌亞亞契約資料時，酷拉皮卡已經先通過獵人網站，詳細調查過了。再者，故意挑選諾斯拉家族，身處低谷的時期，策劃這場天羅地網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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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的就是削弱這些隨時反撲、貪婪至極的敵人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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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雙手環胸前，背微微地靠牆邊。時不時顧盼左側的動向。房間內的酷拉皮卡和旋律，正在交談。音量儘管微弱，仍透露衝突的跡象。其原因，在於這酷似為諾斯拉帶來利益，同時衍生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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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感的壓力，讓芭蕉嘆口氣，只為釋放沈重的備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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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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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房間內，起初是用來作為等候室。旋律找了酷拉皮卡，一劈頭便燃起兩人的對立。繼小傑跟奇犽，在友克鑫被蜘蛛捉爲人質後，她再也沒有對他發過一次嚴肅的脾氣。她蹙目著，神色十分凝重，面對酷拉皮卡無數次直挺的背影，她平生初次感受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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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脫手彌亞亞計畫，這點我能明白。但是將它賣敵對的黑幫，萬一他們知道獵人網站的事，要是他們發現你已察覺，甚至偷偷透露給媒體，彌亞亞的地質調查，這會讓老闆們陷入危機，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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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嗎”未說出口，她逐漸地清楚分析，眼前這棘手狀況的片刻，腦海浮現最毛骨悚然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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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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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語氣產生細微變化，「既不想殺人，但也不打算繼續讓老闆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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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質問，讓她自己聽見酷拉皮卡，頻快的心跳聲中夾雜著，捉摸不透的怒火。他方轉身，配戴黑隱眼的眼色，平靜逸散別具深意的哀，似乎欲傾訴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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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是火紅眼。為什麼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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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明白。」她回應，下秒間垂眸，「也或許我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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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酷拉皮卡能給予否定，換來得卻依舊是沈默以對。而沈默，總是眼前這個人，做出堅定選擇的習慣。她握緊拳頭，對於單方面的極力勸導，產生無力感。她想，如果雷歐力在這裡，她可能無法再像當初那樣，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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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無論你想怎麼奪回同胞的眼睛，我都不會阻撓你。但我也想為我的工作感到自豪，所以，我無法把眼前的事，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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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邁開步伐，臨走前，深深地閉上眼，「總有一天，你或許能明白我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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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前，最後一絲絲沁涼的寒氣蜷進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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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她將人體的任何器官一入手，她覺得她跟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她就是單純喜歡，認為沒有礙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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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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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明白，旁人總說的，靈魂依舊有可能在軀體身邊徘徊。所以庫洛洛·魯西魯詢問死後的世界，她認為這些人體器官與她的占卜信念，大同小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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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所謂的彼岸世界，

人體部位永遠只是個”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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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或許就和電視上某個遺體修復師所說的，任何人死後，終究只是一塊肉，純粹而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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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始終是為活人而設。如果那段文字有安慰作用，被安慰的，不是亡靈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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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收藏亦然，每當她的爸爸食言，每當一件件漂亮的物品得手，她才能感受到安慰。就算旁人無法理解，至少她認為她並沒有桎梏”無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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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全128名窟盧塔族認遭屠殺。多數火紅眼被殘忍挖去，部分則跟著頭顱被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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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向注重當下感覺，注重”安慰活人”的她，化身為匕首，刺傷那個跟她同齡的金髮少年。昔日，未曾讀過歷史新聞的她，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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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您真的遺憾，我和您都不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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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細嚼酷拉皮卡的話一次，自責與悲傷排山倒海而來。她再度蜷曲身體，頭額抵在雙膝，掩飾她自己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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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用什麼心情，

到地下拍賣會，參與競標同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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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火紅眼，記憶猶新。兩道叩門聲倏地輕響，她略驚得雙肩一抖。她不假思索地認定是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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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能打起精神。只要您需要，我隨時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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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駐留於耳畔、於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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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她彷彿尋求一塊救命浮板，及時叫住進門的人。然後一隻白嫩的纖手，緊竄粉色裙擺邊，「我等等…想要去找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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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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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我跟他吵架了。錯的人是我…」說著，濕淚般的霧氣覆蓋她的眼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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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認為除了占卜，”我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有什麼不對？” 