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夜　　燕臨系列之一 - 第九章網中人 (上)

姓江的房客說過：「燕臨，你真奇怪，你對人性的期待居然和對小說人物一樣單純，人類在壓力環境下往往都會形成某種黑暗面，差別只是有的人選擇彰顯，有的人選擇隱藏。」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Tu3u6IgA

燕臨忽然想起作家說的話。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fVHyKoAc

──你沒有黑暗面嗎？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5tMbL3sN

燕臨知道他有。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D8gIwX4I

──和段玉梅處在相同的壓力下整整一週，你還能回到過往的自己嗎？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9MVYBJaT

他不能。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inyl1ySp

燕臨不再理會以挑動人心為樂的小說家，他只知道考驗可以淬鍊人性，可能更壞，為何不能更好？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4wcw8jdL

他相信段玉梅，應該是這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fsbCGxJG

「婚禮？」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bKJkLaDe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xXgc5yun

「我們不是結婚了嗎？」段玉梅抬起臉溫柔地說。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56TdsVDG

她是那麼理所當然，燕臨像在作夢。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rZofZuYA

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001kwDzg

「真不可思議，我們應該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面了，會不會是前世呢？」她眼睫半垂，語調充滿柔軟的愛意。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m9UflahH

「我的確是在夢裡看過妳。」燕臨對她說，但那是過去的夢，事實是江就在大門外，而他在段家的客廳，這裡只剩下他與段玉梅兩個人。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kiK6GugD

「為什麼是婚禮？」燕臨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響起。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lZed4ZkG

「儀式已經舉行過了，雖然是非常倉促的，但是我們拜訪過彼此的家，也交換了信物，我把自己交給你，你也答應保護我，可是，還欠缺一些重要的部分，你還沒正式承諾願意和我在一起。」段玉梅偎著他說下去。「沒有結婚證書也無所謂，要緊的是你心裡怎麼想。」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tWZ4BSUj

「玉梅，妳為何不說清楚？」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Xp5VlAlk

「說什麼？」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rUuRQpeU

「說妳在我身上下了哪些咒。」燕臨平靜地說。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AKYuuQdd

事到如今，他已不會認為這個女人是外行人。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E9tzZafd

「你生氣了嗎？」她輕聲詢問。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VYMExMoE

「沒有，我只是覺得難過。」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Fr5pZALH

難過整件事唯一聊表安慰之處，僅是鏡花水月的空幻，現實中已經失去的部分和傷口卻是血淋淋地存在。燕臨並不覺得憤怒，他的情緒已經被段玉梅榨光了，殘餘的只是荒謬感。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65lOciyv

真正的段玉梅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燕臨忽然陷入迷霧之中。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vaiBpeZ9

燕臨並不覺得這個女人的存在讓他感到邪惡，更像是和異形並肩坐著，明明是活生生的人類。他為此不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UY3j1lfj

「也許妳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是我。」燕臨忽然這樣說。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COJFoGeR

「我不懂你的意思。燕子，你生氣了嗎？」段玉梅碰著他的手指，像是乞憐般。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O8SXunJZ

「妳只為自己打算，任何事都優先考慮自己，人類本來就應該是這樣才對，我以前錯了，不，或許我還要這樣錯下去。」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6cpSqGVm

「你好奇怪，燕子，別說我聽不懂的話。」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7kLExdPi

「妳到底想要什麼？我嗎？還是自由？玉梅。」燕臨抽回手，溫度漸漸從他的音調中逸去。「如果是自由，妳已經得到了，看來那些惡鬼的確已經離開，或者他們其實威脅不了你？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和妳在一起。」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gIoXAMAM

「為什麼？」她似乎無法理解拒絕的意思。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nblfvOQ2

「妳給我的感覺不是女人，事實上，我不知道妳是什麼。」燕臨悲哀地笑了一下。段玉梅像是黑洞，他一度投注的感情，此刻不知消失到哪個次元，燕臨甚至能冷靜地和她進行對話。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kdM4W8Vm

