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創傷後戀愛症候群 - 第 29 回（限）

到了盛夏的季節，天氣漸漸一天比一天炎熱。

張德皓把機車停在校門口的陰涼處，靠在機車上滑手機，只要有人從校門口出來便抬頭看一眼，發現不是羅世傑後立刻將目光轉回手機上，刷著一個又一個的短影片。

最近他總是掌握羅世傑的課表，三不五時地來學校接他。他沒有追人的經驗，只能這樣像傻子一樣多製造和羅世傑相處的時間。羅世傑沒有明說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張德皓不想錯過任何機會。

過了幾分鐘，終於看到羅世傑的身影，張德皓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並朝他用力揮揮手。因為他的大動作而引起路人注意，走在附近的女生一邊偷看他一邊竊竊私語地走遠，又不時回頭望。但張德皓並不在意，依舊毫不保留地對著他很想念的人揮手，即使對方的臉有點不悅。

羅世傑走到張德皓面前，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將他的臉不放過細節地端詳了一遍。

「幹嘛？」

「剛剛旁邊的人都在看你，你沒發現嗎？」

「有嗎？我看到你很高興，沒特別注意。」

「低調一點啦。」

張德皓聳聳肩說：「好啦，你接下來沒有要幹嘛吧？」

「沒啊，要幹嘛？」

「我要載你回家啊。」

「我前幾天說過了，我自己走路回去就好，你過來又不順路。」

「我剛好到附近，順便嘛。」

「我的腳沒斷，你可以不用每天來接我。」

張德皓急忙拉住想要轉身離開的羅世傑，並甩著他的袖子撒嬌地說：「喂，我都來了，你就上車嘛。」

「好啦，別拉了。」羅世傑抵不過，開玩笑似地把張德皓的手甩開，「你每天來這裡到底想幹嘛啊？」

張德皓先是眨眨眼，最後湛出燦爛的笑容說：「就是要追你啊。」

羅世傑哭笑不得，馬上知道他在說什麼，忍不住罵：「北七，你以為你在拍電影喔？」

「那你要學孟克柔啊。」

「不要，你發瘋喔！這樣追的到才怪！」

怕再煩羅世傑可能會真的會直接走人，張德皓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好啦不鬧你了，上車吧！」

因為短時間太頻繁搬家，羅世傑也累了，慎重地選了看起來最舒適、環境最好的套房來租，即使離學校有一小段距離他也覺得無所謂，打算在這裡住久一點。然而這段距離也讓張德皓多了理由可以來送他回家。

「我暑假想要考機車駕照。」

「啊？」張德皓以為自己因為風聲干擾聽錯。

「我想要考機車駕照！」

「為啥啊？」

「如果我會騎車，你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我不覺得麻煩啊。」

「你把載我的精力放在教我騎車比較乾脆，以後也讓我載你吧。」

羅世傑久違地輕輕把頭靠在他肩上，就像以前一樣，張德皓便沒再開口反駁。

不用羅世傑提醒，張德皓熟門熟路地抵達租屋處，和前幾次一樣，等羅世傑下車後便打算機車沒熄火直接走人。

「那我先走囉？」

「啊？你這次也不上來喔？」

張德皓面露尷尬地說：「因為我怕像之前那樣，我們單獨在一起，又被你推開……」

「現在……現在沒關係了啦。」羅世傑支支吾吾，越說越小聲。

「喔……那我就打擾囉。」

張德皓停好車，隨著羅世傑爬上狹窄的樓梯進到他的租屋處。羅世傑一進門便把矮桌前散落在地板的書本和紙張整理乾淨，清出一個可以兩個人坐的空間。

「不用特地整理啦。」

羅世傑不理會，整理完地板後，把書本整理回書架上。張德皓趁放包包時環視房間，瞥見地上鋪著以前兩個人一起住時在客廳的地毯，興奮地直接躺在上頭，一邊撫摸毛茸茸的表面。

「哇，好久沒躺了，好舒服。」

「多虧它，我每次都不小心在地板上睡著。」

羅世傑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叩地一聲放在矮桌上。

「這麼早就要喝？」

「反正又不會醉，我家沒其他飲料了。」

看著羅世傑緩緩地打開酒瓶，一臉滿足地喝下肚，張德皓不禁想起以前還一起住的時光。

「欸，你為什麼……不再和我一起住啊？」

「我覺得這樣有點距離還不錯啊。」

「你不想？」

「不是。我覺得之前每天都黏在一起，反而什麼都看不到，你不覺得嗎？」

「……那我可以常來嗎？」

「我們有不熟到需要問這個問題嗎？」

「不是啦，我只是希望以你的想法為重。」

「是說你最近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你說要照我想要的方式和你相處，結果你自己卻這樣扭扭捏捏的，害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因為想到要以喜歡為前提相處，就覺得綁手綁腳的，而且我只是……想要好好珍惜你。」

