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相撞的清脆聲響起,兩人迅速的分開,這時大家都看清楚出現的人是誰了。
盧啟茂。
知道他的人紛紛瞪大了眼睛。
如果所有的資深者都能再次出現在這裡,並且與他們對戰,能存活的會有幾個?
幾人不約而同的出手,試圖先殺掉落單的盧啟茂,然而就在盧啟茂的胸口中了一槍,手腳各處也紛紛被砍傷時,彷彿是在驗證他們的想法,下一刻宋允珍就出現在盧啟茂的身邊。
她的身邊依舊是暖暖的金光,臉上卻並非帶著以往的招牌笑容,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一片茫然,是開了基因鎖的現象。
而宋允珍在自殺前,的確是受到刺激而開了基因鎖的。
盧啟茂的傷在一瞬間被治好,宋允珍微微仰頭,濃烈的金光聚集在她的背後,展出了一雙華麗的白色翅膀。
她像是天使一樣飛上天空,眼神睥睨的朝下看去,慢慢張開雙手。
耀眼的顏色佔滿了整個天空,恍惚中似乎能聽見聖歌的迴盪,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沈醉在這之中,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盧啟茂在這時站了起來。
所有以前逝去的影子出現,心魔具象化,但這無非對於爵晴來說是最痛苦的。
盧啟茂、宋允珍、蕭城恆,只要有一個人心靈崩解,這場戰鬥必定全滅,尤芮雪此時不是看向眼前的心魔具象,而是衝向了楊玥言,往金色的光箭軌跡處射了一支黑箭,擋下了宋允珍的攻擊,馬上直接往楊玥言的肚子上轟了一拳。
「噗哇!」
這一下楊玥言直接酒醒。
「睡夠了沒!再不起來我們全部都得死,把衣服快穿起來。」尤芮雪扶起嚴重宿醉的楊玥言,再擋下一箭,所有人集合到了尤芮雪前方。
「欸……妳能不能溫柔點。」手被跩的有些痛,楊玥言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只好把沒有弄髒的肚兜型運動服穿起。
「妳沒資格說我,現在我頭痛的要命,還有妳真的很臭。」
「這不是正好嗎?妳看妳現在跟新的一樣,完全不用進廠維修呢,宿醉頭痛還好啦……」說完嗅了嗅身上,皺起了眉頭。
「是啊……我還希望頭痛一點呢。」
只看盧啟茂走近,盧啟茂脫了上衣,全身肌肉骨骼開始變異,身高與體型變成兩倍大,自我修復加上宋允珍的關係,他就是一個前排的先鋒了。
「妳還能打嗎?」尤芮雪問道。
「不想但不得不打。」
緊接著,蕭城恆現身,馬庭陽嘖了一聲,他的好兄弟,一生摯友現在是用這種方式現形。
最後,走出了長角雪怪,也就是林東濤,這兩組人都不是什麼好惹人物,如果他們還活著,也許後面會輕鬆很多。
「欸欸欸!雪怪欸,哪有人出場就變完身的啊?我可以先跑嗎?」楊玥言緊張了,但她還是一樣耍著嘴皮,掩蓋自己的不安。
所有人排成一字,五對上四,空氣凝結成冰,那種噁心的壓迫感掐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先把蕭城恆和宋允珍殺了,不知道蕭城恆是誰的,沒看過的那個就是了。」馬庭陽表情沉了下來,手上的利爪增生。
所有人準備往前衝殺,這是一個人都不能失去的戰爭。
而楊玥言也清楚,但她很矛盾,這是多久沒有跟人說那麼多話?為何不一開始就死?