「只有一件事，拜託妳告訴我，程紹元在哪裡？」燕臨率先站起，居高臨下看著仍然跪坐在地板上的段玉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fK62JvOE

「就算他的身體被侵佔，我也要揪出那個附身的王八蛋，然後再把他的靈魂塞回去。妳說出來，我們就好聚好散如何？」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cfPCgsiY

這個角度看不清段玉梅的表情，她低著頭，長髮遮住了臉與肩。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9KfnkUat

燕臨正等待她的回答。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nG9lwUhD

「為什麼……？」段玉梅又重複了一次詢問，然而破碎語調更像是喃喃自語。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EtqHVMXk

「我才要問妳為什麼找上我們？」燕臨也揚高聲音。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17EFX41Q

「為什麼你們都要離我而去？」她伸手握拳狠命敲著地板發洩，一下比一下重，燕臨無言地站著，目睹那雙白嫩的手敲出紫紅，然後血點飛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Rz5OSS5D

「我好寂寞啊……誰也好，是人是鬼都沒關係，只要他們都在這個家就好了。」段玉梅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孔看著燕臨。「求求你留下來陪我，燕子，我沒有你不行！」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mKXxyslc

「我做不到。」青年冷硬地拒絕。「快告訴我程紹元的下落，不，說段玉龍那些怪物逃去哪裡也可以，不要逼我動粗。」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aOQBkGVI

「呵、呵呵，沒想到紳士的燕臨也會威脅女人。」段玉梅譏諷著他。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o8S6kaGv

「隨妳怎麼說，我不怪妳騙我，可是段玉梅，只有一點我不可能原諒妳，那就是對我隱瞞程紹元的事，妳有看到他的父母焦急到頭髮都白了嗎？妳還記得他對妳的感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Wik1jpC3

「別忘了先佔有我的是誰。」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OxoMoPjd

「我不會逃避自己犯下的錯，妳也不能給我轉移焦點。」燕臨繼續逼問她。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O4vk6xeH

段玉梅轉頭不看他，卻說出另一段過去。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U3DVeM7O

「我的媽媽出身中國西南少數民族，她和漢族商人私奔離開故鄉，卻被拋棄淪落風塵，最後才透過婚姻仲介認識我爸。嫁來台灣後，她過得很不好，因為我爸只將她當成生小孩和做家事的機器，不讓她出門交朋友學習技能，但是她沒能生下兒子，常常被爸爸打，我則是沒錢上幼稚園，和媽媽一起被關在家裡。八歲時我的父母出車禍，死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km96wbkL

「這不是妳綁架別人幹壞事的理由。」燕臨一想到之前段玉梅說起她照顧重感冒的李惠真，真實畫面可能是她已經綁架並正在折磨這個大學女生，他就渾身雞皮疙瘩。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T2UfDLlo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八歲前我和媽媽形影不離，她能說話的對象只有我，我們一起捱餓被罵，她把知道的一切都教授給我，就算當時我只是小孩子，卻點滴不漏地學起來了。她是『南木薩』的女兒，我的外公聽說是一個巫師，擅長殺鬼的巫師，除此之外，她還向苗人朋友學了其他法術。」段玉梅說。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jTllM87G

段玉梅的母親發明許多新巫法，藉此逃避婚姻帶給她的痛苦與窒息，可惜大多流於空想，收效甚微，但她仍將從小耳濡目染的法術信仰，與自己琢磨出的獨創法術都教給段玉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9Tl28Psx

最初，女人想法很單純，只是想停止丈夫的虐待，所以她企圖讓他迷戀寵愛自己，徒勞無功後漸漸變成了詛咒男人去死的執念，或許最後她終於成功了，只是同樣賠上性命。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0FfS1YFt