張德皓偷瞄撇過頭的羅世傑，發現他的臉唰地泛紅，害他忍不住偷笑。

「你照以前那樣就好，你對我夠好了。」

「之前那樣怎麼夠？」張德皓伸手摸他耳朵，被羅世傑迅速躲開。「好熱啊。」

羅世傑臉更紅了，壓著方才被摸的地方喊：「不要拿我尋開心啦！」

「好啦好啦。」

總覺得羅世傑拘謹，想鬧鬧他卻好像適得其反。張德皓忍不住回想學長和他訴說的諸多煩惱，心想原來這傢伙只要陷入這樣的關係中，就會變得超不坦率。如果是不熟的人，確實會被他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但張德皓已經認識他十年了，自然不會因為這點改變而摸不透他的想法。

「既然來了，要不要看電影？好久沒一起看了。」羅世傑轉著電視問。

「好啊，要看什麼？」

「我也不知道……」

「那再看一次全面啟動？」

「好啊。」羅世傑操作著電視遙控找影片，突然想到似地問：「你記得這是我和你第一次去電影院看的電影嗎？」

「記得啊。」

羅世傑皺緊眉頭，瞪著張德皓陰險的微笑。「你故意的啊？」

「欸我很想知道，當時看這部的時候，你已經喜歡我了嗎？」

「不知道啦。」

張德皓調皮地笑著說：「怎麼可能不知道。」

「好啦有啦，可以開始看了嗎？」

像是回到以往一樣，關著大燈，只有電視螢幕的微弱光線照亮房間。這次不一樣的是以往會分別靠在沙發兩側的他們，這次一起靠在同一個懶骨頭上，彼此挨得很近。既熟悉又有點陌生，中間還夾雜著一點點曖昧，但張德皓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有一樣的感覺。雖然彼此都沒說話，張德皓看似專心看電影，實際上一直被與羅世傑不經意的身體接觸搞得心神不寧，但羅世傑只是悠悠哉哉地又再開了一瓶啤酒來喝，雙眼緊盯電視。

接著劇情來到一位女子坐在窗台邊，準備跳下去的畫面。

張德皓心頭一震，在內心罵了一聲髒話，他忘記這部電影有這個環節，伸手想拿遙控器。

「……我快轉吧。」

「不用，已經沒關係了。」

「可是我不想看。」

羅世傑沒再阻止，張德皓拿起遙控器快轉到約20秒後避開那畫面。

羅世傑淡淡地說：「我有時候還是會夢到她，但是她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了。在夢裡世瓔就好像沒有離開過，感覺變得更成熟了。我真的很開心，完全不想醒來。這和平常在眼前一閃而過的幻覺不一樣，一切都很真實。」

「……我從來沒夢到過。」

「因為我內心深處可能還是希望她在我身邊吧。」

「那我有出現在你的夢裡過嗎？」

「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當然會夢到。」

「也會不想醒來嗎？」

「不會，因為我知道夢裡的那個你是假的。」

「為什麼？」

「我知道你不可能對我做那些事。」

「哪種事？」

「就……那樣啦。」羅世傑把下巴放在蜷縮的膝蓋上，「那你勒？」

「我其實經常夢到你。」

「是嗎？我在夢裡幹嘛？」

「其實是不太好的夢。你每次都坐在圍牆上，然後拿著『那把』美工刀，往自己的手上割，流了很多血後就倒向圍牆外。我不知道圍牆外是什麼，但你應該是掉下去了，我的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樣，什麼事情也沒辦法做，最後都是哭著醒來的。」

「我當初把刀割在我自己身上，並不是想死，我只是想把事情鬧大。我和你說過了吧？」

「我知道，可能是我不想失去你，怕你從我身邊消失，之前我們稍微疏遠的時候，我更常夢到。我從事情發生以來就一直夢到這個夢，就算醒來我也還是很害怕你會真的這麼做，和世瓔一樣離開我。就算我一直對自己說不可能，但我還是擺脫不了這個噩夢。」張德皓垂下頭，趕緊擦去停留在眼眶中的水分，掩飾自己的脆弱。

突然，羅世傑輕撫他耳邊的頭髮，詫異的張德皓抬眼望著他，兩人對望了半晌。

「對不起，讓你這麼痛苦。」

這一刻，張德皓的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著，他握緊對方的手，好讓彼此能夠觸碰更多。

張德皓還陷入衝動之前的掙扎，羅世傑卻已經漸漸靠近，閉緊雙眼，笨拙地抿起嘴，輕輕親吻一下他的嘴唇。

「很奇怪嗎？」

「不會。」張德皓輕輕捧著羅世傑的後腦杓，「只是你嘴巴要打開一點吧？」

張德皓反過來吻了上去，他輕柔地將手放上羅世傑的肩膀，試著讓他放鬆一點。羅世傑跟著張德皓的引導，身體終於漸漸變得沒這麼緊繃，沉浸在這個前所未有的親吻之中。

隨著呼吸越來越粗重，張德皓突然抓著羅世傑的手將他壓在地毯上，彼此紅著臉對視。

羅世傑羞澀地用手遮起半邊臉，輕聲說：「不要了……」

張德皓往下半身看去，兩人的褲檔都微微隆起。他稍微冷靜思考一下，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呢？

