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祝酒 - 24. 鳳凰動搖了

六人檯變成七人席，需要有一位坐到主家位置。

長檯的一邊，崔一枝坐在中間，張豐許原本想跟崔一枝坐一塊兒，可惜已經被曾靈會和大東左右夾住崔一枝，變成了一個「嬲」字。

鳳凰為免大東對靈會出手，坐在靈會對面，隨時替他擋災。

張豐許當然想坐到崔一枝對面，那麼旁邊就只能是程洋，不過鳳凰不希望倪思柏坐得太接近靈會，主家席不幸由程洋代勞。

程洋感到非常不高興，為何要分開祂和老婆？！

鳳凰傳聲給祂，「你覺得吾又開心嗎？你被分開了，吾也被分開了！」

程洋回話，「你叫曾靈會他們三人去另一邊較量吧，不要連累他人。」

鳳凰覺得好歹自己是山神龍頭大哥，不能不管他們的糾紛，況且祂早知會出現這種局面，無奈說︰「好好吃一頓飯，靈會你不能太過分，讓他們相處一會兒。」

曾靈會心有不甘，但他知道大東做的一切，比他更多、更付出，接著他站起來，垂下頭向崔一枝說︰「我幫你拿食物。」

崔一枝慌忙想阻止，不想由上級代勞，曾靈會按住了他的肩膀，說︰「你不如跟大東多聊聊，祂明天要走了。」

昨天他已和大東見過面，但並沒有多少交談，既視感讓他直覺和大東有淵源。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朋友裡有法師，他肯定不會相信什麼宿世言論。

曾靈會一個人離開，坐在另一邊的兩對，覺得不能做電燈泡，亦急忙站起身，藉由拿食物溜走。

「明天你要走嗎？移民？」崔一枝略顯尷尬問，「我這樣問你，是否太唐突呢？」

大東搖搖頭，「不、不會，我覺得和你一見如故。」

崔一枝愣住，其實他也有這種感覺。

突然湧現尷尬的氣氛，令崔一枝不知如何是好，他再找話題，「家人全都在那邊嗎？」

大東再次搖頭苦笑，回答︰「我沒有家人，身邊無人無物，孤身一人。」

崔一枝覺得自己反而好像增加了尷尬。

大東不管正在撓臉盡力脫尬的人，逕自繼續說︰「曾經有一位很愛我的人，但我為了工作，沒有刻意注意對方，但我並不是想這樣對待他的……」

崔一枝看出大東對那人的感情，試著安慰說︰「現在趕快去補救吧。」

「來不切了……他被人搶走了……」大東懊惱地低頭說，「都是我太自以為是……」

「對方不是深愛你嗎？這也能跑？！我明白工作對男人來說可能很重要，冷落對方，你自然有責任，但並不代表你的女朋友沒有錯，如果她是真心守護和你之間的愛情，她應該先和你談談，不能就這樣跟男人跑。」崔一枝發表他的個人見解。

「……不、不是，全都是我的錯，他被我認識的人……唔……」大東自責地咬緊下唇，用力的程度如像要咬掉它。

崔一枝不知為何明白到話裡的隱晦。

「你朋友強暴了你女朋友……？你要去報警，還是……」

「他自殺……嗚……嗚嗚……」

大東終於忍不住悲傷抱緊崔一枝，不斷哭泣懺悔，「對不起……我錯了……本座錯了，管什麼職責，我該和你度過一宵，讓身體化為烏有，不該讓你等待……我錯了，求你原諒我，請你不要再在那邊折磨我。」

大東說的那邊，就是午夜夢迴，總會在山頂上看見黑暗人影從山上縱身躍下。

張豐許手裡托住滿載食物的餐碟，覺得不能回去座位。

倪思柏早就小聲地哭泣起來。

他感受良多，將他們當作自己的結局看待，不斷在心裡幻想鳳哥會否像大東一樣，在自己死掉後傷心難過，然後他慢慢扭頭看鳳凰。

鳳凰沒有吭聲，獨個兒沉進認真的思考，讓人覺得祂正在苦惱。

曾靈會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壞心眼地「啪」一聲，把崔一枝愛吃的食物放在對方面前，「先吃飯……你從昨晚開始便沒有吃多少……」

曾靈會怪罪地斜睨大東，暗示崔一枝因為昨天和你見完面，弄至精神恍惚沒吃飯。

大東撇過臉，手掌裡的暗光流轉，準備將眼前情敵一擊打死，鳳凰及時按住大東欲想動作的手，怨恨和忍耐在大東臉上不斷輪轉，直至旁邊的崔一枝跟祂說︰「我記得你喜歡吃魚，啊……」

大東無措呆了幾秒後張開口，崔一枝將一塊肥美魚肉放到大東嘴巴內，祂咀嚼了幾口嚥下去，同時把將那段過去深情，回味了一遍後嚥進去。

（甜的……）

曾靈會醋意顯露，「為何要餵祂吃飯？你從來沒有餵過我……」

崔一枝說出來的話，帶上莫名其妙潛意識，「一向都是你餵我，我餵祂。」

張豐許默然撇過臉，想到同一間大學讀書的友好三人組，都是那種非常孽緣的關係。三角關係的形成，其實亦不能說誰對誰錯。

程洋不想蹚渾水，拉過張豐許走去另一張檯吃飯。

自助餐本就是來來回回出去取食物，回到餐桌上愉快品嚐世界各地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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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結束。