雙親死後，沒有其他親戚肯收留的段玉梅進了孤兒院，兩年後才被段家領養，並且更改姓名。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GMoiaQPB

「段家收養我，我真的很開心，他們有錢又有學養，如果我親生父母沒死，我就只能過著連補習費都付不出來的困窘生活。可是，我從來都不討厭原來的父母，只要他們養我、愛我，我不怕吃苦。可惜愛我的只有媽媽，她和爸爸一起死了。」段玉梅咬著牙沉聲道。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7LtK10Sr

「燕子，我很害怕一個人，有新的父母，新的大哥疼我，我就滿足了，可是收養我的家庭後來只疼愛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他們不需要我了卻不敢說出來，我只好自己離開，你知道那種有區別的視線有多麼讓人痛恨嗎？不管到哪裡都被說要感恩，想要什麼也不能說出口，只好忍耐下去。」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FrM3BOrm

「我討厭他們明明不愛我卻要用關係束縛我，只有玉龍哥對我好，但在我愛上他以後，才知道他只把我當妹妹，沒有血緣卻懂事的妹妹。除了他，我就只剩下自己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JrKR5GXV

「如果希望有人愛妳，妳為何不好好珍惜程紹元？他真的愛妳。」燕臨聽了她的自述，怒火油然而生。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kolGX39Q

「他只是被我迷惑，愛上想像中的女人而已，不像你，雖然第一眼就被你討厭，你卻看見真正的我。」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jfac9AOd

「妳怎知他不是真心的？也許妳的法術根本沒那麼厲害，我了解程紹元，他認真地說過想要和妳結婚，妳真的要丟棄這個機會？」燕臨必須這麼說，只能賭一把，段玉梅會心軟放回程紹元。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hsqBrSdy

「燕子，不被愛的一個人，因為太寂寞了，是不會害怕鬼，也不在乎殺人的。」段玉梅移開手，腹部赫然一片殷紅，她不知何時以小刀刺進肚子。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TjjRQRU3

「段玉梅！」他徹底錯愕。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xW2MrTjZ

「別過來！」她兇狠地拔出刀子，飛快以染血的刀尖對準自己咽喉，命令燕臨不能再進前一步。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djNec2cR

「妳到底想怎樣？」燕臨惶恐地伸出手，卻不敢再刺激她。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VeezgVkJ

段玉梅臉色煞白，劇痛使她聲音顫抖，她不停深呼吸。「你知道那些鬼為什麼離開嗎？」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HPn1O8qK

「我不知道，妳先把刀放下！」無論如何，燕臨無法眼睜睜看一個人在他面前自殺，再說，她是他找回好友的唯一線索。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ten3elD4

「因為那些鬼知道，在這個家裡，要我做牛做馬都沒關係，但只要他們拋棄我，我就會不擇手段毀滅所有人。連鬼都害怕逃走了，我明明不排斥讓他們用家人的身體啊……我不想要自由，只要大家都陪著我。」段玉梅眼神渙散地說。「我要玉龍哥也愛我，不管他變得如何，可是他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OnkBb3Z7

「玉梅，妳病了，我帶妳去找醫生，把刀子給我。」燕臨只能這樣和她說。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Y87gc0xO

「我知道我病了，可是我也知道，沒人能醫好我，你們只是想把我從社會上隔離，我不要變成那樣！」她的笑豔麗得像是修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mPbsqhDH

「這是……最後的機會，我想著，如果不按照計畫完成，我就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玉龍哥給不了我的，死人無法辦到的事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eygGRnB1

「燕子，雖然我愛著玉龍哥很久了，可是你是我第一個單純喜歡上的男人，也只有你能碰我，這點我沒說……說謊吧？」她控制不住嘔了口血，見燕臨想靠近她，又威脅地將刀尖刺入肌膚，投鼠忌器之下，燕臨只能瞪著她。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stGGUe5i

「我明白你想知道紹元的下落，所以請不要輕舉妄動。」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gfqM3Gdu

