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創傷後戀愛症候群 - 第 23 回

張德皓一整天咳不停，頭暈目眩。

痛苦地上完了下午的課，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去書店打工。卻因為實在咳得太嚴重，怕影響閱讀沙發區的客人，老闆提早放張德皓回去休息。

換下書店的圍裙後，張德皓便拿著背包離開。書店的自動門開啟，店裡舒適的音樂在身後逐漸遠去，在店裡一直不敢大聲咳嗽，一到外面後張德皓在門口爽快地咳個痛快。

「你也咳得太嚴重了吧？」

張德皓一轉頭，發現羅世傑擔心地看著自己，讓他嚇得又咳了幾聲。不知道是身體狀況使然，還是真的太久沒見，他覺得自己的臉頰正在發熱。

「你要喝水嗎？我剛買的。」

「謝謝。」張德皓打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大口後隨即問：「你怎麼在這？」

「剛剛進去店裡看你不在，店長說你要下班了，所以在這裡等你。」

「你特地來找我？」

「當然啊。」羅世傑臉上緩緩綻出笑容。

「你喝酒了？」

羅世傑瞇起眼睛，手指比著酒的高度，「一點點而已。」

「看起來不像只喝一點點啊。」

羅世傑伸手給他一個紙袋，「我來拿這個給你，你之前沒帶走。」

張德皓接過紙袋往裡頭看去，是他之前買的咳嗽藥水，至今還沒開封。「喔，我都忘了。謝謝你，好險我還沒買新的。」

「你有好好吃藥嗎？」

「有啊，但才剛吃沒幾包而已。」

「那你吃完藥就喝藥水吧，之前效果滿好的。」

「嗯，謝謝你特地拿過來。」

張德皓緩緩地往前走去，羅世傑搖搖晃晃地並肩跟上。

「學長呢？」

「在忙口考和論文的事情。」

「那你出來閒晃不會怎樣嗎？」

羅世傑輕笑一聲說：「怎麼連你也這樣？」

「什麼？」

「和他一起的時候就問起你，你也一直提他。為什麼都要讓我這麼為難呢？」

「抱歉。」

羅世傑苦笑道：「還是其實是我讓你們為難？」

張德皓在腦海中浮現出很多話想說，學長提到我時說了什麼？你們現在過得好嗎？但卻還是一句話也問不出口，沉浸在彼此之間沒有話語的空白。他們早已沒有不說話會尷尬的時候了，彼此都不急著開口，只是讓城市的聲音穿透兩人之間的距離。許多次穿著制服、肩並肩一起走在路上，應該是習以為常的事，此刻張德皓卻格外珍惜。悄悄地，縮短彼此間的空隙，手臂若有似無地碰在一起，時而又保持著最後一道分寸，彷彿如果不保留這一點空間，對方的氣息佔據著周圍的空氣，只會讓張德皓感到窒息。

「你來找我我很高興，但以後還是不要見面吧。」

羅世傑停下腳步，先是定眼看著他，隨後淺淺一笑，「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應該這麼做。」

「你幹嘛這麼怕？朋友之間不能見面嗎？」

朋友啊。張德皓胸口一陣抽痛，沉澱在底層的酸楚在心底揚起，伴隨著一道聲音不停說著「我們只是朋友」。因為只是朋友，所以即使見面和聯絡，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張德皓很想在深吸口氣後說出自己的情感，卻反而在吸入微涼的空氣後恢復清醒。他咬緊著牙根，揮之不去的學長的警告，成為他無法動彈的枷鎖。

羅世傑繼續說：「不見面我可以接受，但我是不會和你斷絕聯絡的。我知道你一直在避免，從來不主動傳訊息，所以我才直接來找你。」

「保持聯絡的話，他還是會在意吧。」

「你在說什麼啊？之前不是試過了嗎？我們不可能不聯絡的。」

「這樣我搬出去不是也沒解決問題嗎？」

「讓你搬出去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如果他在意，也不是你該煩惱的事情。」

「我是擔心你。」

「你擔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不會再讓你跑更遠，我也不會再讓你有機會求我不要走。」

「我不會求你了。」

「不要跟我保證你做不到的事。」

張德皓心頭一震，已經無法思考，究竟怎麼做才是對彼此最好，而逞強的謊言也被羅世傑看穿。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羅世傑突然停下，下巴指了指路邊，「你的機車。」

眼看張德皓站著不動，羅世傑輕輕將他推往機車邊。

「好了啦，快回家吧。回去早點睡覺。」

「羅世傑，我還是你堅強的後盾嗎？」

「當然還是，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即使你身邊有更親近的人？」

羅世傑靠近他，將張德皓的手握在他的手心裡，張德皓明白這是一種對待家人般的關愛。他之前很排斥被羅世傑照顧的感覺，好像這樣就沒辦法好好保護他，但他心想說不定以後沒有機會了，所以沒有抗拒。以往總是格外冰冷的羅世傑的手，今天卻十分溫暖。

「只有你和我一起經歷過最痛苦的時候，我們帶著一樣的傷，沒有人可以取代你。」

「嗯。」

「我常常想，有什麼可以讓我們無法再相見，你有想過嗎？」

「我想過很多次。」

「你可能有很多個答案，但我相信你其中的答案和我一樣，所以拜託別再說那種話。我們都得好好活著不是嗎？」

張德皓抿起嘴，微微點頭，「好。」

羅世傑淺淺一笑，放開他的手，「騎車小心，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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