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太素，四人拆做兩隊，分別時知燦駕著馬車便往節度使府上去，楚莫寒望著馬車於車道上逐漸遠去，洛雲煙只是輕道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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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回過頭，兩人翻身下馬，牽著馬匹往市街另一頭緩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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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來往行人不少，看著還算熱鬧，但總有股壓抑籠罩，難以掩飾。
楚莫寒牽著馬匹跟在師尊身後，傾刻間卻見洛雲煙身形一頓，牽著馬逕自往小巷鑽，楚莫寒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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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師尊？」楚莫寒問道，只見洛雲煙站在馬身之後了，側目望向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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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幾個身著一致鵝黃道袍的青年從小巷前經過，彼此說笑打鬧，不知是在巡視還是閒晃，各個身形端正，儀態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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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抬了抬下頷示意道：「太清書院。」
「來了？那該怎麼辦？」楚莫寒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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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我雖截了消息，但並不指望能拖住太清，況且此事涉及人命，他們早些來倒是好事，就是咱們得抓緊點。」確認那夥人已經走遠，洛雲煙這才牽著馬匹重回大街，又回頭掃視那群少年郎，琢磨道：「那群愣頭青看著都是學徒，不過仍需多加提防，太清的長輩多半是認得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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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書院在修真界可說是過街老鼠似的存在，楚莫寒不由得望向自家師尊納悶道：「師尊和太清書院的前輩熟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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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那會兒滋事體大，凡人朝廷也緊張，便有了幾次照面。」洛雲煙嘆了口氣，覷了一眼自家徒弟，怕他多想，伸手用力去揉那顆快長得和自己一般高的腦袋，故作輕鬆道：「為師只是先替你兜著，等你再大點我就把門派扔回去給你了，你不必介懷。」
「唔。」楚莫寒不置可否的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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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太清書院已到，怕是繼續在街頭閒晃會給認出，便挑了間生意冷清的客棧討兩間房，打算修整過後隔日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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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街市上採買商販眾多，洛雲煙便讓楚莫寒從頭到尾走個兩趟，挑個話兒多，且與周邊攤主都能說上幾句是非的商販回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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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會意，知道自家師尊這是要打探消息，便領命去辦。楚莫寒雖平時一副憨厚老實貌，甚至常常缺點腦子少根筋，但倘若認真辦事，能力實則俐落凌厲，辦得又快又好，一下就選中一擺攤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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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了目標，洛雲煙拿著幾兩碎銀轉進路邊小販跟前，兩張木桌併成一檯面，架了把布傘遮陽。桌面上擺了幾個托盤，盛著不同樣式的月餅，有的以胡桃仁做餡、有的松子果仁餡的，摻著豬油方才炕熟香氣撲鼻，見著月餅，這才記起今日八月十五，正值中秋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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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來點月餅不？餅一個兩錢，糖一包兩錢。」攤主是名老婦，裹著條大紅頭巾，一身粗布衣雖舊，卻很是整潔，手上甲縫也乾淨，倒是講究，又道：「多事之秋，中秋也沒能喜慶點過，來點餅甜甜嘴也算應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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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站在一旁，一雙眼瞅著月餅旁以油紙包裹得松子糖，看得彷彿口水都要流出來。老婦見他喜歡，直接拿了一包給他，笑得雙眼瞇成一線，道：「送給識貨的小孩兒，咱家的松子糖和外邊可不一樣，加了自個兒熬的桂花釀，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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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被塞了一包糖，頓時有些慌張，見洛雲煙肯首他才敢收下，對著那攤主連連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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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能白拿人家的糖，洛雲煙瞧了眼四周小心翼翼伸出手，掌心握著一銀錠子遞向老婦，壓低聲音道：「老人家，想與您打探些消息，您看看買下您攤子的餅，這樣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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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老婦瞠目結舌，那一錠銀子別說買下這攤了，就算再連隔壁幾攤一塊買都夠。
