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華 - 燭華 (49)

沐琪全身赤裸躺在床上，一隻手按住她昏迷不醒的年輕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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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黑守鱗還真寫出一部《歸藏易》與我較真。」墨髮披肩的俊美男子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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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此書到手，本道君便破解這些雕蟲小技，教你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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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望朔外表的新魔正要順手處理已無利用價值的少女，體溫已低達危險邊緣的瘦弱身軀忽然湧出熱氣，緊緊吸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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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你信不過我不會殺小師妹的贗品，還特地送了處子來好讓我不違誡，這麼想要情報，我就免費送你更多如何？」沐琪口中吐出黑太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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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流珠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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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暗道不好，正要運力退開，仍未張開雙眼的沐琪不知何時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腹部傷口爬出雪白符文，飛快傳染到沐霖身上如烙鐵般鎖緊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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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女子之身的坤陰掩飾先天一點真陽設下這個陷阱，陽火偏偏是魙的剋星，沐霖的真身雖是魔，但這具肉體卻是他好不容易結合的望朔身體，稍有失調就會腐爛壞朽，魔以魙為食，卻對修復肉身沒幫助，該死的黑守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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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魔原本無影無形，但在人間若不找個憑依卻會被陰陽之氣攻擊，天界做出這處特別排斥魔類的小小紅塵地，麻煩歸麻煩，但要血流成河卻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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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需要望朔的身分好辦事！況且這個身體相對凡人皮囊耐用多了，出身正統，堪勘要飛升的修道者，還如此年輕秀麗，天底下也難找到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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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立刻盤坐穩住這個詭異陣法在身上造成的混亂，從未聽聞「太陽流珠心陣」，定是記載在《歸藏易》裡的伏魔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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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沐霖派去的棋子反將一軍不過如此，更讓他確定，中了刑釘的黑守鱗已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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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黑太爺設這道陷阱倒非刻意利用沐琪，倘若沐霖不趕盡殺絕，就不需動用「太陽流珠心陣」的保險，可惜黑太爺心知肚明，即使他饒過沐琪，她能活下來的機會也微乎其微，沐霖那邊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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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燥熱與傷口刺痛中甦醒的沐琪，發現她回到禪堂吃了一驚，身上一絲不掛，想扯下帳子蔽身，轉頭卻看見在旁閉目打坐的望先生，伸出的手改扳斷架子床邊的裝飾木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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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不叫沐琪，可笑的是，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和姊姊原本的名字與詳細出身，為了避免被輕易探測神識或催眠審問，在姊妹同意下，望先生破壞了她們一部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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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吧！」沐琪用尖銳的木條刺向男子脖頸，卻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彈開，整個人飛到角落撞上牆壁發出痛苦的叫聲，那個如今該稱為沐霖的真魔卻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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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琪咬牙抓著流血的腿站起，腹部傷口又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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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身邊爬出一條黑氣，蜿蜒接近她，感覺不出邪惡，卻透出一股鑽心似的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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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不比以往的沐琪發現那條黑氣比任何妖怪都要不祥，若被黑氣碰到，恐怕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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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出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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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堂位在別墅深處，被選中作為神霄宮基地的別墅又在一處上流階級社區裡，照理說，保護長老與休息回報的道士應該很多，沐琪忍痛跑了一陣子，房子裡卻半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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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得連灰塵落地聲都能聽見，沐琪眼眶發熱，她本能知道，原本在屋子裡的人都被吃了！衣服、法器什麼都消失得一乾二淨，連魂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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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心只想執行望先生的任務，她來過基地一次，沒人對她不好，甚至有些正式道士見她年幼，還流露有些拘謹的善意，提醒她此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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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沐琪根本不放在心上，現在她想起那些模糊的面孔卻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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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有些遲鈍，仍緊追不放，沐琪跌了一跤，不去想肚子有多痛，奮力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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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不死在這裡！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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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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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古典風格的門廊下站著一個約二十八歲的青年，他身穿Ｔ恤牛仔褲，手持桃木劍，盯著深鎖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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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神霄宮的地盤，一般不同派別的道士沒有邀請不能進入，平常應該有護山劍陣的戰鬥高手守門，今天卻空蕩蕩一片蕭涼，的確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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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像望朔那麼有名，但一樣是自幼出家，師父說他也不差，果然黑太爺蓋章認證他是天人轉世，青年湧起了新的使命感，他必須確認主導降魔大戰的神霄宮以及望朔私底下到底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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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誤會一場，只是黑太爺的反間計，臉就丟大了。是以青年有點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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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他是未來要當宗師的人物，將來還得回天界守望眾生呢！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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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青年決定按下門鈴，大門卻搶先一步從內打開，一個裸女撲得他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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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修道者凡火滅真火現，憶起本來面目的覺醒時刻都很特別，青年沒想到驀然衝出又沒穿衣服的女孩，撞得他呼吸停了一拍，元神裡濛濛如霧的本命鎖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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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名璇璣，是神魔大戰前生於崑崙的神人後裔，戰後被選入北極宮與其他星君一起服侍北辰，那是天地創造後少數不在大地而是空中定居的古神，北辰則是維持天界存在的重要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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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神仙的標準）璇璣偶然接受一個凡間道士為法印開光的申請，他認為那個道士真的很有前途，居然打敗魔族，還拿牙齒當戰利品刻印章，立刻通過賜予神力讓他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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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件事害璇璣被貶下凡思過悔改，他怎知道那個道士修煉過程有點問題，至於是什麼樣的問題，掌刑仙官也沒說，總之凡人道士打贏魔族，理論上不可能發生，因此璇璣也知道他太快下判斷有錯，心甘情願歷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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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璇璣一直都是素行良好的公務員，不像其他同事假處罰之名，行渡假之實，還偷偷戀愛搞得業障糾纏不清，因此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簡直比朋友在人界下盤棋還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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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模門特，黑太爺點破天人最忌諱的下凡小祕密，璇璣心知慘了起碼又要多磨幾十年，搞不好還會變成幾輩子；事到如今，讓他知道是誰騙自己出手召天兵天將繼續被記過，絕對要將對方揍成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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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Ｔ恤給那名腹部受傷的裸女，幸好她生得瘦小，蓋住大腿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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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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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魔呀！