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 - 第十一章·第二回合

九年多前，冬雪已化水滋養大地。

在春天到來的那個晚上，星辰漫天、微風徐徐。

花園的前院聚集所有的人員，圍坐在燒得旺盛的營火之前。

而燕穿上與她美貌匹配的高雅禮服，獨自在營火旁，載歌載舞。

這是喬第一次參加花園每年一度的祭靈季，他對燕曼妙優雅的舞姿感到驚訝，但同時也被她五音不全、魔音穿腦的歌聲搞得臉色鐵青。

不只是喬，在場大多數人都面有難色，他們恨不得今天自己是個聾人。

「我的天……這是什麼刑場嗎？」顯然喬已經快要崩潰，聽力特好的優點在這時完全變成一種折磨。

「呵呵，要我等等拍手叫燕再唱一首嗎？」坐在喬旁邊的拉斯維臉上依舊保持禮貌且不失尷尬的微笑，但流著冷汗的額頭還是出賣了他。

喬大翻白眼，他只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不然他的雙耳是真的快爆炸了。

「欸喬，瘋女人怎麼好像沒什麼反應？」拉斯維瞄到身旁另一側的布蕾絲，發現她完全沒什麼奇特的反應，甚至好像很陶醉地欣賞燕的舞蹈與歌聲。

照理來說，布蕾絲應該是要最早開始發牢騷的那個人才對。

「她戴耳塞。」喬想起在祭靈季開始前，布蕾絲的姐姐拿了一副耳塞給她，並囑咐她一定要戴上的場景。「她姐真他媽是個天才。」

這時，燕的地獄之聲停歇。

喬與拉斯維緊蹦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

雖然這是一個痛苦又漫長的折磨，但大家還是紛紛鼓掌，給燕做足面子。

「再跳一次！耶呼！」只有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白癡站了起來，大聲歡呼。

而這個人就是布蕾絲。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她姐也是個白癡。」喬和拉斯維兩人傻眼地看著不知道在興奮什麼的瘋女人。

當然也不只是他們，其他人則是散發出強烈殺意，狠瞪著搞不清狀況的布蕾絲。

不過燕倒是笑得非常開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的表演表達高度讚賞。

「妳、給、我、坐、下！」

坐在布蕾絲前面，一名綁著短馬尾、棕黃髮色的女性一臉嚴肅地站起，朝布蕾絲的頭頂劈下手刀。

那名女性的身材也偏矮小，鼻翼兩旁的臉頰上佈有淺色的雀斑。

「姊！你幹嘛啦！？很痛欸！」布蕾絲捂著發疼的頭頂，滿臉疑惑地大聲問道。

她姐並沒有回應，只是微微晃一下頭示意她看一下周圍個個目露凶光的眼神，還有喬、拉斯維和威爾三人呆傻的表情。

這時候她還搞不清楚自己幹了什麼蠢事，但看到這種有點危及生命安全的狀況，她也是立刻安靜、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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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知道大家一定還沒聽夠、看夠——但我們今天的『賦名儀式』要準備開始了，這份美好就留待下次再與各位分享吧！」

場下發出熱烈的掌聲，不是為了即將開始的儀式，而是慶祝自己挺過這段凌遲重刑的時間。

突然，營火瞬間熄滅。

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光球從燒成焦炭的木材中冉冉升起，取代火焰，照耀眾人。

燕站到一旁。

白髮蒼蒼的羊帶著一卷精美的羊皮卷軸從人群外緩緩走進中心。

外圍也突然多了幾個喬沒看過的生面孔站在那邊，但根據他們的服裝來判斷，其中有一個人是皇家親衛隊的高官、另外幾個是貴族那邊部隊的高層、商會的會長、還有一個人是某個剛成立的傭兵團團長。

「嘖！他們來幹嘛？」極度厭惡官僚主義的喬視線鎖定在那幾個外人上，顯得非常不耐煩。

「來看你的。」同為貴族高層其中一員的拉斯維直接了當地回答。「金角獅的事件壓不下去，燕的報告雖然已經寫得很好了，但那天貴族行刑官人都在現場，金角獅的強度他們很清楚。」

喬歪了下嘴角，他是一個喜歡低調的人，但現在這情況他的身份就會浮上檯面、受人矚目。

「但你別太擔心，你的資訊只有魔力相關部分被公開，私人資訊我們還是找了些特殊理由拒絕交付到議會上。」看到喬有點擔心的神情，拉斯維也是馬上補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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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賦名儀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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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渾厚宏亮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中心。

