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海小丑魚 - 哥哥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我好像忘記了呼吸，內心的震驚與迷茫鋪天蓋地。

　　可能嗎？

　　這可能嗎！？

　　「就是有可能！」

　　張莞愛用力一揮拍過來，我反射性拿球拍一擋，羽毛球差點打中我的臉。

　　「你那麼大驚小怪幹嘛，對別人很失禮欸！」

　　「妳還好意思講，被老師抓到了搞不好要記過！」

　　「這不是沒被發現嗎！」

　　「還不是有我罩妳！」

　　我倆一來一往連續攻擊，羽毛球在猛烈的攻勢中劃出流暢的線條。

　　我高舉著球拍不斷往後退，然而飛來的羽毛球還是撞到我的球拍邊框，反彈出去掉到地板上。

　　「昨天的人不是妳哥哥嗎？但那個人明明是個女生，哥哥怎麼又會是女生？」

　　我彎下腰撿起，同時將羽毛球從右手換到左手，左手換到右手。

　　「什麼男生女生，你講清楚一點！」

　　「還裝！現在可以解釋了吧？」

　　「我告訴你，你不能告訴別人唷，這可是我們家的秘密。」張莞愛拿球拍指著我。

　　「好，我答應妳。」我擺出誠懇的態度。

　　張莞愛似乎滿意了，雙手叉腰地解釋。

　　「因為那個是家族遺傳。不只是我哥，我爸也是。你看到的是我哥變成女生的樣子。」

　　換到左手的羽毛球沒接好，掉到了地板上。

　　「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話我就不提了！」

　　「好好好！重來一次！」

　　我努力緩和著氣息，肯定不是打球累的。我舉起球拍，重新發球。

　　「所以昨天那個女生，真的是妳哥哥？」

　　「嗯。」張莞愛揮拍接球，「好笑的是，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我哥那天要上班，他很早就在咖啡廳裡打工了，變成那樣根本認不出來，只能打給店長臨時請假，好在隔天就恢復原狀了。」

　　「這時效只有一天啊。」

　　她應了一聲，「這種情況是有週期性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成女孩子，其餘時間是男生。我聽我媽媽說，我爸過去更慘，時間很短，是每星期一三五唷。」

　　「我還二四六咧！」我忍住一股想笑的衝動，維持著正經的表情，「妳真的沒開玩笑！？」

　　「我跟你開玩笑幹嘛！」張莞愛有點不悅，「我哥的頻率就好多了，一個月來一次。」

　　「噗。」

　　我不行了，真笑出來了。

　　還真像……

　　「不準笑！我知道你想到什麼了！」

　　張莞愛往空中一躍，由上往下全力揮拍，給我一記必殺球，不偏不倚打中額心。我悶哼出聲，揉揉被球擊中的地方。她竟然給我痛下殺手！

　　這下終於懂了，只差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會生病。」張莞愛懶得理我，走到旁邊椅子喝水，「只是某種機制，睡一覺醒來就變了啊。」

　　我在腦中來回搜索僅有的知識，當然是毫無所獲，所有的科學原理都派不上用場。我喃喃道：「真是太奇怪了……難道會憑空消失？」

　　張莞愛臉色漲紅，「問這個做什麼！我又沒有看過，笨蛋！」她放下水壺，滑開手機裡一張照片，「你早就看過我哥變成女生的樣子，只是沒認出來。」

　　「哪有？我昨天第一次見到。」

　　「你自己看。」

　　她將東西塞過來，手機上是張莞愛跟另一個長頭髮女孩子的合照，我感覺似曾相識，下一秒記憶全部湧現回來。

　　當初我以為那個人是她姐姐。

　　我大吃一驚，「原來那是妳哥哥？」

　　張莞愛冷冷地說，「要不是我跟你說，我看你再過幾百年都不會注意到。男生才不會發現。」

　　我有點無語，「跟性別有什麼關係！他不是變成女生了嗎？誰能想到有這種事。」

　　張莞愛笑得彎起眼角。

　　「我們很像對吧？老實說，你一開始是不是沒認出來？」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下課鐘聲正好響起。她回到自己班上，我走去更衣室換好制服放學，腦海中一直想著那張照片裡站在她旁邊的女孩子。稍微冷靜思考過後，真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臉的輪廓都還在，她哥哥本來就是白白淨淨的，雙眼皮，換成另一種性別好像也沒違和……但就算長得再怎麼像女生，整個人也不可能變成女孩子啊。

　　按照張莞愛說的，從以前就發生過了，像一種自然的現象。

　　擁有那種身體，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可能是不幸吧，畢竟又不是自己願意的，搞不好很麻煩，誰都不希望變成不是自己的樣子。

　　腦子裡這麼想著，結果就騎到那家咖啡廳了。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精緻的店面。

　　都怪自己記性太好，魚鰭帶我來一次就記起來了！

　　我轉過車頭，想要趕緊掉頭離開，發現店門外同樣停著一個人。

　　張莞愛的哥哥看到我，也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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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客人很多，比我來的那次還多，座位幾乎都滿了。我咬著奶茶的吸管，眼神左右瞄了瞄，張莞愛的哥哥在廚房與餐桌之間來回穿梭，十分忙碌，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女服務生，負責在櫃台幫忙。

　　我跟別人併桌，有一對情侶在我面前讀書，頭靠得很近，兩個人只點了一杯飲料輪流著喝，我的視線越過他們，看到後方走動的身影。張莞愛的哥哥寬肩窄腰，個子也高，身上是工作時的白襯衫西裝褲，毫無疑問的生理男性。

　　昨天穿運動服的女孩子與他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這又讓我更困惑了。

　　我在咖啡廳裡坐了許久，直到快打烊了，店裡依舊熱鬧。拖到現在也要回家了，我揹起書包準備去櫃台，卻發現沒有帳單。

　　張莞愛的哥哥走到櫃台後，眼神垂落。

　　「不用了，那杯是我送你的。」

　　我一驚。

　　「為什麼？」

　　他沉默著，緩緩開口。

　　「謝謝你保密。」

　　我抿了抿唇。

　　「我本來就沒想說出去。你不是也幫我慶祝生日了？那天你也很辛苦，怎麼能再讓你請。」

　　他平靜地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能連續累了幾個鐘頭，最後仍然拗不過我。

　　「好吧，我幫你點單。」

　　我從包裡掏出錢給他，東西價格不高，我也不是會抓住他的把柄，趁機佔便宜的那種人。

　　走出咖啡廳時，心底充滿著踏實的感覺。雖然有很多想問他的事，但下次有機會再開口好了。我哼著輕鬆的曲子，一路無比順暢地騎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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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張：跟劇本不一樣，送不出去怎麼辦

作者：憑實力單身

周：……＝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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