。但我做錯了。我明明想要成為我理想中，不對…是不想成為一個信口開河的占卜師。但我反而對他做了更過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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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降的房間內，沒有一盞燈開著。妮翁嘗試在隔著床簾的狀態，尋覓她的位置，仍只能勉為其難地虛眼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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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在所處的位置上，奉獻與犧牲。他沒讓我占卜過，卻也沒有在這個世界獲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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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言要為活著的人擋下災難、帶來寬慰的她，實際上所做的事卻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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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很久，在我身上有沒有，可以帶給他安慰的方法。」絞痛的心緒二度襲來，她閉上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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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怎麼做，旋律！你是他的夥伴，一定比我了解他吧！怎樣都好，我…不想再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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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薄紗床簾，大力拉開，粉碎一切淡粉般的象牙塔，豈料透過微光，妮翁張目結舌地盯著前方的人，宛如石化的雕像。好不一會兒才開啟雙唇，結結巴巴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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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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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的瞳眸生輝，未見任何情緒。筆挺西裝下，他慣有的沈默依舊裹藏銳利氣勢。現今的他略低頭，和她四目相接。猛地，酷拉皮卡抬起左手，在視角裡像一隻五抓怪伸向她，直到觸及身軀之前，她都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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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感知，他的姆指和食指定格於她的面頰邊，取下那黏在臉上，短小的紅色毛線條時，動作緩慢和輕柔。妮翁心一驚，彷彿從他細微溫柔中，獲得罕有的平靜。她小心翼翼觀察他，冷峻的臉龐沒有絲毫破綻，平直的嘴角弧度，在張開瞬間，語調顯得格外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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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交易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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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後，妮翁身到盥洗室，在溢滿泡沫的浴缸裡，輕輕撫摸心臟處的肌膚，低垂著眸子回憶剛剛，發生的所有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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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花數小時，將酷拉皮卡想要的”收藏家”資料，整理出來。哪怕對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有感愧對。然而，每分每秒跟他待在一起，她就越是能感受到，他心靈深處，非要達成目標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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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當她詢問這些名單的人中，他打算用什麼方法跟他們要回火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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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用最低限度的交易，跟他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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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不服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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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酷拉皮卡，又不發一語。她起初想賭氣地假裝停止手上的工作，未料他僅不過是在為他的堅決，做出適當回應的判斷。也難得讓她產生了，對購物與人體以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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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您一樣，有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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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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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必要，我才會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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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好抽象。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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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發誓，把知道的一切全交給我。」他頓語，半睜眼皮睨著她單純的臉，若有所思，「就好比在他們的心臟插一把誓約的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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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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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依舊搞不懂那是什麼特殊能力，可她明白酷拉皮卡並非開玩笑。她意識到，他所謂誓約的血劍和她天使的自動筆記，可能是同一類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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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依，他也會…」幽潭綠眼，堆疊著一切推測後的忐忑難安。可須臾，她想起他們交易的內容，立刻拍了拍她飽滿的雙頰，督促自己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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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也必須相信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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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小時的工程，捲起茶飯不思後的睏意，她更換簡樸的白衣裙後，爬進床被底下。渾身被倦困侵入四肢以前，她的腦袋依然運轉著多方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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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找齊火紅眼這件事，對他而言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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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是酷拉皮卡期望的，作為否認彼岸世界的論者，她終究抱持存疑，「不過…他怎麼換上西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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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得到結論，妮翁漸漸進入深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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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她發現她在闇黑的海底，伸直手臂往海面求助。除了貫耳的咚咚水聲，所有聲音皆沒入更深處的未知。恍惚之間，她察覺喉嚨異樣，無論全身上下怎麼掙扎搖動，頸部的肌肉，始終緊纏著前所未有的痛楚，直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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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無以復加的程度叫醒她的意識。她瞠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竟跪坐在床邊，以絕望癲狂的眼神怒視，用爬滿皺紋的雙手，緊緊掐住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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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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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言片語也無法驅散萊特·諾斯拉，痛下殺意的執拗。當妮翁的雙目再次陷入一片蒼黑前，那隻慣用手，再也不似占卜時，廣大無邊、乾脆俐落，而是氣若游絲般乞助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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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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