「小……小夥子想打聽啥？咱只是一介平民，啥也不知啊！」老婦怕有詐不敢收，眼神卻硬是緊盯著銀子挪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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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聽了只是溫和的笑了笑，他生了張正直面相，這一笑多了些溫和坦率，道：「老人家多心了，在下就是修了些不入流的法門，還收了個小徒，聽聞太素近來有些軼事，便想藉此看看能否闖出個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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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仙君可得失望囉，縣令喊太清書院來了，這杯羹可分不得。」老婦滿臉遺憾道，看著比他倆還心急。
洛雲煙輕勾嘴角：「不要緊，看來只是在下機緣未到，全當聽聽故事也罷，就是不知道老人家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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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終是接受提議，替兩人將售賣的餅都包了，後又喊來自家孫子收攤，領著兩人回屋裡去，隨後老婦的孫子又在招呼下去端來茶水，茶葉是普通人家招待客人用的青茶，泡茶手法也不講究，足以瞧見這戶人家沒有飲茶習慣。
廳裡就擺了兩張椅，老婦與洛雲煙各坐一張，楚莫寒就去和小孫子擠在一張長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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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仙君找我就對了，只不過可千萬得保密別說是咱說的，上面那些當官的不讓講，說啥擾亂人心，要給抓去關的。」老婦上前將屋裡的門與窗都給闔密，坐回椅上仍然顯得惴惴不安：「東市黃家那婆娘雖然可憐，但就是蠢，自家女孩兒丟了，逢人就哭說是給妖怪拐去的，隔天就讓衙門押走了，說她造謠生事可怕得很，這件事兒是真邪門，我親眼見過也不敢亂說，那婆娘聽風就是雨的一個勁喊，忒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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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這麼說起來您親眼見過那妖怪？」洛雲煙眉頭皺了幾分問道，一方面是對於老婦的粗鄙，另一方面則是老婦所提及之事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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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見過，但也沒看全。」老婦壓低聲音，一雙滿是皺褶的手相互搓揉著，顯得格外侷促不安，道：「咱記得那天是六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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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個被拐走的女孩兒正是方才老婦提起的黃家女兒，夜裡風特別大，分明是夏末天氣還熱著，但那日整晚陰風陣陣怪得很。
老婦原打算睡了，卻在床上翻來覆去，上了年紀難以入眠也算是常態了，她便不在意，那時太素還未宵禁，老婦便打算穿衣下床去門口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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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風一直刮，大夏天晚上也寒得刺骨，棉襖還不到拿出來的時候，老婦乾脆裹著褥子，拉了張椅到窗前，給窗開了縫透點風。
誰曾想窗外那陣妖風在開窗時就那麼停了，剎那間整個太素靜默無聲，安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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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風止則霧起，且那怪霧起得賊快，轉瞬便一遍霧濛濛，霧氣濃得像有人在太素城上蒙了幾層白紗，掛在門旁的兩盞燈籠一下子光都給滅去，墨黑籠罩一切，抬眼望去只能看見身前三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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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任誰想都不對勁，好好的伏天夜裡突然起什麼霧，老婦見這異相徒生，害怕得連忙欲關窗，然手才方碰上窗板，便又隱約從窗外聽見好似有人在唱歌。
老婦那時害怕極了，但又耐不住好奇，窗板留了一縫，側耳閉氣欲把那聲聽個仔細，這一靜下心來還真聽清了，聽著像個童女在唱歌，聲音乍聽之下十分遙遠，但若全神貫注又覺那聲音似乎摻揉在霧氣中，無處不在，防不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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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稚嫩童音唱著：「白衣裳，粉臉蛋，阿妹找來不要藏。小姑娘，帶花簪，阿姐喊來齊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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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驚恐萬分，最近好幾個女孩兒丟了，這深更半夜的又聽見女童再唱童謠，任誰都能將這會兒的怪事聯想在一塊。她嚇都嚇死了，一把老骨頭兜著被子縮回床上一動也不敢動，愣是一整夜未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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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黃家女孩兒失蹤的消息鋪天蓋地，老婦更加認定那夜裡聽見的就是妖怪在唱歌，那霧裡有吃小孩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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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邀花吟？詞兒不對啊？」楚莫寒在老婦講述後沒頭沒腦的來一句。
「你聽過？」洛雲煙養他到這麼大，自然懂自家徒兒思緒，便覷了他一眼。