她果然對燕臨的心理瞭解得再透徹不過。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tc8ELzqR

「安、安心，我沒把紹元交給玉龍哥，這是報復……他不要我的懲罰，我把紹元藏起來了，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Gtfbd3y2

「妳計劃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為何？」燕臨凝視著因為嚴重出血而急遽虛弱的段玉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xxhFK483

「為了打動某個人，如果不是玉龍哥，就是你……玉龍哥已經沒有活人的興趣和感情了，我也不要當初那個只願當我哥哥的普通男人，而你，燕子……你很難讓人走進自已的心。」她想要笑，卻是蹙眉顫抖不止。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rktcrSe8

「我要一直試，在你心中留下印象，讓你對我產生好奇和感覺，我要玷汙你。」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F2W60Two

「段玉梅，妳這混蛋！」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SLjk0IqW

「我成功了嗎？那就太好了，燕子，結果只有你來找我，玉梅真的很高興。」

她將小刀深入了一分，鮮血立刻汨汨流出。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1DRVzESK

「段玉梅──」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GGNtSqIF

「可是關於紹元的下落，很抱歉我不能說，一個人走太寂寞了，我需要有人陪我，紹元是自願的，我們約好不是嗎？我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呢……這樣你就會永遠記住我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b0fHi1Wm

語罷，她用最後的力氣將小刀刺入喉嚨，燕臨想阻止仍然晚了一步，女人軟倒在地，口唇開闔著溢出血泡，所說的字句已無法辨識，轉瞬斷了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0seA8G18

這不是真的，他只是還沒醒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Hc8NdW8s

段玉梅一定是對他施了某種法術，女人死去的瞬間，燕臨像是被砲彈擊中身體，劇痛難當，趴倒在地重重喘氣，喉嚨像是被掐住般無法出聲。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UX1h2rVW

耳朵像是在深水中隆隆作響，頭顱劇烈地痛著，燕臨隱約聽見有人在叫他，卻無法開口回應，看不見其他事物，腦海裡只剩下無盡長髮織成的黑籠，那片迅速湧出的血海淹沒意識。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0KJXi02E

※※※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86ENgUDj

或許是最後一次做這個夢了。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Gui663Op

燕臨發現他的身體變成了小孩子，在起霧又人潮洶湧的車站，他跟著一個長髮女人不停趕路，一次又一次地重演，那熟悉的夢境。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vgyTwXPd

要去哪裡呢？他問不出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AbDhhQs7

只知道很緊張，非常緊張，那個時刻快要過去了，萬一追不上會發生非常可怕

的事情，他不想一個人被拋下。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3OhMzeEE

就這樣他們搭上第一班車，同樣擁擠的情況，沒有座位只能站著，他和那個女人離得非常近，雖然必須抬頭才能看見她的臉孔，卻能聞到對方衣裙散發的香氣。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sPzGLlyW

如今想想「她」的外表不過二十來歲，但在當時的燕臨眼中，女人比他年長許多，她們在一處月台上下車，穿梭在地下道中，燕臨只能被動地追著她，手腳顫抖，呼吸節奏難以追上急促的腳步，他們必須趕上第二班車。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PDfqn5ld

月台上擠滿人寸步難行，警鈴響起時，燕臨與那個女人被沖散了，他看見女人正巧踩上車門入口，車廂開始移動，燕臨被那些來不及登車的人潮衝擠著，看著她用難以描述的眼神回望。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M4W4Kfdc

然後夢醒了，心跳劇烈得每每令燕臨以為會就此死去，他永遠趕不上那班列車，永遠不知道女人去了哪裡。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ty9jrLsH

他終於知道為何念念不忘的原因，那是段玉梅瀕死時的眼神。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CwCdu4qg

他將會被這個女人吸引，受她欺騙，遭她傷害，見證她的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fzKT2vKS

ns18.219.43.26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