黑太爺說的，望先生被魔吃了！裡面的道士全部失蹤！」沐琪顫聲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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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已探至門前，璇璣朝黑氣擲去桃木劍，桃木劍如刺入瓷土般沒入堅硬的花崗岩地板，隨即爆開電網攔住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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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神魔大戰打到下界崑崙時，他也跟著殺過幾隻魔族，雖然神通未復，若屋裡真是魔，上頭也會權宜替他解除封印吧？璇璣都打好如意算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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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快走！」沐琪沒想到這個陌生道士還要打，連敵人有多危險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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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好歹我也是天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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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說到一半後腦勺便吃了一記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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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家子的手勁，可以和他過兩招，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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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我叫你快走！是不是我倆都死在這裡你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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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我的神通就……」又一次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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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破木劍都快爛了！」看到這個不知死活的道士就想起以前的自己和姊姊，她這條命還是被殭屍救下來的，起碼不能讓這個人闖進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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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知何時來了第二道黑氣直接纏上桃木劍，桃木劍立刻出現裂痕，數秒之內便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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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劍被蝕爛成兩截時，璇璣充滿期待朝天空望了一眼，還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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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琪見他上半身光溜溜沒得援手處，硬是抓住牛仔褲皮帶環將他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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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故技重施召喚天兵天將，璇璣忽然想起神魔大戰時天人火力全開的破壞畫面，只好默默放棄，再者也的確不能讓這個因緣際會助他想起前塵的女生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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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下面的內容再背出來會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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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只好召出草馬，一瞬帶沐琪撤離這處死氣沉沉的高級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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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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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並肩走在年久失修的山路上，柏油路面坑坑洞洞，鋪滿雪白桐花，男人留著長辮，穿著盤扣上衣與棉褲布鞋，外表相當引人注目，走在他身畔的嬌小女子則普通許多，嘴角微彎，令人觀之可喜的一張溫婉臉龐，手裡提著沉甸甸的花布包，兩人在山林中怡然自得的模樣，讓早起爬山的遊客有種走錯時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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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與司徒燭華搭檔，為了吸引仍被沐霖操弄的道門注意，離開台北以後就不緊不慢地趕路，盡量挑選人車稀少的小路，有時也從古道翻山越嶺，卻未卯起來隱藏蹤跡，以免敵方高手追不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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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理大學一戰後，明虛子也出了名，風評卻是好壞不一，原因仍在無法釐清他與黑家的敵友關係，但知這名隱世高人不好惹，因此臺東天心派並未受到太多刁難，和各組織機關有交情的門內長老全按照司徒燭華之前的教導撇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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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未除，解釋再多也是白搭，但司徒燭華認為會被新魔操控完全是這些修道者貪念太大的問題，沒必要跟笨蛋一起混浪費時間，有空還不如多吃飯睡覺養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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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於是更加認知到，司徒燭華的囂張多疑應該不是修煉後果而是天生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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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聽說《歸藏易》在我手中的消息，看來沐琪沒把太爺給我這本書的事說出去。」韻真拒絕探討沐琪之後的心境變化，不報復她已經很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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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韻真反而希望沐琪將《歸藏易》的消息流出去，如此一來她的誘敵作戰就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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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他們來訊，有風聲傳出受傷的女人被神霄宮人帶走，因為是刺傷黑太爺的年輕女道，其他門派的人印像深刻，沐琪還是回到神霄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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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司徒燭華這樣轉告，韻真頓了頓，沒馬上針對沐琪這件事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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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用不辣客跟他們聯絡，萬一被駭客追蹤怎麼辦？」韻真知道現代道門裡隱藏了很多電腦高手，恐怕黑家人資料在大戰之前就被破解部分了，當然他們黑家也有資訊專家，但數量還是難以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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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駭客朋友保護門派帳號，不過內容也會被他知道，妳想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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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不用。」韻真這才想起司徒燭華有個連蘭渚也看不出問題的學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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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論文是你寫的沒錯吧？劍橋畢業的『博士』。」她加重語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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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出自我手，沒錯。」換句話說其他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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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不把你哪些好朋友也找來幫忙，一個人調查我們黑家？」韻真斜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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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妻有子又不擅戰鬥，何必多惹麻煩？況且若真遇上黑太爺，帶再多人也是徒勞。」司徒燭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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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知道我們太爺的厲害。」