楚莫寒從小都在仙家門派裡養大，照理來說不會接觸凡間孩童，更甭提凡間童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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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曲調分明是邀花吟，但我聽過的詞與老婆婆唱的不一樣。」楚莫寒回想了會兒。
洛雲煙點了下頭，說：「你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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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便開口唱道：「白衣裳，粉臉蛋，阿弟成天掛心腸。小姑娘，帶花簪，阿哥整日樂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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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方唱完詞兒，眾人只是沉默一陣，面色困窘，洛雲煙面色更是冷了幾分。
這哪是什麼童謠，根本是地痞流氓調戲姑娘家家的曲兒，當即瞠目瞪著楚莫寒罵道：「你不專心練功，光顧著學這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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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啊師父！」楚莫寒百口莫辯，有些委屈道：「是姚師兄教的……他說這是邀朋友出去玩耍的曲兒……」
見洛雲煙氣得七竅生煙，楚莫寒心中徒生了些慶幸，好在他還沒去唱給顧宛容聽，姚元亨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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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清靜經抄十遍來。」洛雲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楚莫寒委屈無處說，啞巴吃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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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別罰小仙君了，經小仙君一提我倒有些印象，確實是邀花吟的調子！」老婦經楚莫寒這一提起，倒是幫他說了話，隨後又道：「我就怎麼總覺得這曲兒熟悉，這曲兒開始在太素流行也不過近幾年罷，說是叫做折花吟，是女孩兒一塊去山裡採花都會唱，只是後邊的詞兒比較……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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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可憐兮兮的望著洛雲煙，那眼神堪稱無辜，一副師尊你瞧我沒說錯的模樣，見洛雲煙不理睬，他便又垂下腦袋嘆了一口氣，十遍清靜經抄就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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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接著問道：「如何古怪？」
「後邊的詞兒應也是改過的，怎麼聽都不太對勁，我記得不清，瓜仔你知道後邊的詞兒嗎？」老婦咂了咂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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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側過臉，見瓜仔手掌握著拳，還有些顫抖，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咬著唇瓣似是在琢磨些什麼，陷入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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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楚莫寒正色，輕聲問道。
瓜仔張了張口仍在猶豫，半晌後才怯生生道：「阿妹的舌頭長又長，幫著阿姐把花嚐。姑娘的裙子染又染，又是一件紅衣裳。姐妹樂遊折花去賞，今日又是五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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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素的姑娘家家喜好折花而食？」楚莫寒納悶。
都說姑娘家溫香軟玉，一般人香是以薰香薰出來的，敢情太素姑娘身上香都是吃花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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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還真沒有，但最近那歌謠街頭巷尾唱起來，好多小姑娘真去吃花，有些樸素的花兒本就能吃，偏偏有些小姑娘看花漂亮就折了吃，吃中毒的也不少，如今每戶都嚴禁小姑娘折花而食囉。」老婦滿臉鄙夷，顯然對此風興長滿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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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打探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楚莫寒跟在師尊身後，踏過門檻前側過頭看了眼瓜仔，只是一瞬便轉回目光，高束的墨髮在腦後晃了道弧線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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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走慢些，那瓜仔可能還有什麼想說的。」楚莫寒手裡抱著方才買下一整攤的月餅，跟在洛雲煙身旁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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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了然，點了下頭，兩人步伐緩慢，專注聽著身後動靜，但面上如常。果不其然他倆走出不到十尺，瓜仔便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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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留步，我……我有想說的！」瓜仔是跑著出來的，氣喘吁吁，時不時回頭看自己奶奶有沒有發現。
