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創傷後戀愛症候群 - 第 5 回

直到水族館打烊，羅世傑和徐穎才意猶未盡地離開。當羅世傑走出建築物的那一刻，他感覺像是從夢境中醒過來般，眼前一如往常的景色失去真實感，忘記陸地才是屬於自己的世界。

雖然本館關閉了，但附近的餐廳都還是持續營業到晚上。兩人走過好幾間餐廳，因為正值晚餐時間，每一間都擠滿了客人，而且光是看店外的裝飾，不用看菜單也知道這裡的價位不是學生負擔的起的。

「你有很餓嗎？」走在前頭的徐穎轉過身問道。

「我還好。」

「那我們回我打工的地方吃好不好？雖然離這邊有點遠。」

「妳有打工喔？」

「對啊，平價的西餐廳。」

「好啊，走吧。」

搭上公車，搖搖晃晃從台北市外圍往市區靠近，狹小密閉的空間讓羅世傑忍不住打了哈欠，經驗豐富的他知道這是暈車的前兆。他趕緊放下手機，把目光向窗外遠處，路上紅黃綠各種顏色的燈在都市中閃爍著。

右邊的肩膀突然一沉，羅世傑轉頭發現徐穎正在打瞌睡，不小心靠到自己身上。好險在上車前有問她要下車的站名，索性就讓她繼續靠著睡。

是因為出櫃了，她才比較沒有戒心嗎？但看她平常的樣子好像真的有點天然呆，應該是沒有想太多吧？

以前和世瓔搭公車，她也會靠在羅世傑身上睡，明明車子晃到不行，卻還是睡到發出鼾聲。為了保住妹妹的顏面，羅世傑總是會稍微移動肩膀，讓世瓔改變姿勢，鼾聲才終於停止。

羅世傑再次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揚。

◆

羅世傑提前一站把徐穎叫醒，下車後徐穎領著他來到不遠處的餐廳。和剛才的觀光地不同，這間位在三角窗的餐廳還有許多空位。

「喔！小穎！」負責帶位的馬尾女孩親切地和徐穎打招呼，「帶朋友來？」

「對啊，我們剛剛去水族館。」

羅世傑跟在兩人後頭，馬尾女孩拿著菜單，在徐穎耳邊用以為很小聲的音量問：「男朋友？」

「不是啦！」

「還在追？」

「不是！」

「好啦〜不鬧妳了，點餐請按服務鈴唷！」

兩人入座後，羅世傑還是沒能忍住笑，徐穎尷尬地說：「你沒聽到什麼吧？」

「妳怎麼會覺得我聽不到？」

「抱歉，被這樣說你應該覺得很反感吧。」

「還好，我不在意。」

「不要理她，她就愛鬧我。」

「誰愛鬧妳啊？」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兩人對話。

羅世傑和徐穎同時抬頭望向聲音來源，方才說話的服務生把桌上的玻璃杯填滿涼水，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

「尚玄哥！我以為你今天沒班欸。」

「我臨時換班了。這位是你朋友？」

「對啊。」徐穎稍微壓低聲音，和羅世傑介紹：「這是我打工的前輩尚玄哥，也是我系上的研究所學長。」

羅世傑聽完介紹後朝蔡尚玄點點頭，但對方卻看著他發愣。

徐穎伸手在蔡尚玄眼前左右揮動，「尚玄哥？」

蔡尚玄回過神，「喔，抱歉。可以常來光顧喔，我幫你打折。」

「好，謝謝。」

等到蔡尚玄到別桌去點餐，徐穎開口問：「原來你怕生？」

羅世傑聳聳肩，不情願承認似的點頭表示她的猜測是對的。「他有點太熱情了。」

「可是你和我就沒有這麼陌生。」

「這點連我也覺得很奇怪，好像很早就認識妳。」

「少來了，只是因為今天沒有喝酒吧！」

在水族館時還沒感覺到飢餓，此時羅世傑卻感覺像是餓了一整天。等到餐點一上桌，羅世傑三兩下就吃完了主餐前的濃湯和麵包。好險餐廳上菜的速度很快，沒讓他餓著肚子空等。

最後送上甜點時，店員一併把帳單拿過來。不愧是平價的西餐廳，點了滿桌的義大利麵、披薩和濃湯，兩個人的餐點加起來聯一張藍色小朋友都不到。

「啊〜好飽喔。」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地盤的關係，徐穎不計形象輕拍著自己的肚子和羅世傑走向櫃台。「Gay應該沒有什麼誰為了面子要先付錢吧？」