韻真一聽明虛子承認他們首領的實力，心情立刻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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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段路，韻真既擔心師尊在天心五傑護送下前往臺東的情況，又因必須消化司徒燭華給出的情報，略有些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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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跟太爺接觸的沐琪，起碼也會想知道她被太爺帶走時發生的事。」她覺得太爺也早就算到這部份，既然不打算殺掉沐琪，就必須將這個情報缺口轉為無害，最好能進一步引發道門內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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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司徒燭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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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琪本人想不想說無關緊要，有很多方法能獲取情報，現在說不定有許多人已經知道《歸藏易》的存在了。」韻真自己就常常催眠拷問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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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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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了，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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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忽然意識到，這傢伙好像超過兩天滴水未進，而且也不知多久沒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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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個資深道士體力不是一般凡人可比，但也不可能跟殭屍一樣耐耗，他不是因為辟穀才不吃東西，剛認識時韻真煮宵夜給他，他明明吃了，之後韻真也見過他跟天心五傑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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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司徒燭華腳步還是沒停，韻真只好擋在他面前扠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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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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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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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意我的問題，乾脆去忙你自己的事！」司徒燭華會提防韻真不是沒道理，也許他終於相信韻真對誡律的虔誠，但現在韻真受了傷又沒空補食，情況又另當別論了，韻真自己也知道若不想辦法治癒傷口，她的自制力會逐漸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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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再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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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需不需要進食？老實講。」她幹嘛跟一個不乖乖吃東西的小鬼客氣？想想，司徒燭華不過就是小她一百多歲的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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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紅塵之中，吃些五穀倒是對適應本地環境有幫助。」司徒燭華斟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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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幾天你怎不吃？」他的最後一餐該不會是在星平的早餐店那日眾人解散前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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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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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直接了當的答案，彷彿都是急著趕路的韻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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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食不太健康。」司徒燭華大概看出韻真不爽，慢騰騰補上其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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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種程度的道士挑嘴也不是無法理解，臺灣的食安問題讓殭屍也很糾結，間接吃了一堆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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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給你時間，起碼你去找點水喝！」韻真看不慣他這樣隱忍，憋出問題又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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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正想說他可以等到出海再覓食，韻真就扯住他的袖子往前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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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攤販，可能是在地人賣的小吃，應該比較沒添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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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之地怎麼還有小販？」司徒燭華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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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是登山步道，有遊客的地方就有人擺攤，你真不懂臺灣人的習性。今天是平日，否則我看這條小路車子也會不少。」韻真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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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錢嗎？」韻真想起荷包裡只剩令人冷汗直流的硬幣和百元鈔，之後或許她還需要買車票，以防萬一，就算戶頭錢很少也不能去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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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拍拍口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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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攤位前，一個老婆子正將瓶裝水和炒花生擺到桌上，韻真才知她誤會了，路旁有間觀音廟，設了個自由布施的攤子和過客結緣，時間還早，才遇上信徒在整理攤位，平常應是任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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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不好意思我們臨時想健行忘了準備，請給我們五罐水，喂，花生你要嗎？算了，多拿些當乾糧也好。」韻真不由分說就塞了一瓶礦泉水給司徒燭華，眼風一掃要他布施，他只好拿出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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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韻真虎視眈眈下，司徒燭華只好旋開瓶蓋喝了兩口，臉色大變扔開剩餘的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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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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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裡有蠱。」司徒燭華看著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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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凡無奇的老婦人露出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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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真人？不可能，他明明不在這附近！而且也沒有蠱祟的感覺。」韻真慌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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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龍真人從司徒燭華的法印壓制下陰神出竅逃脫，但此舉必遭蠱毒反噬，若非兩敗俱傷，就是被蠱吃掉，韻真並非不曾提防，但實是沒有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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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戾氣自遠方飛快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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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金龍真人。」司徒燭華否定韻真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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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太過大意了，羅治斌，似乎是叫這名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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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暴女學生，被黑家人處死還繼續作亂的惡鬼，原本司徒燭華已經將羅治斌封入鏡中，準備交付鬼差帶往地府審判，但黑家與道門在校區開戰，這件事就被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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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飛快想起她似乎沒在天心五傑或司徒燭華身上發現八卦鏡，難道是戰鬥時不慎丟失，讓羅治斌又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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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再猖狂啊！我才不要下地獄，不被抓到就好了！師父說要給我一個新的身體！」羅治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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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這隻惡鬼哪來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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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真人已經與母蠱融合了，我感覺得出來，先前他讓蠱種假死，極難發現。」