大東無奈珍視崔一枝好片刻。

明晚祂就要正式結束人生，再也不會出現在崔一枝面前。

（不要緊……就算化作清風，吾都會圍繞你身旁，送上四季不同的涼風。）

崔一枝在第二次和大東見完面後，心裡一直不能釋懷。三名掛上小零標籤的男人，心事重重地在一個房間裡開始聊天。

另一邊的套房，程洋忍不住揶揄鳳凰幾句話，「住這麼高級，準備拐人上床嗎？」

鳳凰挑眉嘲笑山鬼，「吾又不是天生縱慾的鬼怪，才不會拐思柏上床。」

曾靈會四處欣賞套房的裝潢，發表了感言，「原來鳳凰很有錢……」

程洋冷嘲對方說︰「祂俗得很，故作清高罷了。」

鳳凰根本不打算和山鬼一般見識，鄙視地壓了壓嘴角，懶洋洋問︰「你們不會是打算在這裡睡吧？」

曾靈會彎起眼角，訕訕說︰「我現在只是凡人一名，能夠享受，自然想享受。」

程洋舉高大拇指，贊同道︰「不如開支威士忌來喝吧！」

鳳凰發現這兩名仁兄，打算敲竹槓，不過祂也只是冷颼颼說了句狠話後，也和他們一塊兒喝酒說老攻經。

「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是最先喜歡桃枝的，怎可能被他神搶走，我本來是準備在祝酒時，向他表白……嗚嗚……」

曾靈會將心中的憋屈一次過發洩，「你們知道我不怕死，只是想擁有一次桃枝……」

醉鬼大力拍打鳳凰肩膀，哭笑不分說︰「做愛是一件凡人最美妙的事情，你不能不體會一次，包你吃過後樂不思蜀，哈哈哈……」

程洋看著大酒鬼開始說葷話，如何將桃枝翻來覆去的細節詳盡訴說。

鳳凰這混蛋。

程洋以為對方會因為曾靈會的不檢點動怒，出手阻止前任山神的狂妄發言，誰知道鳳凰竟然聽得津津樂道，令程洋相信山神真的全都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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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字頭上一把刀。

就像黑寡婦毒蜘蛛，雄性嚐色後，便會步入人生告終。

鳳凰隨得靈會發酒瘋，淺嚐過西方醇香後，祂改去泡熱茶。

程洋見曾靈會已經睡倒過去，祂向鳳凰說︰「你對思柏沒有想法嗎？我看不出你沒有。」

祂拿著加了冰的威士忌，跟茗茶的老山神相映成趣。

「吾不是大東山，更加不是靈會山，吾是鳳凰。」鳳凰覷了對方一眼，鄭重其事地說，「不能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吾。」

「呵哦……你當我眼瞎嗎？」程洋意味深長地嘆了氣，「問題是你有否想過思柏可能會變成倪桃枝？你不是知道有其他山神覬覦他嗎？或者你能夠看著他和其他凡人相親相愛，我怕你是辦不到，因為你很自私，早就吃定了思柏絕對會死守一生忠於你。」

鳳凰沒有反駁，但瞳孔的微動，曝露了祂是強迫自己鎮定，山神的手不自然地將靈會未喝完的酒喝下去。

果然是酒醉能解百般愁。

「山神不是大能，只不過是守住一座山的所謂神，不能隨心所欲一下下嗎？失去時，方會恨。你看不見大東的可憐相，就算看似是贏家的靈會又如何？他不也是一樣，默默守在崔一枝身旁，吃也吃不到，心靈空虛呀！」

程洋篤定鳳凰老早動搖，祂對倪思柏的感覺，老早超出了所謂養父或者守護者，只欠一點點的推波助瀾，祂就會面對內心的感情。

「可要知道沒有實質的諾言，你叫他如何支持漫漫長夜。夢想又不能吃飽，心靈要有寄託。今生肯定無結果，難道連成為他的背後星也沒有瞻量嗎？我覺得許綠或者靈會，再說連大東都強過你。」

鳳凰緊抿著唇，終於收回一直壓抑心底裡的不甘，怒目相向程洋，然後站起來，默默地轉過了一身行頭。男人以一身棉質純白睡衣模樣，打開了房間大門，做了一個手勢，請山鬼離開。

程洋知道已經做出了成效，施然將整支威士忌拿走。

鳳凰朝程洋看了一眼，再向曾靈會撇了個下巴，表示祂要將醉酒鬼拎回房間，不要撂在這裡。

程洋聳了聳肩，轉身往沙發過去，扛起曾靈會，用似笑非笑的眉眼掃向對方，笑道︰「我去叫思柏來找你。」

鳳凰沒吭聲，亦沒有表示出好或是不好的回覆。

程洋神色帶了幾分揶揄，知道這位大能的山神心底裡最下流的想法。

最後喝茶的男人，視線游移，停留在一排酒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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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能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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