洛雲煙拍了拍他肩頭道：「小兄弟你慢慢說不急，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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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仔著急的問道：「兩位仙君真能救得了失蹤的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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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搖了搖頭，勾了勾嘴角誠懇道：「不一定，那些女孩子狀況不明，但哥哥我很厲害，只要她們還活著，肯定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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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不讓我講，因為、因為她不喜歡阿荷，不讓我跟阿荷玩……」瓜仔緩了過來，焦急的說著。
顯然師徒兩人都聽見那關鍵的名字，對視了一眼，洛雲煙將袖袋中的畫像拿了出來，攤開在那男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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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阿荷是這孩子？」洛雲煙嚴肅的問道。
瓜仔看了一眼後連連點頭，道：「就是她，阿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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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荷與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樣……」瓜仔突然面上一紅，話也說得扭捏：「她兩年前才去張府做丫鬟，我那時候第一次見她，她……懂得很多，不像個丫鬟比較像個小姐……」
「你想要我師尊把她救回來？」楚莫寒打斷瓜仔無邊的思春，直截了當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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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阿荷是真不一樣！」瓜仔又一次強調，接著又顫顫巍巍的說：「那天黃家丫頭不見，我去找阿荷，她讓我回家不要再找他，說她要走，我問她要去哪兒，她說……她說了很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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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瞇起眼，思索這叫阿荷的女孩子，似乎真的有些特別，接著問道：「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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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荷說……時機尚未成熟，但死太多人她不能再等，必須盡快入山解決那魔物……」瓜仔抿了抿嘴，洛雲煙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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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顧名思義生於魔界、長於魔界，與本身即存在於人間的精怪或妖物並不相同，本身即是惡的存在，與人間當屬互不干涉的兩個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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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上古時期魔人兩界相通，魔修與往常修道者無異，只是道不相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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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魔修是心魔纏身，也可能渡劫失利，一下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成為魔修。但有另一群人是覬覦魔修的強大與放縱，正道難走、慾念難除，便入了魔道，更甚者，還領著魔物對人界燒殺擄掠。
上蒼萬物之主被此情此景觸怒，助人界志士出征魔界，三界大戰一觸即發，戰火持續數百年之久。那場戰役慘烈，天地間戰火綿延、民不聊生，魔界陣營有幾名心念正派的大魔修本就不得已入魔，此時見人魔兩界淒淒慘慘，便出面與天帝議和，封住魔界與人界流通的途徑，自此人魔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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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封上的途徑正位於荒山山底，據說荒山是天帝封上魔界後用來鎮守的山體，荒山中心有個被封印的巨大岩洞，岩洞深不見底，那便是地裂之處，荒山派的創建最早正是為駐守封印而存在，只不過代代相傳百年千年，人們早忘了魔界爪牙的恐怖，一些心術不正的魔修無時無刻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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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當年荒山災禍，地裂結界被破，魔界途徑重開，雖當時各大門派已掃蕩了不少魔物，倘若阿荷所說為真，那擄走童女的魔物勢必為當年從魔界闖入未除的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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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荷看著只是半大的孩子，但其身分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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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瓜仔轉述，這個阿荷似乎是站在人界陣營，無疑是好事一樁，至少身份不明又知曉甚多隱密之人並非對立，且若找到這阿荷必然能揭曉當年荒山災禍的真相。
當年荒山災禍事發突然，洛雲煙見了太多、承擔太重，有些事他至今埋藏於心頭，對誰都不說，因為就連他自身也搞不清荒山底究竟發生了什麼，為此他急於向阿荷尋求解答，以解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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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兄弟，在下定會盡我全力將阿荷找回來，你且放心，照顧好你奶奶，多保重了。」洛雲煙朝著那孩子抱拳，楚莫寒也跟上，隨後師徒倆人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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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挑的客棧在街角一隅，偏僻又破舊，整間客棧也就他倆師徒入住，論活人就再多個跑堂罷了。往客棧路上人煙稀少，但洛雲煙還是格外留意，擔心遇上太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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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瓜仔說的……師尊怎麼看？」楚莫寒看著滿懷月餅，若有所思的問道。