打從一開始,理想是自以為的,優秀是被逼迫的,對人生的嘲弄是養成的,犬儒主義的自己是悲哀的。
要不是當初醫院檢查出肝癌四期,她還真的不會想按那個yes or no的東西。
那出去呢?該怎麼搞呢?能不能在這活下來都是個問題,曾經最討厭的武術,居然卻是自己的保命丹,這種矛盾交織成難分開的電線,自己為了什麼活著?為了什麼迷茫?拋不下的東西就只好接受它,這就是人最悲哀也最勇敢的地方。
楊玥言想著想著一惱子火,她決定直接開放第三階段,痛覺快感、瀕死意志、好鬥氛圍。
「芮雪!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帶妳喝到摔鐵軌。」
楊玥言直接往雪怪馮匯方向衝去,邊大喊著。
「死酒鬼……謝了。」尤芮雪嘟囔著,但她微妙的變了,似乎露出很微小的笑容,她拿起弓對著前方,搭上削利的黑箭。
這頭尤芮雪對上了展翅於空中的宋允珍,擁有遠距武器的她來對空是最優的戰策,但實情卻不是這樣。
在尤芮雪黑色的箭矢鋪天蓋地的到達宋允珍身前時,盧啟茂也在這一刻往她狠狠的衝撞過來,柯澍軒險而又險的用劍擋下攻擊,卻也被迎面而來的巨大力道往後推了好幾步。
尤芮雪分心朝那邊看了一眼,宋允珍的金色光箭就砸在她的身上,同一時間柯澍軒也被盧啟茂的拳頭重重擊中腹部,倒飛出去。
正與蕭城恆交手的馬庭陽無法,只能暫時收手,還因此被蕭城恆用槍在肩膀上擊了一槍,但總歸是把盧啟茂從柯澍軒身上弄開了。
戰鬥反應不靈敏就是目前這群人最致命的缺點,尤芮雪在這種情況下還敢分神去看柯澍軒,柯澍軒也沒有多想就這麼衝上去擋住明顯力量值高於他的盧啟茂,而唯一戰鬥經驗豐富的楊玥言還在跟雪怪林東濤打得難捨難分,而且很明顯目前是處於弱勢。
情況一下子就呈壓倒局面,暫時愣神的爵晴迅速回過神來,咬牙掩住自己的情感,選擇接手對付盧啟茂。
馬庭陽暫時閒置下來,一陣雞皮疙瘩就忽然冒了上來,極度危險的感覺猛然攫住他的心臟。
彷彿思維無法控制,他的手一點點的舉起,握著軍刀的手慢慢的朝毫無所覺的爵晴靠過去。
馬庭陽奮力的掙扎,卻連瞪大眼睛表示驚訝的動作都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緩緩靠近他的隊友,軍刀的利刃即將觸碰到爵晴的後心位置。
刀刃沒入,紅色的鮮血濺了出來,馬庭陽的全身肌肉都緊繃著,刀刃最終穿透了爵晴的肩膀。
「你……」爵晴睜大眼睛回頭看他。
馬庭陽眼睜睜的看著盧啟茂的拳頭朝爵晴靠近,卻一動也不能動,彷彿整個身體的控制權都不屬於自己。
動啊、快動……
馬庭陽顫抖著身體,移動手的速度似乎是有生以來的最慢,其他的隊員們卻根本無暇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快啊!快動起來——
他的眼睛因為過度用力而爆出血絲,狼人的型態也不受控制的轉化,全身也因為奮力地調動力道而冒出鮮血。
他的所有力量都貫注在自己的肌肉控制上,聽覺、視覺、觸覺似乎都漸漸離他遠去,唯有力量的存在是如此的明顯。
「動啊!」馬庭陽嘶聲大吼,長爪在同時迅速伸長,攔住了盧啟茂的拳頭。
他的雙眼滿是血絲,一片茫然,甚至嘴邊也在不斷的流下鮮血,但身體的控制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的動作在那一刻達到了他根本無法想像的快速,巨型化的拳頭朝著同樣體型巨大的盧啟茂頭部砸去,居然硬生生的將盧啟茂砸飛出去。
馬庭陽緊跟在後,重重往盧啟茂頭部擊了好幾拳,直到盧啟茂停止呼吸,他才停了下來。
開啟基因鎖二階的後遺症也在這時體現出來,他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蓄起來,忍不住倒在地上發出痛呼。
這時正在對付宋允珍的尤芮雪沒有再回頭,手卻忽然顫抖了一下,那發黑色光劍朝著柯澍軒的胸口而去,而柯澍軒竟然也沒能躲開。
「怎、怎麼回事!」尤芮雪難得的慌了,金色的箭在這時也穿過了她的腹部。
本來因為盧啟茂的死亡而稍微緩過來的戰局一下子又變得十分緊張。
楊玥言正跟林東濤殺的紅了眼,根本沒時間關注這裡,爵晴只好先把馬庭陽放著不管,去支援另一邊苦戰的戰友。
她的視線對上了靠著精神力懸浮在空中的罪魁禍首蕭城恆,使用千鶴跟蕭城恆纏鬥起來。
柯澍軒的精神壓制被分神的蕭城恆取消,但尤芮雪的箭卻仍然指向了自己的隊友楊玥言。
爵晴無數次的攻擊都被蕭城恆靈巧的閃過,要不然就是忽然感覺動作僵直,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麼被錯過,反而身上被槍鬥術留下了幾道傷口。
直接開啟了第三階段基因鎖,所有的痛楚都轉化成興奮劑,楊玥言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帶著享受的笑容和眼前這個體型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敵人搏鬥,但怪物的本能卻比她長年的訓練更加有效,漸漸的戰局走向了劣勢,因為把痛覺當作助力這並不是一件值得推崇的事情,因為就算手腳都斷了,只要還能動,斯卡赫塔基因的繼承者就會繼續殺戮直到死亡,但死亡條件特殊。