「什麼意思？」

「很多男生都不希望在別人面前讓女生付錢啊，會很沒面子。」

「應該……沒有吧？」羅世傑語氣很不確定，「但我也沒有其他圈內朋友，說不定還是有人很在意。」

「反正你不覺得丟臉就好，我的剛好。」徐穎將她自己餐點的錢遞給羅世傑。

在等待店員找錢的同時，羅世傑東張西望櫃台周遭的擺設，最後目光停在櫃台上立著一個誠徵店員的牌子。

「你們有在徵人？」

「前幾個禮拜有個學生因為畢業就辭職了，他做很久了。現在臨時找不到人，店長很急呢。」

「那……我可以應徵嗎？」

「咦？」徐穎以為自己聽錯，想再次確認。

「我想應徵打工。」

「喔！好啊，我去和店長說！」

餐廳的店長此時剛好在店裡，於是在徐穎的介紹下，羅世傑立刻原地面試。匆忙地在員工休息室裡填好簡單的履歷，便由店長親自來面試。

「小穎的朋友？」店長仔細看著羅世傑那簡短到不行的履歷，「在哪認識的？你和他不同學校欸。」

「朋友的聚會。」

「聯誼嗎？」

羅世傑有點排斥說出那兩個字，只能含糊應付，「呃……類似。」

店長又將目光轉回履歷上，羅世傑趁空檔端詳著對方。店長畫著偏濃的精緻妝容，有稜有角的輪廓給人一種幹練的感覺，但看上去很年輕。

「好，錄取了！」

「這麼快？」

「看你的科系，又是小穎的朋友，沒問題啦！」

「可是我沒打工經驗，真的沒問題嗎？」

「第一次遇到你這麼老實的小朋友欸！那個很簡單啦！你看起來很聰明，學一下就會了。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

「下禮拜可以嗎？」

「好啊，那就請多指教啦！」

「謝謝。」

完全沒料到第一天就被錄取了，還在錯愕中的羅世傑走出辦公室，在外頭等待的徐穎立刻上前詢問狀況。

「如何？」

羅世傑對她比出了「耶」的手勢，「我們變同事啦。」

◆

和徐穎道別後，羅世傑搭捷運來到古亭站，接著徒步走去再熟悉不過的二手書店。

他走進店裡後就在書店一排排的書櫃之間尋找著熟悉的身影，不一會兒便在角落找到正在整理書櫃的張德皓，直直朝他走去。

張德皓低頭看著一張A4大小的表格，一邊對照著手中的書名。一感覺到有人接近，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看到那雙銘黃色的帆布鞋，直接開口問：「你怎麼會來？」

「我晚上在附近吃飯，想說來等你下班。」

「我整理完這邊就可以下班了。今天去水族館好玩嗎？」

「嗯，很漂亮，下次一起去吧。」

「好啊。」張德皓給他一個微笑後，依序將書本整齊地擺放進咖啡色的書櫃上，「那今天和徐穎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有變好朋友嗎？」

羅世傑用指尖輕輕滑過一排的書脊，「我今天到徐穎打工的地方應徵外場人員，我下禮拜就要去上班了。」

聽到這毫不相干的回答，張德皓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麼突然去打工？」

「賺點生活費。」

這理由依舊無法說服張德皓，「你有缺錢嗎？」

「你沒缺錢還不是一直打工。」

「我只是擔心你之後會很忙，你不是說二年級必修會很辛苦嗎？」

「反正先試試看嘛，我看你們都在打工，我想說也去做看看……」

「好啦，到時候太忙再說，不要硬撐。」張德皓雖然比他矮了些，還是抬手摸摸他的頭，「在門口等我，我去拿背包。」

雖然有種被小看的感覺，但張德皓的擔心讓羅世傑覺得欣慰。羅世傑摸著剛才被安撫的頭頂，暗自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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