木已成舟，喬在想現在離開這裡好像已經晚了，早知道就別答應燕參加這個鬼祭典。

這是花園內所有新血都屏息期待的一刻，只有菁英中的精英能夠在此儀式上被授予『賦名』的最高榮譽。

羊打開手中卷軸，雙眼注視著上面的文字，開始大聲唱名。

「第一屆——格拉特利、沙德、莉莎。」

被點到名的三位站起，快步走到羊的身邊。

「因去年十一月在死城缺口防禦委託表現出色，擊破魔瘴怪四十九隻、A級奇美拉六隻，故分別授予『蛇』、『鯊』以及『龜』的稱號。」

隨後，羊拿起身旁助手托盤上的三個戰鬥部門圓盤鑰匙，上面分別刻上與賦名相同的圖案，一個一個頒發給站得挺直的三人。

三人開心地接過這代表賦名者身份的證明，接著走回原位坐下。

「拉比。」布蕾絲的姐姐站起。

「因巨幅推進針對奇美拉和魔瘴怪的研究，在高層全票通過下，允授予『兔』的稱號。」

這宣布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在花園內還沒有戰鬥能力不佳的人被授予過賦名，就連貓本身也是有強悍的戰鬥能力才得到賦名資格。

在議論紛紛下，拉比走到羊的面前。

「肅靜！」燕罕見的發怒。

「你們知道她發明的魔力干擾器讓我們出任務的傷亡率從百分之四十下降到個位數嗎？」

「花園創立的宗旨是要讓魔力應用進步，各種戰鬥委託只是我們基本的責任而已，請各位尊重沒日沒夜在研究、補給前線的後勤人員！」

燕的一頓訓斥讓全場鴉雀無聲。

羊見到全場安靜下來後，才拿起圓盤，遞給拉比。

拉比深深鞠躬，這一舉動不是感謝她自己得到這樣的殊榮，而是對羊與燕的尊重表達感激。

布蕾絲再次站起為她姐姐大聲鼓掌，隨後拉斯維、威爾也同樣拍手，本來零碎的掌聲快速擴散到整個花園前院。

兔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回座位，並對她那粗線條的妹妹回以擁抱。

「接下來！我們必須要提一下，本來受訓不到一年的第二屆是不符合賦名資格的。」

「但第二屆有幾個新進人員的表現大大超出我們的預期，在全票通過的情況下，我們將第二屆也列入評選標準之中。」

這訊息對現場的人倒不太意外，絕大數人都知道第二屆是有好幾個破格強度的新人，對於這樣的宣布也是裡所當然。

「首先，拉斯維、布蕾絲請出列。」

反倒是被點名到的兩人感到驚訝，手忙腳換地跑到中間。

「去年十二月，與鹿同行完成拉薩邊境的蜥蜴型奇美拉巢穴委託，擊破總數約三十隻的A級、四隻S級、一隻SS級的奇美拉。」

「在此分別授予『龍』與『蜥』的賦名。」

（哇！龍聽起來很帥欸！果然本小姐還是適合這麼帥的——）想到一半，在布蕾絲接過蜥蜴圖案的圓盤時，全身愣住、臉垮了下來。

（蜥？蜥蜴？我是蜥蜴？）她眼睜睜地看著龍圖案的圓盤被放在拉斯維手上。

隨後，滿臉笑容的拉斯維與靈魂出竅的布蕾絲走回喬的旁邊。

威爾為兩人感到開心，握手獻上祝福。

「再來，威爾請出列。」

還在嘗試握布蕾絲手的威爾被嚇了一大跳，還沒參加過出外任務的他怎麼也會獲選？

他比剛剛兩位還要慌張，在通過人群的過程中還差點摔倒。

「治療魔法一直是極少數魔力使用者專精的領域，鑒於威爾基本數值皆以達標，且擁有治癒魔法的能力，故授予賦名——『鯨』。」

威爾在接過圓盤時有些僵硬，還不小心把圓盤摔到地上。

他回到原位，身旁的人也紛紛送上祝賀。

「最後！」

重頭戲來了，此兩字一出，本來對前面名單不感興趣的其他勢力高層紛紛集中精神，不想錯過那個人站起來的瞬間。

而喬嘆了一大口氣。

他知道，換他了。

「喬，請出列。」

喬緩緩站起，頓時無數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比起其他被賦名的人員，他臉上絲毫沒有一絲喜悅。

他邊走邊與那些特地來探測情報的外來高層對上眼，在他們看到自己的面貌同時，也記下對方的面容。

「去年十月，在軍事演習中，單人擊破SSS級金角獅。」

原本講稿的內容只是避重就輕地寫出喬在軍事演習中表現優異，但燕考慮到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壓不下來，喬勢必被這幾個其他勢力的高層盯上。

為了喬和他身邊人的安寧，那就只有另一個辦法——把事實公諸於世，讓他們知道這傢伙你們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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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喬已經走到羊的面前。

「故授予喬賦名為『獅子』。」

羊把代表獅子的圓盤輕放在喬的手上後，又轉過身繼續念道：「此外，由於喬超乎想像的表現，花園在此加封喬『頭名者』的頭銜——『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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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平衡完全打破了。」王室護衛隊的代表——霄，與喬對上雙眼。

那天演習他也在場，他很清楚以金角獅的魔力量，大概要他加上整個花園的精銳才能勉強勝利。

而這人卻是以單挑的形式擊敗那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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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喬即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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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王者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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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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