「我可以繼續吧？」

「我還沒準備好。」

「那我去廁所。」

「等一下。」羅世傑拉住張德皓，撇過頭說：「你可以在我面前用……」

「你認真？」

「我想說看著真人比較好打……」

張德皓稍微撩起上衣，但隨後又搖搖頭，苦惱地說：「我會忍不住繼續做下去。」

羅世傑撥弄張德皓垂下的髮梢，即使沒觸碰到他的肌膚，還是讓張德皓心裡發癢。

「你有這麼喜歡我嗎？」

「你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嗎？」

「一切都和夢裡一樣。」

「那我在夢裡有這樣嗎？」

像是要證明什麼，張德皓說完後二話不說解開褲頭開始打起手槍。

羅世傑用手臂稍微遮住眼前的畫面，時不時地從縫隙往張德皓身上看去。後者緊閉雙眼，專心投入在掏弄著自己的下體，不時發出悶哼聲。眼前畫面的衝擊，讓羅世傑的身體好像也開始蠢蠢欲動。

「你也要嗎？」張德浩喘著氣問。

「不用……」

「可是你好像也忍不住了。」

張德皓伸手摸上羅世傑的褲檔，後者發出細小的呻吟聲，眼看他沒有抵抗，張德皓順勢解開他的皮帶脫下褲子。

羅世傑撇過頭用手臂將自己的臉完全遮起，害羞的模樣讓張德皓忍不住打趣地說：「沒想到你滿大的嘛。」

「幹……閉嘴啦。」

張德皓輕輕地握住他的下體，緩緩地從頂端到根部上下游移。

羅世傑輕輕推開他的手說：「不要……等……」

想起上次在飯店想要親羅世傑時，被他惡狠狠地推開還是很不爽，這次張德皓不會給他有這個機會了。索性將羅世傑抱起，將他的頭安置在自己肩上。

「你抱著我就好，什麼事都不用做。」

羅世傑有點不情願地雙手環住張德皓的頸肩，完全不敢看彼此赤裸的下半身。張德皓怕嚇到他，輕柔地觸碰他的下體，但還是使羅世傑的身體輕輕抖動一下。等羅世傑稍微習慣後，再將彼此的下體握在一起掏弄。

羅世傑隨著快感的侵襲發出的壓抑呻吟，讓張德皓的腦袋無法思考，加快手的動作。

張德皓在羅世傑耳邊說：「……我好像快射了。」

「嗯……」羅世傑咬緊下唇，禁不起刺激，抱緊張德皓忍不住先解放。

「你怎麼先……」

「你趕快弄出來啦。」羅世傑羞赧地將臉埋進張德皓的肩膀。

「那你衣服掀起來一點。」

「要幹嘛？」

「不然我要射在哪？」

張德皓拉起羅世傑的上衣，親吻著雙頰發紅的羅世傑繼續掏弄，不久後也射在他的肚子上。羅世傑癱軟在張德皓身上，兩人一邊喘著氣一邊感受著彼此身上熟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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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清理後穿好衣服，兩人面對面躺在地毯上，電影還在播放著，但早已沒人在意演到哪了。

「你不會覺得噁心嗎？」羅世傑問道。

「不會啊。」

「我可是你好幾年的朋友欸。」

「自從發現喜歡你後，你就不只是朋友了。」

「可是我們還沒在一起啊。」

張德皓撇嘴，不服氣地說：「我也等很久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你不是超有耐心嗎？」

「有耐心的話剛才就不會做了。」

「我也沒阻止你。」

「那你後悔親我嗎？」

「沒有。剛剛發生的事我都沒有後悔。」羅世傑輕輕將頭靠在張德皓的額前，「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要多久？」

「不知道，我想要過了那天之後再說。」

那一天。

不用多做解釋，張德皓也明白他說的是世瓔的忌日。

「我們那幾天……去旅行吧。」

張德皓震驚地問：「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我想和你一起去平常沒去過的地方。」

還住在台南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會在那一天一起去納骨塔看世瓔，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忌日因為期末考的關係沒辦法回家，他們也沒特別做些什麼，只是平淡的度過，彼此都沒有提這件事，直到半夜羅世傑突然拿著枕頭到他的房間說是失眠想一起睡，他當時臉色憂愁，張德皓至今都沒忘記那個絕望的表情。突然說要在那天去旅行，張德皓十分猶豫，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沒做好心理準備。

「可以嗎？」

張德皓細細解讀羅世傑臉上的表情，等待答覆時他雙眼中充滿著期待，好像在試圖說服他。

「嗯，不管你要去哪我都陪你。」

張德皓他不禁想起羅世傑說的話，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他們兩人都能夠純粹一點。

純粹的羅世傑，純粹的張德皓。

兩個人只是一起長大的朋友，然後自然而然喜歡上彼此，不需要猜疑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種，可以在發現自己心意的那一刻，毫無顧忌地告訴對方。

張德皓並不想抹去過去的痕跡，只是在感受到幸福的時刻，總是會思考是不是世瓔沒有離開，現在更能欣然接受這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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