洛雲煙偏頭看了他一眼，道：「八九不離十，若能找到那女孩當屬好事一件，只是如今已失蹤兩月有餘……罷了，她連災禍都能活下來，一隻無名魔物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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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望天思索，抬手指尖在空中點化成符，符咒化作一隻小銀雀飛去，給另一邊玄真兩人報信去。
亥時街角客棧相見，太清已至，多加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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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將至，楚莫寒敲了半天門沒人應，感到奇怪，於是他直接進入洛雲煙的房間，這才發覺洛雲煙不在。想著師尊肯定會在亥時前回來，便不多在意，自顧自捧著早些買回來的月餅挑挑揀揀，將松子糖全挑了出來。1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fdUCT1KU
果不其然，片刻後洛雲煙就回來了。
只見他一手提著一酒壺，一手執著兩個瓷碗，看來方才是去樓下與跑堂的討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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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莫寒揀著糖，一門心思昭然若揭，看著自家徒兒專心致至，便好笑道：「你成日對人家一門心思糾纏，宛容一個男孩子不得嫌你煩？」1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nW6yLUbn
「……宛容嫌我煩？」楚莫寒面上一滯，還不及多說，陡然間客棧磨損的地面亮起一道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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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縮地陣法在無損的木板上展開，接著兩道身影於陣法中央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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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莫寒見人來了，也沒繼續說下去，僅是面色有些黯淡，停下手邊動作，悄悄將挑出來的數包松子糖盡數放入袖袋裡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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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亥時整，分毫不差。」洛雲煙看著銀光中人笑著，抬起手晃了晃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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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燦以為洛雲煙有什麼要緊事，才趕急著欲見面詳談，然此刻見他那副模樣，倒不像有什麼正事，哭笑不得，問：「我還想著怎麼如此著急要見面，沒曾想是你缺個酒伴？」
「這不中秋嗎？分開過那該多寒磣。」洛雲煙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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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燦哦了聲，面上了然，太素如今不讓過節，張府裡女兒被擄，也不興喜慶，他倆顧著潛伏，還真把中秋給忘了。
往年玄真派弟子每逢佳節便會下山去，山腳的鎮子因境內玄真派聲名遠播，市街發展也跟著繁榮昌盛，掛上彩燈，夜裡燈火華星秋月，美不勝收。若是喜靜也不打緊，舉杯對月，桂花酒香氣四溢，與桂月佳人相對同飲，不失一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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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客棧著實破爛，房內狹小，連張能鋪開的桌子也沒，幾人乾脆坐於地上圍成一圈，各自挑著月餅吃，大人還有桂花酒相配，兩個小孩子只能就著水才沒給月餅噎著。
月餅吃了，圓月從客棧的窗望外看，也算勉強賞著了。吃餅期間也沒閒著，各自將這幾日打聽的消息闡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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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遂將所有女孩兒的畫像鋪開在地，每張肖像上頭都註明了女童失蹤的時日，只見最初五位女孩失蹤時日雖有些誤差，但分別自仲春二月至季夏六月，每月失蹤一名童女。
直至第六名女童，即是他們所尋的阿荷，是在六月初二失蹤，與第五名失蹤的黃家女兒只間隔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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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方才提到，這個阿荷似乎不是給逮去的，而是自願前去斬殺魔物。」洛雲煙指尖拂過後頭另外四位女童肖像，抬眼望向知燦，道：「自阿荷之後，童女失蹤的間隔變為每十日一名，如今已有十三人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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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童女回不來了。」知燦搖了搖頭，眉頭緊鎖，眼中神色沉重：「你的意思是，若這阿荷許是真傷及那魔物，魔物為療傷急需更多純淨真元，擄掠童女的間隔也因此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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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煙點了下頭：「下一次那魔物作祟必是五日之後，八月二十，這魔物看來智慧不高，找童女都是一戶戶掃蕩，如今它目標正向著張府，你們得儘早做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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