「必須朝頭部攻擊,但是完全沒有辦法切進去……呿,這個血統可真是噁心,明明右手臂破了那麼大一個洞。」楊玥言依舊想往林東濤的頭部進攻,她正在盤算些什麼。
隨著馬庭陽解決掉盧啟茂,因為基因鎖而倒下,眼前的敵人沒有痛覺也不會恐懼,所有像是人的反應不過都是假象,五打四的勝算其實並沒有多高,四打四更是不可能的任務,再倒下一個人,無疑就是所有人都會葬送在這一關,誰該去支援哪裡其實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而自己的基因,就必須善用這點,喪失戰意就是最不可挽回的事情。
楊玥言決定了一件事情,既然長槍無法用勁道殺傷林東濤,那不如就把這把槍借給需要的人吧。
但此時,她並沒有發覺到尤芮雪遭到了蕭城恆的控制,若是身上還存在著特殊高粱的話精神麻痺後就不會有被控制的危險,所有的酒都在上場戰鬥中用光了。
專注於博鬥的楊玥言發覺到了黑箭往自己身上射去,但可怕的並不是黑箭本身,而是黑箭讓楊玥言那一秒分心而去擋那隻箭,林東濤一掌將楊玥言轟往爵晴的方向。
那剎那爵晴、尤芮雪、柯澍軒知道了這場仗必定會失敗,現在的局面不就是三打三了嗎?
但是,正要接住楊玥言的爵晴,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動作,肚子上破了一個洞的楊玥言往自己的方向猛力擲出了長槍。
那一瞬間的笑容是多麼的柔和與溫暖,不是皺著眉頭的楊玥言,眼中閃起了火焰般的紅色,這是基因的另一個能力,好鬥氛圍。
這把槍其實是魚叉喔。
楊玥言的唇語在結束的瞬間。
爵晴的眼睛成了血紅,敏銳的她懂得這個意思,而柯澍軒直接將手上的武士刀往蕭城恆的方向射去,爵晴一個翻身將鋸齒槍加耶伯格往上方踢去,再怎麼控心控身,在那一瞬間的意料反應下就連心魔都不見得能夠預測,柯澍軒也是個聰明人,武士刀是個幌子,擋的下來,但是……
爵晴踢上去的長槍卻穿過了蕭城恆的咽喉,這些動作沒有通過腦子想,而那一瞬間楊玥言則高速摔到了尤芮雪的懷中。
「欸……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我感到的痛覺都是舒適感,所以我不知道我傷的多重。」楊玥言所有能冒出血的地方都滲出了血,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下身,都滲出了血,腹部幾乎被林東濤的利爪挖空了一半,甚至看得出裡面的樣子,全身肌肉抽蓄著肌肉扭曲著,但楊玥言感覺到的是,溫暖的陽光。
尤芮雪睜大了眼睛,看著在懷裡的楊玥言。
爵晴和柯澍軒則面向剩下來的兩個敵人,表情凝重的聽著後面的楊玥言說出不知道會不會成為遺言的話。
「我的夢想是,開一間像家一樣的酒吧,我是心靈導師……也是……調酒師……還是……看板娘……把心事跟我說……我為妳調一杯酒,為所有人……提供一個,地獄中的天堂。」楊玥言眼中流下來的血有包含淚嗎?就連自己也不知道。
漸漸的楊玥言快要失去了意識,癱軟在尤芮雪的懷中,微弱的氣息不知何時會終止,但楊玥言真的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人,也許吧。
「不要再說話了。」尤芮雪面無表情的看著剩下的敵人,她不忍心看向懷中的人瞥向一眼。
「好……我閉嘴。」滿臉是血的楊玥言微笑著不忘開個玩笑,就像港片裡的橋段搞笑一樣,她閉上了眼睛,氣息越來越弱。
而楊玥言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尤芮雪的表現相當平靜,連手也穩穩的抱著楊玥言,半點顛簸也沒有,彷彿是怕一點點的動靜都會讓楊玥言感到痛苦似的。
即使她知道現在的楊玥言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
剩下的兩個敵人,宋允珍跟林東濤聚在一起,一道金光閃過,從來只是落在他們身上的溫暖落在現在的敵人雪怪林東濤身上,所有的傷都在一瞬間被恢復完全。
爵晴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
尤芮雪拿出止血噴劑,幾乎是全部的噴在楊玥言身上所有流血的地方,才盡可能溫柔的放下她,再次搭弓。
柯澍軒失去了武士刀,拿出了另一把備用的刀備戰。
他們的身後躺著的是失去戰鬥能力的楊玥言及馬庭陽。
這是一場無法退後的戰役,是一場面對侮辱了他們昔日夥伴變成敵人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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