司徒燭華按著胸口流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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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握拳想打飛羅治斌，意識到打下去死傷的是老婦人的身軀，倏然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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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早知當初就要司徒燭華先虐他千萬遍再直接丟給鬼差！這個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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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冷不防朝羅治斌拋去一團紅線，紅線游動如蛇勒住老婦人脖子，老婦人跪地哇哇大吐，暈厥倒地，紅線綁住空氣往樹幹一拖，接著連捆十數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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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檢查老太太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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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說韻真也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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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中蠱，否則也無法騙過我們。」韻真為老婦人把脈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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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就好。」司徒燭華撿起樹枝繞著綁有惡鬼的大樹劃地為牢，接著豎指空書拘鬼符，每寫一劃羅治斌就發出一聲刺耳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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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地府的人去煩惱怎麼解開禁制。」料理完羅治斌後，司徒燭華走向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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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謂的師父大概就是金龍真人，光是厲鬼還不夠，想附身在虔誠信徒上還需一點邪法。」司徒燭華說完發現韻真沒專心聽，原來她正盯著被司徒燭華潑在地上的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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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發現那瓶水有問題，還拿給你喝。」韻真發現右手不受控制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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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不吃凡人食物，明知要提防，心態上還是大意了，即使她以為明虛子夠小心，卻忘了他已消耗了許多法力，正是疲勞之際，沒有比這時候要暗算他更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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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之前，她才懶得管他死活，但司徒燭華現在是幫她掩護師尊，她卻害了他！還是這麼低級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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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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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沈韻真！別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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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在發呆！」她口氣很壞回了一句，無措地抬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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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真人是怎麼發現我們的？」難道是跟蹤狂疫鬼暗中報訊？沒人追蹤顓頊帝子，連黑太爺和天界也不能，而那個變態說想在韻真身邊看好戲，誰知祂是不是就在旁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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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幾乎成了蠱本身，是有可能比其他道士更快追蹤到我們，使用倀鬼的話。」司徒燭華看了看戾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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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戾氣看來便是他了，最好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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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了蠱會怎樣？」她竟疏忽了，最早看上明虛子肉體的不就是金龍真人，淨顧著擔心魔的問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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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吁了口氣，調穩呼吸，沒再出現方才的不適反應，但韻真知道蠱毒已在他體內作亂，金龍真人想直接控制司徒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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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徒燭華失去自由前，她還是必須在這裡就殺了金龍真人不可，還可以為師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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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殭屍要怎麼消滅母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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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毫無心理準備被摟住了，腦海裡的混亂計劃直接爆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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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做什麼！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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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我不是蘭渚，也不是黑家人，我不需要妳的保護。」司徒燭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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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然，興起一股不願承認的刺痛，她只是希望一切像過去一樣，身邊有個人得操心，又可以無條件信任對方，以為會一直存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色刺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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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些妖魔鬼怪對抗，再怎麼小心都難以避免風險，蠱毒問題找個安全之處休息後，用三昧真火直接燒化蠱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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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是脫胎換骨的道士，這點本領還是有的。戾氣又更近了，韻真卻想到更現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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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真人不會讓我們有機會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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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時還是得打一場，在這裡會殃及無辜。」司徒燭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婦人，附近還有廟宇和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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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我做啥？」韻真寒毛直豎地問，沒直接甩開他，只是因為她還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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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被樹枝打下來，會很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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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到底什麼意思？」語音方落，兩人就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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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我的鞋子上，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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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御劍飛行？」她只在小說裡看過，雖然之前司徒燭華踏劍飛過好幾次，但他的飛劍通常是隱形狀態，看不出所以然，而且韻真只想踢飛對方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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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直接加速，還把手也放開了，韻真立刻冒出掐死他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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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放幾個符阻撓一下金龍真人，妳別掉下去就好，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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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還滿滿的愧疚，忽然間蒸發得好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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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腦子想想一個女生要不掉下去很容易嗎？」韻真只能緊緊貼著他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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